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即滿足的主流外〉
專業撲克玩家並不是人中之龍,擁有比其他人更加強大的意志力。在拉斯維加斯和賭場裡有某種次文化──他們自己的規範、自己的用語、自己的地盤。
就像一九八零年代的龐克,這種次文化是某種反文化,支持者會堅定地表達他們和自己所瞧不起的主流賭博文化之間有所差異。他們認為自己是拉斯維加斯的駭客、策士,有別於那些粗心大意且天真的遊客。
撲克牌和其他賭場裡的遊戲不一樣,不只是物理上的差別,還有一點就是它可以成為一種職業。有技巧、運氣好的玩家不可能會輸。專業人士表示,可以在撲克業界待得久的玩家,大多得到的是和立即滿足完全相反的東西。
他們並不是在某一場驚天動地的比賽中堅持一個一個打、一級一級打。他們緊握著籌碼,時常雙手交握,等待好時機出現,在一次賭一把大的。
獲勝的玩家必須忍受輸的時刻,不能收手,這樣才能在比賽中晉級。相反地,不夠厲害的玩家無法克制想要每一把都贏的衝動,也就是「怪客撲克」,出於小心眼和自尊心,想要贏過每一個玩家。
專業撲克玩家之間的行話強調出他們的價值觀。從學習如何打撲克,到可以靠打撲克維生的這段漫長過程被稱為「研磨」,而像這樣花費時間來精進技術的行為是值得尊敬的,就像是文藝復興時期在雕刻家的工作坊裡當學徒一樣。
如果一個撲克玩家將打撲克贏來的錢花在賭場大廳玩玩旗骰或二十一點、拿去喝昂貴的酒、去夜店,這叫做「漏洞」,意思是如果有漏洞的話,船總有一天會沉。
用語支持著一個次文化的習俗,不一定所有人都順從,但許多人都嚮往。
在專業撲克文化當中,忍受輸是一種榮耀的勳章。道奇‧博伊德以二零零三年在世界撲克大賽獲勝而聞名,他簡潔明瞭說道:「許多人想成為撲克明星,但其實坐下來練習、追求進步這件事情是很討厭的。」博伊德持續了數年的落敗,最後獲得勝利才終於讓他由紅轉黑。
撲克玩家面對輸的態度借喻著社會學家馬歇爾‧甘茲曾談論到,為什麼有些社會運動可以持續很久,有些卻以失敗告終。
甘茲表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社會運動領袖如何面對挫折──是將挫折形容為學習的機會、可以讓這項社會運動更加強壯,還是將挫折形容為失敗、表示這是對手太過強大。
換句話說,在艱難的時刻,綜觀全局地考量失敗也許可以阻止人們放棄。政治學家凱倫‧貝克威斯研究她所謂的「對失敗的形容」,追蹤英國和美國的勞工運動後發現,對失敗做出正面的形容可以讓這個運動維持下去。
馬丁‧路德‧金恩曾說到:「我們必須接受有限的失望,但永遠不要失去無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