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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劇之魔女》A.D. 2002 #016-018

日笠陽子 | 2020-04-27 17:27:24 | 巴幣 0 | 人氣 140


  (又想考驗我嗎?有夠無聊的,反正犯人十有八九都是這條村中的人吧?)
  (誒?為何如此肯定?)
  (農村人口少,鄰里相望。如果有陌生人進村,肯定即時辨認出來。所以外人入村犯罪的風險太高,那麼多半是村中的人,又或村民認識的人了。再者如果沒有圈定嫌疑犯的數量,我根本無法逐一分析,也就等同破不了謎題,那樣子你也會不高興吧。)
  肖恩至少知所進退,不會提出倉科明日奈無法破解的難題。她「唔唔」地點頭時,一位健碩的警察騎着腳踏車路過門口,仰頭望向起居室。
  「鈴木先生?鈴木先生在嗎?」
  「噢,是警察先生嗎?」
  「我叫笹田,收到村長的電話,從派出所趕來了。請問你是不是鈴木英隆先生?」
  「對!我就是!」
  倉科明日奈此時才知道外祖父的名字叫英隆。
  「是不是閣下的田地遇上竊賊?」
  「對哦!那渾蛋偷了我的莊稼!不可原諒。」
  「偷農夫的農作物確實不對呢,請帶我去望望。」
  「等一下……老婆子,我去去就回。」
  「是,請慢行。」
  不愧是農村,做甚麼事都悠悠閒閒。警察笹田看上去像路經此地郊遊般,多於認真辦案。
  (正好手頭上資料不足,諒妳也不會說真相吧,那麼麻煩跟過去實地調查了。)
  (小意思啦。)
  想想看應該不是普通的竊賊,否則不會勾起肖恩的興趣。看樣子謎題背後,必然有着意料之外的真相。
  肖恩跟着外祖父他們出發往田裏去,倉科明日奈只需要安坐家中,就能透過肖恩的眼睛捕捉到另一邊的畫面。
  「明日奈吃飽沒有?」
  「飽飽。」
  女孩子的胃很少,倉科明日奈吃一點兒就感覺胃袋漲漲的。難得轉生成女孩子,當然希望將來長大成美少女。所以從小就認真調理身體,不吃太多,以免發胖。之後陪外祖母在家中玩,鄰居的老婆婆串門,幾位老人家看見兩歲的女娃,都圍着逗來逗去的調鬧一番,感覺快寵上天了。
  將來長大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體驗,所以倉科明日奈十分珍惜,好好享受過來。
  「聽說你家那塊田有賊啊。」
  「都不知是誰如此沒天良。」
  「可是最近都沒有外地人入村,究竟有誰會偷菜?」
  「也許是路過的登山客呢。」
  「哎呀,我們也得小心點呢。」
  不愧是農村,三姑六婆的情報網傳輸速度非常快。才剛坐下來,眾人七嘴八舌聊天。作為寧靜的小村,那怕只是這樣的小事,都足以成為大新聞,加油添醬繪影繪聲,個個都像專業人士般說得口沫橫飛。
  「之前已經提過老頭子他在溫室上加把鎖,他偏不聽,說甚麼『村子都沒有賊』。好喎,現在終於受教訓了。」
  「男人都是這樣,不聽人話的,要好好管啊!」
  「哎呀小池太太,你家老公前天時找我家外子,一邊喝酒一邊罵你長舌婦啊。」
  「真有此事?他不想活了嗎?」
  倉科明日奈完全無法融入是非團之中,同時驚訝女人都是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外祖母在外祖父面前從來守規矩不踰越,豈料在背後會對他論長說短,毫不留情面地責備他,真是絕了。
  (女人真可怕呢……呃,好像我現在都是女人啊。)
  好的,就以她們為反面教材,別讓自己將來變成會在背後說人是非的長舌婦吧。
  與此同時肖恩尾隨鈴木英隆及笹田來到田間,祖父那整塊大片的農田主要是種稻米,另外邊緣闢一片土地設立溫室,室內遍地種滿大葉菠菜,彷如一片綠油的地毯。以至深處還架設瓜棚架種小青瓜。鈴木英隆帶着笹田穿過田邊小徑,走過倉庫,推開溫室的門,指向近門口的一小片泥土:「警察先生,就是這處!」
  笹田湊過去,頓時有點失望:「好的,請讓我看看……呃……就只有這麼多?」
  「甚麼叫『就只有這麼多』?難道拔一株就不是偷嗎?」
  「是是,對不起……總之我先紀錄一下,請稍候。」
  笹田取出相機,雙腳小心翼翼踩入菜田,從不同角度拍攝現場。由於大葉菠菜栽植茂密,所以需要撥開來,才可以看見地面的狀況。肖恩倒是輕鬆穿透過去,俯低近距離觀察泥土。
  (……原來如此。)
  鈴木英隆反應猛烈,還以為是大片田地被人偷摘偷割,鬧得那麼大,竟然只是損失區區幾株大葉菠菜。
  「瞧!連根拔起,切斷的根都丟在這兒,太沒公德了,簡直不是人。」
  「那個……總共被偷了多少株?」
  「十八株啊!足足是十八株啊!」
  笹田傻眼看看外祖父大片農地,然後再望望「案發現場」那幾個缺口,鬧了半天原來就只是這些小事。姑且默默低頭紀錄,向鈴木英隆收集證詞。大概是早上起床下田農耕,發現這處被人偷走幾株大葉菠菜,就氣得急急往村公所報告。
  (雖然看似是小事,可是公公卻大造文章。不過他並無說錯,偷就是偷,不會因為數量的多寡而改變。)
  如此不起眼的小事,外祖父都能夠在密密麻麻的綠田間注意到,看來真的相當重視自己的農作成果。
  「溫室的門無鎖上嗎?」
  「老夫從來都不鎖的!村子有多大?人人都認識!誰敢偷?」
  鈴木英隆未聽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嗎?正正因為是左鄰右里認識的人,才更加容易掉以輕心啊!
  雖說外祖父的態度有問題,可是叫笹田的警察更加不濟事。所謂現場取證,完全沒有專業的常識,一直用腳踏進田地上。渾然未覺自己行為不妥,還故意四處走動,澈底破壞案發現場。
  「唔……在附近走了好幾圈,都見不到可疑的腳印。咦,這一行是……」
  「這些都是我的腳印。」
  「之前有沒有見到陌生的腳印?」
  「沒有!如果找到了,我就可以憑腳印認人啦。」
  「莫非犯人故意抹走自己的足印嗎?」
  「肯定啦!哼,有膽做,沒膽認。若然讓我知道犯人是誰,第一時間打他幾拳。」
  倉科明日奈差點想破口大罵,假使犯人真的留下腳印,亦早被你們二人破壞了。肖恩卻瞧得痛快,當堂無禮大笑。幸好誰也看不見她,也聽不到她的笑聲,否則場面將會萬分尷尬。
  笹田找不到更多線索,隨便用塑料袋取走一部分泥土及殘根,便動身回去寫報告交差事。鈴木英隆猶相當在意,不斷問他何時有消息。笹田有點無奈,只能一直說「儘快」。倉科明日奈有些地方想不通,叫肖恩幫忙在溫室附近再繞多一會,留意地面有沒有多餘的腳印。遺憾就算找到,亦都只是外祖父那對鞋的鞋印。這時她心想,犯人有沒有可能是穿鈴木英隆同款同尺寸的鞋犯案?如果是那樣,當然不會留下「陌生的足印」。
  另一個問題是,為何只是採摘近門口的那行呢?十八株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橫豎都是偷,為何不偷多些呢?
  全部被竊的十八株大葉菠菜都集中在最靠近門口的那一行,當然一推門就發現。既然犯人花心思清理足印,消除自己出現在現場的證據,為何不做好一點,分散收割大葉菠菜?例如每行偷一株,不就更不顯眼嗎?
  (如何?想到犯人是誰嗎?)
  (毫無線索呢……)
  倉科明日奈又不是天才,更不是先知,單憑不完全的線索,根本沒可能理解事件的全貌。案發現場更被警察破壞,就算聯絡專業的鑑證人員亦無法找到更多線索。幸好村子封閉,出入交通不便。即使是盆休期間,但似乎只有我們一家回村。要說外來人最可疑,豈非是懷疑到自己頭上?
  倉科明日奈自忖自己肯定不是犯人,父母也沒有下田,而且更無偷菜動機。嗯,清清白白。
  倘非外來人犯案,那末是村中的人所為嗎?雖說是小村落,可是總歸有廿多戶,居民數量亦不算少。若然叫肖恩逐個調查,不僅費時失事,而且相當愚笨。先別說肖恩介不介意,倉科明日奈絕對不想要做那麼吃力不討好的事。
  「我回來了!」
  倉科明日奈被好幾位老婆婆逗着玩耍時,有一個男人拖着一個行李箱,從外面走進來。
  「噢,將平,歡迎回來。還行嗎?」
  「快累死了……」
  這位年青男子正是倉科曜子的弟弟鈴木將平,以前在東京時也曾上門見過一兩次面。如今一身頹然無神的樣子,穿着打扮也不講究,身上還有點味道,連倉科明日奈都感到意外,怎麼與之前變了個形象。
  (看樣子是一路從東京趕回鄉下,辛苦了。)
  即使自己是嬰兒,全程由母親抱着,也有點受不了一番舟車勞頓,更別說拖着沉甸甸行李箱上上落落,簡直是苦勞活。
  「哎呀,怎麼將平身上污糟邋遢呢?」
  「我趕緊完成工作就立即拉着行李衝回來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相差一天,在十七日中午,鈴木將平終於現身。倉科明日奈記得這位舅父由於臨時有事,所以無法與父母一同回來。果然社畜就是命賤,我命不由我作主。不管前世今世,社會文明及科技再如何進步,都改變不了打工仔的哀歌。
  「可憐的孩子啊……別說那麼多了,趁老頭子不在時,快點去洗個澡,免得他回來後又對你說三道四。」
  「老爸不在家?下田嗎?」
  一位老婆婆插口道:「令尊那塊田好像遭竊啦,和派出所的警察去取證了。」
  鈴木將平乍舌:「叫警察來?有沒有需要那麼誇張?」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頭子最重視的是他的農作物啦!簡直當成命根子。」
  這時倉科雄司正好經過,與這位久別多時的舅仔打招呼。
  「姐姐在嗎?」
  「哦,曜子說要買點東西,去了雜貨店那處。」
  鈴木將平只是隨口問問,似乎不是甚麼特別事。倒是外祖母插口道:「哎呀,我記得將平的房間太久沒用,所以老頭子臨時塞了些雜物進去。雄司,可否幫忙收拾一下?」
  「啊,沒問題。」
  當事人十分惱火,一言不合擺起臉色,居然在人前抱怨起來:「又是這樣?那老頭子叫人回來,卻又將別人的房間當垃圾場,這算甚麼意思?」
  「哎呀,老頭子總是說將平在城市工作,橫豎房間都丟空,不能浪費空間,就借來放點東西。」
  「老媽,不是告訴過你們,別亂動別人的房間嗎?」
  「哎呀,老頭子又不會聽人家說話哦。」
  「真麻煩!」
  倉科明日奈皺起眉頭,想起昨夜外祖父的言談,恐怕父子關係有點兒微妙,甚至偏向惡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那不是自己這位外孫女可以隨便插手的範圍。
  「來來來,別傻傻的站着。行李暫且交托給雄司,先去洗個澡,刷淨身體。」
  「……麻煩姐夫了。」
  「別客氣。」
  確實不用客氣,因為倉科雄司整天在家中真的太空閒,正想找點事幹。難得找到睡覺以外的事,自然願意幫忙。倉科明日奈想起父親平時在休息天也是呆在家中像廢人,那怕來到農村中也是如此。沒有娛樂的話簡直無聊透了,所以全力浪費寶貴光陰。相比休息天,他更加喜歡工作日,真不曉得是好事抑或是壞事。
  肖恩那孩子也是差不多,最是受不了無聊寂寞,所以發現有趣的事才會這麼高興吧。算了,我也無聊得發慌,就陪她玩一玩。
  雖然外祖母想舅父早點洗澡,可惜終究慢了半步,旋而鈴木英隆歸家,正好碰見兒子。身為親生父親,第一句不是打招呼,而是劈頭罵人:「回來都不找我?」
  「老爸都不在家,怎麼找?」
  「你不會過去田地那邊嗎?你連我們家的田在哪都忘記嗎?」
  「無端端為何要下田?」
  「你是去見我!回家向父親說一聲『我回來了』,何難之有?你連這點尊重都不會嗎?」
  「至少都得讓我放下行李啊!」
  「你都放下行李了,連鞋子都脫了,根本沒有打算過來!」
  「老爸都回來了,為何我還要出去?」
  怎麼父子一見面就像仇人相逢針鋒相對?聽到父子為莫須有的瑣碎小事爭吵,想起前世母親亦差不多是這副德性。那怕自己不主動挑釁,她倒會故意走過來煽風點火。在外面工作一整天快累壞了,回到家中想好好休息都不行,完全沒有體諒過兒子的辛勞。忍不住反駁她,又罵兒子不懂事不尊重不聽話……總之是非曲直,全部由她一人定斷。
  聽着外祖父與舅父之間毫無營養可言的低級對罵,看情況外祖父十有八九又是與前世母親差不多,完全是為吵而吵。倉科明日奈注意到鈴木將平臉上浮現的表情,與過去的自己及弟弟相若:厭煩,不想聽,覺得嘮叨,而且多餘無用。
  雖說如此,真的要比較,那是煉獄與超易兩種難度。倉科明日奈前世母親比之現世的外祖父,更加蠻不講理,也沒有邏輯可言。動口又動手,毒打一頓是家常便飯。相比之下外祖父就比較可愛,就只有一張嘴,完全沒有威脅性。
  父子快要開戰前,還是外祖母出來介入,叫眾人先吃飯。鄰居早就逃跑回去,舅父也簡單洗澡換上新衣服,可是在飯桌上外祖父依然沒有打算閉上他的嘴巴,一個勁地罵兒子沒出色,沒本領,薪水低……一頓飯下來單單打打,聽着就讓人難受。
  鈴木將平很快就吃飽,第一時間跑回房間鎖好門。風聲雨聲父親聲,全部左耳入右耳出。
  (讓你有飯吃,有床睡覺,已經是天國啦。真是的,要是換成我前世的母親,保證你……怎麼又要想起那個臭老媽?)
  倉科明日奈緊捏拳頭,說好要拋棄前世,為何那道陰影無時無刻都在糾纏不休呢?
  飯桌上氣氛詭異,眾人感到尷尬,連倉科曜子都不敢輕易說話。倉科明日奈勾起前世思緒,更加悶悶不樂,飯也變得不好味。
  持平而論,外祖父的脾性太烈,說話不留餘地。舅父又是同樣的臭脾氣,兩邊都不願退一步,當然是火星撞地球。想如今經濟不景氣,多少人難謀一職。那怕鈴木將平收入再少,至少亦是一份正經工作。為人父親的不支持之餘,更落井下石出言嘲諷,未免也太過火。
  外祖父罵完,氣未順,摔下碗筷,又提着工具出門下田去。
  「外父今天脾氣特別差啊。」
  「老頭子心情不好,沒辦法啦。」
  「因為田野的莊稼被人偷了吧?」
  「這個固然是原因之一啦……一會兒我去開解下,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
  外祖母猶像沒事兒,笑呵呵地道。興許正是這種個性,才有辦法與外祖父共渡人生吧。果然婚姻真是一門非常深奧的學問,倉科明日奈不禁憶起前世的弟弟,不知道現在他與弟婦相處如何。人在日本這邊,只能祈禱他們夫妻和睦吧。
  (怎麼啦,這麼快就考慮結婚的問題?)
  肖恩的聲音突然傳至腦海中,倉科明日奈即時搖頭。
  (誰說我要結婚了。)
  (女孩子長大,總得要找戶好人家啦……感覺令尊令堂都會這樣說的。)
  (別開玩笑了,我都不喜歡男人!和男人結婚,不就是搞同性戀嗎?)
  未來的事不清楚,但至少現在沒有打算嫁出去。
  (嘖嘖嘖,明明已經習慣做女孩子了,怎麼就是不能喜歡上男人呢?)
  (感覺妳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心情啊……)
  (當然啦!我一定會好好觀摩明日奈的初夜,究竟會發出甚麼樣的表情和聲音呢。)
  (肖恩,知不知道我現在好想立即殺死妳?)
  (哎呀,好可怕啊。不過很可惜呢,明日奈是無法殺死人家唷。)
  感覺相當不爽,倉科明日奈立下決心,絕不能讓那位魔女活得太稱心如此,必須找機會好好教訓她。
  飯後倉科曜子欲與弟弟談話,不過對方心情很差,推說非常疲累,倒在床上補充睡眠。聽到房內呼嚕大作,身為姐姐也不好意思打擾,只好帶同丈夫及女兒出門,於村中散步轉換心情。
  「將平昨天好像還要臨時加班,也許真的很累呢,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對不起呢……爸爸和弟弟老是這樣,一見面就有衝突,常常鬧得不愉快。感覺兩年不見,更變本加厲了。」
  「……我明白的,感覺就和『那個人』一樣,完全不想去瞭解自己的孩子。」
  「隆司……」
  「好的,不要再提『那個人』了。」倉科隆司即時改變話題,逗女兒的下巴道:「明日奈臉色很奇怪,沒事嗎?」
  倉科曜子似乎心領神會,主動中斷話題:「明日奈好像嚇壞了。唉,爸爸也是的,那麼大聲作甚?還要罵那麼久,不想想旁邊有一位嬰兒嗎?」
  「好的,明日奈,讓爸爸抱抱,甚麼都不用怕。」
  倉科明日奈才不是被鈴木英隆的斥罵聲嚇着,單純是憶及前世的人與事,又被肖恩調戲,所以心情鬱抑罷了。
  (很在意父母剛才聊到的事呢……如果他們願意說多些便好了。)
  現在自己開口發問,反而會嚇壞他們。何況看二人的眉目,似乎是不欲多談。那麼直接詢問肯定不可能認真回答,姑且裝作不知情,等他們下次再談時在旁邊偷聽比較好。
  難得步出門,放眼儘是綠油油的農村景緻,登時心靈受到療癒,好像稍稍轉好。看見女兒展顏歡笑,那對異色瞳不住好奇望向四周,簡直可愛爆了。父母盡拋愁容,忘卻一時的煩惱。
  左鄰右里早就知道倉科曜子前年產女,今年夫妻攜同女兒回鄉,總算可以得見可愛的寶寶。由於倉科明日奈擁有非常罕見的異色瞳,多少視為奇珍,爭相抱起來親吻寵愛。當然亦有人八卦,向倉科夫妻說長問短。倉科雄司頗為木訥慎言,而且與村民不熟,只能問一句答一句,大部分話題都交給妻子應對。
  倉科明日奈也沒有閒着,藉機觀察村民,竊聽村中八卦。
  (花井太太、鈴原夫婦、加藤夫婦、月山先生、真木夫婦……再旁邊那一戶是誰?嗚呀!好多人呀!可惡,快忘光光啦!)
  村民太多,每個人的姓名特徵也不同。遺憾倉科明日奈用不了紙筆,光憑腦袋根本連姓名都記不牢。前世雖然是作家,但日常習慣用記事本抄寫資料,寫小說時又會在房內擺滿參考資料,需要查閱時順手拈來,所以沒有特別鍛鍊過記憶力。當來到第七間房子時,腦袋記憶體早就用盡,無法暢順運轉,忘記第一間房子的住客姓甚名誰。
  再者兩歲的娃兒亦不可能說出完整的句字,無法逐一尋問打聽,只能接受毫無用處的情報。光是聽他們閒話家常,說誰家的女兒沒有結婚,誰家孩子在何處唸書等等,完全不值得浪費記憶體紀錄下來。
  惟一可以肯定,村中幾乎以老年人佔多數,中年人比較少。絕大部分是此地土生土長,僅有三戶是從城市回流,購買便宜的居所後靜心耕田。雖然姓名忘記了,但因為是前都市人,與倉科雄司的話題比較多,顯得比其他村民更投契。
  然後要說誰是嫌疑犯,一時難以界定。如此純樸的鄉村,人人都沒可疑,亦可以說是人人都很可疑。倉科明日奈無充足證據下,不敢妄下判斷。
  身為兩歲嬰兒,能夠做到的事情太少。以往所知道的搜查技巧,統統派不上用場,到頭來依然毫無成果。回到外祖父的家中,肖恩呆在屋頂上,笑瞇瞇向自己揮手。
  (明日奈終於回來嗎?)
  (妳究竟去哪兒啊?)
  (哎呀,不歡迎人家嗎?)
  (才沒有那回事,只是好奇妳去了哪兒?)
  (祕密。)
  二人本來可以共同分享感官,可是從午飯後肖恩便擅自關上,故此這段時間倉科明日奈完全無法掌握她的行蹤,以及做過甚麼事。
  單純的精神體,無法觸碰實物,在這個鳥不生蛋的農村中,除去望天打卦外,自然沒可能獲得其他娛樂。對於厭惡無聊,經常追求刺激愉快體驗的肖恩而言,很難想像會快樂安逸地待在這樣的環境中,一動不動地呆着,滿心歡喜歡迎她回來。
  料想十有八九與「必須向明日奈隱瞞」之事有關,看樣子這宗小小的偷菜案,背後真相一定充滿戲劇性與娛樂性,才令肖恩有所期待,願意安安份份留在此處。
  (還真是有夠自由自在呢。)
  肖恩只是瞇瞇笑,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先讓我假設一下,犯人絕對會是意料之外的人,對吧?)
  (這點人家不能向明日奈透露呢。)
  (哼,妳的態度就證明一切了。)
  (咦?)
  (要是無聊的小事,妳才不會鎮定下來呢。)
  (哎呀,明日奈以為自己很瞭解我嗎?不愧是同床共枕的好姊妹呢。)
  (別用如此惹人誤會的說法!)
  肖恩自屋頂飄下來
  (怕甚麼,反正沒有人聽得到我們之間的心靈交流。)
  話雖如此,不過想想看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尤其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異能者甚至超級英雄,難保會有某些超能力可以竊聽心靈感應。
  (但之前藤原小姐好像可以看見肖恩……)
  (那是例外。)
  一旦提起藤原雅,肖恩就會流露詭異的神色。
  (如果那個女人真的能看見我,怎麼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跟進呢?搞不好只是偶然的巧合!)
  肖恩難得激動地分辯,再次證明倉科明日奈的推測,她與藤原雅之間必然有點貓膩。不過如同父親的過去那樣,試探別人底細十分無禮,所以倉科明日奈主動轉變話題。
  (吶,可以答我一個問題嗎?)
  (甚麼啦?)
  (犯人是我認識的人嗎?)
  如果全村人都是嫌疑犯,那麼接下來的調查工作將會非常麻煩,還是投降認輸好了。
  (不知道。)
  (好啊,裝死到底嗎?)
  (因為明日奈太聰明了,再多說的話,妳一定會想到真相,屆時就一點兒也不有趣了。)
  (果然如此呢……)
  首先是有趣,其次都是有趣,第三依然是有趣。
  能夠勾起肖恩的好奇心,連倉科明日奈都有點心動起來。萬不得已,只好再讓肖恩回去鈴木英隆的溫室,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未曾消失的線索。
  肖恩對倉科明日奈的指示爽快答應,反而讓人起疑。
  (怎麼感覺你相當高興的樣子?這件事真的那麼有趣嗎?)
  (當然啦!如果明日奈發現真相,肯定大吃一驚。)
  首先思考一下,犯人為何要偷摘農作物?對方有何目的呢?無論是虛構的推理小說,抑或現實實際發生的案件,犯人必然有其動機,才會做出相對的犯罪行為。那怕是誤殺,也是出於某些原因,才會與死者糾纏,致生意外。
  (溫室那麼多菜,為何會偷近門口的那排呢?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方便稱手,快快割下來及早逃遁。可是明明進來時特意避人耳目,不留痕跡,反倒割農作物時大刺刺的暴露罪證,同樣於理不合。既然有心避免他人發現,為何不是往更深處,而且分散來採集,至少看上去不會特別在當眼處空了一片,一下子就讓外祖父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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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經濟不行,事業無成,卻還是任性地換新手機,覺得非常可恥。
那怕舊手機已經用了四年,買上年過氣的旗艦款,但仍然心有戚戚焉,覺得自己在浪費金錢。
啊啊啊,真的好想賺好多錢……
當年之所以忽發奇想,用千金小姐當主角創作推理小說,就是想幻想過有錢人的生活XD
後來又陸續發生好多事,才逐漸定型,變成今天拙作。
說好這次只是簡單的小事件,所以難度不高,就只是論證過程比較麻煩。
畢竟主角還是兩歲的娃兒,也不能安排太複雜的案件,她也沒本事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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