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金正恩 (The Propaganda Game)
不妨先想想,你對「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以下簡稱北韓)有什麼印象?想到了什麼?對其領導人金正恩又有什麼印象?
電影介紹:
北韓政府下令男大生都必須剪金正恩髮型!全國只有一個電視頻道!政府發現希臘的獨角獸…這個國家始終引人遐想,各種流言頻傳。由北韓的代言人亞歷山卓卡德班諾斯帶領觀眾深入北韓,讓我們親眼探索北韓不為人知的幸福一面。將西方世界的網路謠言一一粉碎,電視上還有播放迪士尼動畫片,更出現可口可樂冰箱,徹底逆轉你心中的北韓。然而這一切是作秀還是真實?在這個被資訊餵養的時代,也許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發行:安可電影股份有限公司
導演:阿爾瓦羅朗格利亞Alvaro Longoria
卡司:亞歷山卓卡德班諾斯Alejandro Cao de Benos
★奧斯卡金獎名導奧立佛史東御用剪接師執導
★西班牙影評人協會 最佳紀錄電影大獎
★西班牙哥雅獎 最佳紀錄電影入圍
★斯德哥爾摩影展 最佳紀錄電影入圍
★阿德雷得國際影展 最佳紀錄電影入圍
看到片名以為是喜劇或是諷刺片,(很像在致敬《1984》中的「我愛老大哥」)。但實際上是一部紀錄片,不過原名是The Propaganda Game,直接翻譯應該叫做「政治宣傳遊戲」比較恰當,也有人翻「洗腦遊戲」,實際上這類意思才更貼近本片所呈現的。導演好奇北韓的真實情況,而嘗試用各種管道去當地拍攝此紀錄片,最終只藉由一位在北韓工作的外國人「亞歷山卓.卡德斑諾斯」才得有這個機會,有表明這一切都由當地導遊帶領,到各個景點都有人陪同,並非完全的自由行,去的地方也僅限首都平壤,不過可有詢問當地人民的權限。
乾淨整齊的街道、整齊劃一的建築物;每個人民都開懷地笑、小朋友開心的遊樂、中老年人祥和地跳舞聊天、甚至也有戀人結成連理的畫面...感覺都過得好開心,也沒有人們對現狀不滿。大家對於金日成、金正恩兩位領導人展現的是無瑕的崇拜與感謝,沒有一絲的假。這裡看起來根本沒有暴政、沒有獨裁,大家都是真心地喜愛領導人金正恩的吧。而他們口中說的金正恩也似乎是一位愛民的領導人;擴展建設、了解民眾的困難而改善、蓋遊樂園等等...感覺也真的是如此。
「或許這裡的人其實過得很好」、「或許我們根本誤會了北韓」、「這邊似乎沒有媒體報導得如此恐怖」
這些想法不禁慢慢浮現,但又與我們心中對於北韓那個可怕獨裁的形象截然不同,產生的強大的矛盾感,但正如導演所說:「政治宣傳起了效果,只要時間夠,或許連我也會被說服」。不得不說,劇中某些橋段真的會讓人覺得北韓是個美好的國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媒體洗腦了。
搞不好還真的會以為是一部北韓的宣傳片,但是導演不斷拋出問題,以及穿插其他西方世界的媒體人、研究者、學者、脫北者以及新聞中對北韓的指控與敘述,然後再問問看北韓人們對這些問題有何看法,有種穿梭在兩個世界的感覺。像是北韓人們認為美國打壓他們,所以認為大力發展軍事是為了保衛我國,「軍隊第一,沒有軍事,國家將不存在」,而外面的人認為北韓是一個危險的國家,不注重人權、獨裁霸道,且發展核武會危及世界的和平與秩序,「我們必須遏止這樣的惡行」。還有諸多的議題都是,兩個平行世界的感覺。外頭的謠言,在這個國家根本沒有發生。
西方世界聲稱北韓是邪惡的國家,而北韓說美國核子試爆遠遠是自己本國的好幾倍。
媒體報導北韓的小孩向記者求救,並放上一群小朋友手伸向前方的圖,然而北韓說這只是小朋友向記者揮手道別的畫面而已。
媒體報導北韓的小孩向記者求救,並放上一群小朋友手伸向前方的圖,然而北韓說這只是小朋友向記者揮手道別的畫面而已。
諸如此類,針對一件事情,但兩派完全不同的論述。假設有一邊是真的,那代表另一邊都只是沒有證據的抹黑。
「我們不用繳稅、我們不用花錢買房子。這裡一切民生基本需求都由國家買單,人民不用擔心,我們過得很好!」當地的人民這樣講。
甚至還有三種免費:免費醫療、免費住房、免費教育。不過雖有免費的醫療,但不一定有藥物;雖然有免費的住房,但無法選擇要住哪裡;雖然有免費的教育,但只能接受國家的意識形態。
談及北韓的中心思想;「主體思想」是這麼論述的:
『人類能自己主宰與決定所有事情,人類是世界與自身命運之主宰;應該改變世界並塑造自己的命運。』
我也不知道這在說什麼,套用紀錄片中一段話:「主體思想講得沒人聽得懂,就讓人覺得很厲害」
可以看看維基百科上的主體思想,寫得好像很深奧,卻不知道重點是什麼。
當導演問及北韓的學者與人民:「你能用簡單的幾句話解釋主體思想嗎?」、「西方國家認為你們過得不好的生活,不能理解你們為何要崇拜領導人,你該如何說服他們?」 (類似這樣的問題)
他們的回答是:「我建議他們直接來這裡看看,勝過我在這裡講。」
就像在那位北韓工作的外國人「亞歷山卓.卡德斑諾斯」,生於西班牙,但受北韓撫養長大,作為一個對外的窗口,無疑是最佳的政治宣傳手。
能夠在本作品中看到他對北韓的熱愛,這大概是真的,不斷向導演歌頌與分享北韓的好、這個體制的優點,也數次表達對於「西方世界指控北韓」的不滿,有句話讓我蠻有印象的,意思大概是:「你們西方國家有自己的價值觀與體制(資本主義、民主主義之類的),為什麼一定要強加在我們北韓身上?我們也有我們的價值觀與體制(共產主義、社會主義之類的)!我們過得很好!」對於西方世界的怒吼。或許他真的受到北韓的幫助,他也有想捍衛的事物吧。
外面世界的世人將北韓定義為「惡」,認為是一個邪惡獨裁、破壞世界和平的存在,而其領導人金正恩更是其邪惡代表,但是當地人民的感受又如何?如果他們真心認同喜愛這樣的領導人,是擁立其惡的靠山,這些人民也會是必須制裁之惡嗎?
有趣的是有電視可以看,但都是自己國家的節目、電影,還特別說金正恩是個電影迷XD;但是看不到西方世界的電影,很特別的是卻看得到迪士尼的《勇敢傳說》這部電影。我是沒看過,但查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太特殊之處,甚至覺得放這樣的作品在其中,不會反而煽動人民追求自己理想的念頭嗎?,或是這是反面宣傳?不論如何,但我想肯定有其用意的,畢竟金正恩自己就是宣傳的高手。
在看似那麼好的表象中,分別在中間與最後,導演提出一個質疑:「這些錢哪裡來?」,大家看起來都衣食無缺,每個人都過上不錯的生活,還有各種建設,那這些錢哪裡來?本紀錄片直到最後都沒有解釋這個問題,任憑大家猜想。
導演最後一段話我覺得很中肯:
「宣傳為了分散對真實的注意力而存在,我們都是宣傳的受害者,政府和媒體不斷操弄我們,我們唯一能抗衡的工具,就是資訊,但事實是...很難分辨出真相,我覺得我們不知道,但無論我們喜不喜歡,不管我們是否知道,我們都處於遊戲的一部分。」
到底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何謂真、何謂假?在觀看本紀錄片的過程中產生了強烈的衝突感,我得說,本紀錄片確實多少造成觀者的混亂,混淆了對於北韓的想像與既定印象,不愧於「The Propaganda Game」的片名。因為我們正體驗了各方面政治宣傳的手法。無論是北韓的、還是西方世界的。我們是這些洗腦遊戲的參與者。
北韓真的有如此糟糕嗎?金正恩真的那麼壞嗎?關於理念與主義的討論,並不多談,並非此篇的主題,而是要反思:說不定我們認為「北韓如此糟糕」也不過是大眾媒體塑造出來的一個形象,其實根本不是這樣。但反過來說搞不好本作也是北韓刻意塑造的形象影片,想到這一點便可察覺「其實什麼都不一定能信」,能夠相信的基礎在哪裡?就因為片面之詞而相信嗎?本片雖然提到許多北韓平壤好的那一面,又適時拋出許多觀點與疑問,讓人反思,且令人細思極恐,我想這才是本紀錄片能獲獎的原因吧。
就像《進擊的巨人》中,島外的人們都是靠著媒體與口耳相傳的既定印象去認識帕拉迪島,從而認為上面充滿惡魔,然而是這樣嗎?如果我們相信《進擊的巨人》的故事,那麼這點套用在現實生活中,何不是如此…?
延伸問題:我們對於「某件事情的看法」,說不定也不過是大眾媒體、這樣的社會、同溫層所塑造出來的一個形象,然而事實是這樣嗎?
好比《火影忍者》中在佐助向鼬復仇之際,宇智波鼬對佐助所說的:「每個人都會仰賴自己的知識與想法,並且被這些東西束縛著,還稱呼這些事情為現實!但是知識、想法是非常曖昧的東西,那個現實也可能是幻覺,人都活在誤會之中...你不這麼覺得嗎?」
「你端想有人對他說,他從前所見的,都是幻象,而現在呢,當他的眼接近了絕對的本質,他的眼睛朝向了更真實的存在的時候,他的視野就更清楚了—他會怎麼樣回答呢?你還可以再進一步地端想,那位教導他的人,正指著那些走過的物體,要他說出他們的名子來—他會不會十分迷惑呢?他會不會幻想著,他以前看到的那些影子,比這些現在指給他看的東西,更為真實?」
— by 《理想國》卷七 地穴 蘇格拉底之言
這類都屬於《理想國》中的洞穴預言的情況。在沒看到真相之前,我們是不是都認為自己是對的?就像艾倫在走入地下室前、佐助聽到真相之前,都被既定的思想與印象驅使著,都認為這一切就是真理而不去懷疑,其實這非常符合人性,畢竟整個環境、你我他都這樣認為,也應該沒什麼好懷疑的。但就這點來說我們與那些被我們稱之為「被洗腦的北韓人民」又有何差呢?我們的是否也只是被某個媒體洗腦,認為自己永遠是對的?
真相到底是什麼?我們的思想、價值觀、對於某件事物的看法,說不定都只不過是被這樣的社會、媒體、所獲得的資訊所塑造、所灌輸的,沒有力量大概永遠無法碰觸到真實吧,能做的大概就是時時保持冷靜的思考,理性一點,反思這一切到底是否是真的吧。懷疑、就是該懷疑一切!
是說看到蘋果的這個報導我覺得也很不錯。
懷疑再懷疑,懷疑一切,想想自己是不是也在無形之中被洗腦了?成為某種思想的奴隸,走出同溫層,看看不同的世界,多做反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