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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鳳錄》第四集第十五回。

樂子喵 | 2021-11-05 09:49:52 | 巴幣 100 | 人氣 222

連載中天界新語.懷鳳錄
資料夾簡介
  存在世上的自己是怎樣的存在?存活在這個世上,所求是為了什麼?「活出自我」說來容易,實踐起來卻迷惘不已。探尋心靈深處之自我的回聲,是否會散失於心中的迷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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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提要:
夢華霧起朦朧境,如鏡映照他人顏。
憔悴過橋意紛亂,綠羽璀璨思往年。


  眾人穿過濃霧,抵達夢華池,盯著上次被曲爺打開通道的位置。
  「要怎麼進去呢?」祈律問。
  「請後退點。」伶葉道。
  除伶葉外,眾人退後數步。
  伶葉以仙氣指導,與屏障性質相符,逐漸破解屏障外圍,開啟一條小通道。
  「有路了。」羅敷興奮地說。
  「看來這條才是正道。」耕父道。
  鳳孝聽得一頭霧水,問了:「你們上次是怎麼進去的?」
  「……曲爺以仙氣強制打開通道。」祈律沉重回應。
  鳳孝和容若面面相覷。
  「強制?管理千華夢地的是木神,有這麼容易打開嗎?」鳳孝疑惑地問。
  「……屏障由師父守護,要強制開啟並不容易。」容若神情凝重。
  羅敷直說:「我也有看到,真的是這樣!」
  耕父附和:「那人看起來從容,很令人在意。」
  「……從容?」鳳孝更感費解。
  祈律對鳳孝點頭示意,正因他親眼看到那一幕,才無法對曲爺釋懷。
  鳳孝意會祈律對曲爺的顧慮何來,正用聰明的腦袋梳理來龍去脈。
  容若不知道曲爺是誰,但他想見必為出色的仙人,看向可能知情的伶葉。
  伶葉不做任何評論,僅言:「我帶你們去見師父。」
  他將一切的解釋權都交給句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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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看到巨大的椿姿,便是句芒的所在地。
  句芒經由伶葉的通知,佇立於原地,等待眾人的來訪。
  伶葉恭敬表示:「師父,我將您邀請的人帶來了。」
  他退到一旁,讓句芒與祈律等人相見。
  「師父,許久未見了。」容若先執弟子禮。
  「吾有聽說你在人界之事,你已盡力,不必愧疚。」句芒平穩地說。
  句芒一語直擊容若最在意的部分,可見他對容若瞭解之深、關懷之切,使容若僅能噤言表達敬意。
  鳳孝於一旁觀看情形,冷靜的神情如醫者針灸,不帶個人感情以剖析事理。
  「句芒大人,請問您找我們有何事?」祈律不解地問。
  「祈律先生,請你將那根最後之羽交給容若。」句芒道。
  「好。」祈律將最後之羽交給容若。
  容若接過後,細觀最後之羽的樣式,鳳孝也湊了過來。
  說到鳥類,鳳孝比容若瞭解許多,容若直接將最後之羽交給她。
  鳳孝好奇地說:「這是生活於南方的白雉之羽,你去哪裡得到的?」
  「這是我在伏牛山時,名為昆蕗的人傳達給我的訊息。」祈律坦白回應。
  鳳孝驚呼:「昆蕗……不就是摘星的妹妹嗎?」
  「摘星?」祈律沒聽過這個人。
  「那個追殺我的琵琶女,她口口聲聲說我殺了她的昆妹。」鳳孝解釋。
  耕父恍然大悟,怒說:「就是那個女人,差點害羅敷失去聽力。」
  「為什麼那個叫昆蕗的仙人要把最後之羽給你?」羅敷不懂。
  「我不知道。」祈律搖了頭。
  眼前的狀況是一團混亂,但句芒依然淡定。
  「容若,這是否與之前追殺你等的仙人一致?」句芒詢問。
  「師父推論沒錯。」容若恭敬回答。
  「師父,這是貼在師兄身上的小精怪。」伶葉將飛球精怪交給句芒。
  句芒看了一眼,即道:「它主要用於收集情報,已被封印,不會再起效用。」
  他稍施氣力,輕易摧毀了飛球精怪,其化為灰屑,消散於空氣中。
  「為什麼仙人要追殺容若先生和鳳孝呢?」祈律仍然不解。
  「……」容若神情凝重,沉默不語。
  鳳孝問過這個問題不知幾次,容若都給她沉默的回應,她不禁覷了一眼。
  「吾准許你說出來。」
  句芒施展術法,解開隱藏於容若頸部的藤蔓,使容若不再受保守秘密的痛苦。
  鳳孝見狀,對句芒露出戒備的神情。
  容若撫著喉嚨,緩緩道出:「第二次天界大戰後,我奉師命製作銅雀,親送至南方大地的鳳族棲地,交由當時的族長衛鳳。但是,有天突然發生變故,我快步過去時,只見到一根羽毛銜著銅雀往這裡飛來,要我趕緊離開。」
  這些話梗在喉間許久,但他受制術法無法出聲,長期都以凝重的沉默回應鳳孝的質問,不讓她看出他的痛苦。
  鳳孝從容若的話語中分析事理,但不明瞭的地方太多了。
  「一根羽毛……那是最後之羽嗎?」祈律內心一沉。
  「看起來相似,但最後之羽只能傳達些微的思念,無法進行乘載。」容若對鳥族有些研究,認為最後之羽沒有這種功能。
  「……」句芒緘默,以眼神示意容若繼續說。
  「我回到千華夢地與師父商議此事……師父認為戰後情勢不穩,勸我到人界較安定的地方生活,於是我帶著銅雀到人界。」容若道。
  鳳孝將銅雀拿在手上,問了:「銅雀……是指這個嗎?」
  銅雀外觀如鳳垂翅休憩,高雅大方的姿態看得出刻者的實力。它散發微幅的仙氣,不僅防護自身,亦保護鳳孝不受外力侵擾。
  「銅雀似乎很重要,容若先生怎麼會將它放在鳳孝身上呢?」祈律認為銅雀可能是招致仇家的原因。
  「因為只有鳳孝能使用銅雀的力量。」容若無奈地說。
  鳳孝偏過頭,不解詢問:「……荀君不是能灌輸仙氣嗎?」
  「我可以為妳補充仙氣,但只有妳能使用。」
  容若輸入仙氣,即被銅雀吸收,但他使用銅雀時,外圍的仙氣阻擾他取出;鳳孝隨意以銅雀施展仙氣火焰,完全不受限制,證實容若的理論。
  祈律對銅雀機制有些瞭解後,又問:「那麼換身之術又是什麼?」
  「鳳孝沒有肉體,靈魂長期漂泊,容易成為遊魂的目標,所以我將她放入甫過世的人類肉體之中。」容若解釋。
  羅敷眉皺得死緊,納悶地說:「不對吧?沒有肉體、只剩靈魂不就死了嗎?讓她去轉世就好啦。」
  「……」容若以不語回應。
  祈律不禁以為:「……是無法轉世嗎?」他很擔心棠晞的情形。
  身為當事人的鳳孝內心複雜,仍試著用輕鬆的態度,提出殘酷的說法:「所以,我幾乎可以說是死了?」她對自己的存在越來越不瞭解了。
  「妳沒有死,還有健全的靈魂。」容若堅持主張。
  這話換耕父有異議,不解地問:「健全的靈魂?難道還有不健全的?」
  「……」句芒沉默不語。
  祈律從容若和句芒的態度中,隱約猜得到其有些沒說出口的秘密,但他姑且不論此事,提出最在意的問題:「現在鳳孝進入音的肉體內成為魔族,如果容若先生要留在天界,鳳孝該如何是好?」
  「……祈律?」鳳孝沒想到祈律對她的處境這麼在意。
  「……」容若略驚,亦沒想到祈律會為鳳孝著想至此地步。
  鳳孝與祈律相處時光有限,還有佔據祈音肉體的糾葛,誰都很難相信祈律能夠釋懷。但是,從他慷慨激昂的態度中聽不出虛偽,只感受到濃厚的關懷之情。
  耕父、羅敷對祈律微笑,這樣才是他們熟悉的祈律。
  句芒未語,不慍不火的態度顯示他的穩重。
  祈律不讓容若以沉默帶過,大喝:「你不會說要鳳孝拋棄音的肉體,或是拋棄鳳孝吧!」他一定要得到確切的回應。
  「我若會拋棄鳳孝,就不會到人界;至於魔族的身分,本來就不重要。」容若斬釘截鐵宣示理念。
  「荀君……」鳳孝訝異看向容若,很少、或說幾乎沒能從容若的口中聽得這麼熾熱的宣示,讓她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他回答如此堅定,我還能說什麼?)」
  容若的宣示正是祈律要的,也是他無法堅定的。他應該要為已逝的祈音多要些什麼,但看到鳳孝的處境就說不出口。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失敗的兄長,連為親愛的妹妹尋些生存的尊嚴都辦不到。
  他悲從中來,內心的酸澀讓他說不出話來。
  羅敷得知鳳孝和容若的處境後,提出邀請:「你們要不要住在銀湖村?那邊很自由的。」
  「仙人……適合嗎?」耕父覺得有些微妙。
  魔界不適人居,天界容不下魔族,唯有人界兼容並蓄。然而,以鳳孝長期遭受仙人追殺,長居人界未必是好選擇。
  「師父,請問現在應如何是好?」伶葉也很擔心。
  久久未語的句芒神情肅穆,不同眾人有憂慮之色,事態發展尚在他的掌握之中。
  「容若,你帶他們到鳳族棲地,詢問當時衛鳳族長之事。」句芒下達指示。
  「那邊的通道不是被封鎖了嗎?」容若困惑問著。
  「鑰匙具備,即能開啟封鎖的道路。」句芒從容回應。
  「……鑰匙?」容若聽不懂這句玄機語。
  羅敷搔著頭,疑惑問著:「鳳族棲地有什麼嗎?」
  「鳳族……不就是鳳凰嗎?」耕父不知為何範圍越擴越大。
  事態發展越來越複雜,卻沒能解除任一疑惑,祈律冷漠地問:「過去那邊,就能改變什麼嗎?」他不致懷疑句芒的用心,但很煩躁。
  鳳孝同樣不懂為何要去鳳族棲地,但她從「鳳」字中得到了線索,多少認為此事與她有關,不如祈律煩躁。
  句芒道出祈律最耿耿於懷的原因:「已發生之事無法扭轉,令妹之死是既定事實,你無法讓她復活。」
  「……」祈律移開臉,不讓句芒看著他。
  在這趟天界旅程中,祈律僅感受挫敗,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對眼前的一切都沒有參與感。
  句芒不因祈律的排拒而改變態度,但在他冷漠的眼神中,流露了些情緒。
  終於,句芒輕嘆一口氣,說道:「祈律先生,吾有件事情要讓你知道。」
  面對句芒的情緒波動,祈律勉強維持語氣問了:「……什麼事情?」
  「伶葉,你帶其他人瀏覽千華夢地,吾要去那裡。」句芒道。
  「是。」伶葉接受句芒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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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葉帶領眾人離開此地,僅留下祈律和句芒。
  句芒命樹木移動,開啟一條通道,還能走上一段路。
  祈律的心臟跳得猛烈,卻不知原因,內心的恐懼正推動他不要再前進。
  「祈律先生,請跟吾走。」
  句芒發出堅定的聲調,不容祈律半途而廢,迫使祈律向前行。
  祈律和句芒穿過由椿姿構成的通道後,最後的終點是一座橋--華惇橋。
  這座橋連接千華夢地與未知的彼岸,中間完全懸空,就像架在空氣上的虛幻之橋。
  句芒停下腳步,平靜地說:「祈律先生,請通過這座橋。」
  「……這座橋的彼方有什麼嗎?」祈律覺得身體很不舒服,想釐清是否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通往華胥之樞。」句芒回應。
  祈律耗費數分鐘才走到句芒身旁,拖沓的腳步、大口的喘息彷彿老叟,完全沒有平日的生龍活虎。
  「(我的腳步在抗拒……每一步都走得好艱辛……因為這裡是仙人的世界嗎?)」他對自己莫名的身體狀況感到奇怪。
  「……」句芒靜觀祈律,一切尊重其步調。
  祈律腦內都是疑惑,喃喃著:「我……為什麼……走不太了?」他想再往前走,都如背了千金錘沉重。
  句芒一語道破:「你在抗拒。」
  「是因為……我是魔族嗎……」這是祈律直覺的想法。
  「是你抗拒它,與是否為魔族無關。」句芒平靜回答。
  「我為什麼……要抗拒?」
  祈律繼續詢問,但句芒以沉默回應。
  「(為什麼……我的腦內充滿為什麼,問人也得不到回答,卻……)」
  他不禁自嘲,對自己如小孩依賴大人不成又耍賴的態度,感到可笑。
  「還是太早了嗎……」句芒眼神竟帶著悲傷。
  「……太早?」
  祈律發覺一件事--他很在意句芒的情緒流露,因為他對句芒幾無情緒波動的神態很生氣。他不是生氣句芒本人,但就是生氣,他也說不上原因。
  「祈律先生,你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嗎?」句芒反問祈律的本心。
  「我……」當祈律說想要知道一切,卻不知他與句芒之間的理解有無落差,不禁迷惘了。
  句芒不強求祈律的口頭回應,悠悠而言:「欲之則行,或到此為止。」
  「我的腳步好沉重……但我不知道為何沉重……」祈律氣餒地說。
  在襄陽城魔氣難以控制、荒流河的失控等等,都不符他的生活經驗。他覺得平靜的人生正起著波瀾,卻找不到起浪的原因。
  無知、未知、有限知……這些使他變得迷惘、乖戾、疏離,那怕表面依然如之前一般溫和,他仍清楚感受自己的變化。
  不顧一切放任情緒宣洩,就會淪為人們口中懼怕的魔族;一旦如此,他就很難再以平靜的態度觀事。除非他將所有事情都不當自己的事情,這又與魔族最痛恨的麻木無情的仙人無異了。
  句芒看出祈律需要幫助,溫和詢問:「吾扶你過去,可否?」
  「句芒大人?」祈律不曉得句芒為何對他關懷至此,喟嘆之情油然而生。
  「不可嗎?」句芒神情一黯。
  「(我看著他,就覺得內心苦澀,為什麼?)」祈律不願句芒黯然神傷,但也不想被攙扶過去,他想要的是:「我會走過去……再給我一點時間。」
  終究,自己的問題要自己解決,即使句芒再想幫助,也僅能點到為止。
  「吾會等你。」句芒點了頭,他還可以等待。
  祈律如重傷後復健的人員,雙腿彷彿不是自己的,腳步沉重到不行。
  「呼……呼……」他咬著牙,硬是壓過內心莫名的恐懼之情,如蝸牛般的速度前進。
  句芒靜靜看著祈律的背影,尊重祈律的意志展現。
  祈律走在半空中,半透明的橋身下是變化莫測的雲海,只要跌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他不畏高,也不怕掉下去。不是橋面寬可並排十餘人,也非兩側有防護,而是他只要能戰勝內心的恐懼,這種外在的險峻又算得了什麼?
  「我……可以……的……」他發出激勵語,不容許自己再度半途而廢。
  他想要知道一切,不論是他問的,還是他不知道的--他不想再被蒙在鼓裡、如棋子般被擺弄。
  他吐了一口氣,跨過最後一步,離開了華惇橋,抵達千華夢地的另一端,眼前景致卻與想像得完全不同。
  他愣在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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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胥之樞是超大植物園,原本應該種植各式珍稀植物,並經妥善的照顧,可比千華夢地的美景。
  三株石化藤花與此地連結,未知是精美石雕安置於此處,還是失去了生命動力。
  華胥之樞像是虛弱的熱氣球,勉強浮在半空中,破碎的土地邊緣、不斷枯萎的植物,讓人懷疑還能撐上多久時間。更或是說,像是曾盛極一時的風景遊憩區,人潮不再時的破舊落寞。
  「這是……哪裡?」祈律從植物之靈感受到濃厚的哀愁與不安、幾近絕望的心情。
  「(這種內心被掏空的感覺……為什麼?)」他瞬間熱淚盈眶,只差奪眶而出。
  句芒隨後而至,平靜回應:「東方天帝的居處--華胥之樞。」
  東方天帝--依層級而言,是句芒的上司,是天界數一數二高位者的存在。
  「東方天帝……句芒大人為何要帶我來這裡?」祈律的手仍發抖著。
  「……」句芒不語。
  「(……不回答嗎?)」祈律越發迷惑了。
  句芒從懷內取出一根異常美麗的翠綠羽毛,無需陽光照耀即有翡翠的沉穩與亮麗,豐穩的細羽顯見原本的鳥兒的意氣風發。與它相比,昆蕗的最後之羽、瓏羽的長尾羽都為之遜色。
  「這根羽毛給你,裡面有吾儲存的記憶。」句芒的手微微顫抖,懷著忐忑的心情將羽毛交給了祈律。
  「(他將記憶存在最後之羽內……這是誰的最後之羽?)」祈律端視羽毛,沒來由認定這是最後之羽。
  句芒轉過身,發出叮嚀:「祈律先生,吾先回華惇橋。」
  「……嗯。」祈律沉重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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