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多數沒有住在十字軍前行道路上,或者沒有直接參與到衝突中的穆斯林來說,他們大多不知道十字軍這件事。就算遇上了,穆斯林對十字軍的理解也不是像歐洲人認為的是一種「文明(衝突)事件」,或者說現在的我們所理解的那樣。
就算在戰區,比方說黎凡特海岸,在穆斯林看來,這些十字軍,或者他們所稱的「法蘭克人」,不過是另一隻拜占庭的雇傭軍,或者受拜占庭驅遣的少數族群的軍隊罷了。
也就是在這一時間,法蘭克(Frank)一詞被吸收到穆斯林文化中,泛指所有的歐洲人。
直到現在,所有亞洲地區的穆斯林國家中,阿拉伯語中的firengi或faranji依然是一個通用的俚語,泛指所有的西方外國人。
總之,十字軍東征帶來了方方面面的改變,特別對西方世界而言。正如十字軍歷史的學者凱羅‧海勒布蘭所說:
與穆斯林的接觸,大量奢侈品進入歐洲,豐富了歐洲人的品味,其中包括阿拉伯象牙、精美金屬工藝品,最重要的則是紡織品:像是錦緞、粗斜紋棉布、平紋薄布、蟬翼紗、緞紋布料以及塔夫塔綢……
從聖地返回家園的十字軍將士會吹噓曾經去過的異國,以及那裏的風情。十八世紀開始湧現的東方主義現象,以及其在西方藝術、文學中頻繁出現,正如薩依德的經典論述,這所有的源頭其實來自東征的十字軍。
總之,穆斯林的世界裡有沙漠、城牆聳立的城市、蒙著面紗的女人、有后宮與太監、公共浴池、權謀陰險、離奇的動物、布料、語言與奢侈品,還有奇異的宗教,簡而言之,就是一個浪漫、神秘又危險的地方。
一九五零年代,中國大陸的總理周恩來曾經被問及對法國大革命的看法,他當時說了這句名言:「現在去評論還為時過早。」
歷史總在用不同的方式重複過去,因此過去的事件也總可以給現代更多的啟示。就拿十字軍東征這件事來說,正反評述也層出不窮。
在現代的西方,許多非宗教人士趨於把這個事件看成是西方的擴張行為,不同於歷史上認定的西方特別輝煌的時刻;而保守的基督教論點,就更傾向於認為是西方想要收回聖地,是對擴張中穆斯林的回應。因此,西方世界對伊斯蘭的看法,也因此而有所不同。
對穆斯林來說,十字軍事件觀點的歷史轉變更為戲劇化。當今的穆斯林回望十字軍事件,會認為是西方帝國主義最早的表現,其中一為代表人物就是賓‧拉登,他把西方全球反恐戰爭稱為是對穆斯林地區的「猶太復國主義十字軍」。
前美國總統小布希在九一一事發後一周內的講話中,提到了「這場十字軍,對恐怖主義的戰爭」,很不幸的更強調了這一說法。對十字軍歷史略有了解的歐洲人,對這一說法都會感到失望。
對現在的中東戰爭的看法,無疑也是非常主觀的;這取決於我們如何定義是誰先做出了挑釁,誰後做出了回應,放到歷史長河中,這是一個永遠的歷史政治當中經典的「雞與蛋」的問題。
伊斯蘭教變成了一個簡便的縮寫,用以概括此一區域複雜地緣政治關係導致的十字軍運動。而十字軍運動是造成中西方緊張局面諸多的原因之一。
儘管歷史上呈現過,在伊斯蘭教出現之前,拜占庭帝國內部就出現過反君士坦丁堡的抗爭,這些抗爭運動打著不同的宗教旗幟,然而這些旗幟僅只是領土與權力爭鬥的工具載體。
這些緊繃的關係在伊斯蘭教出現之前就存在已久,在今天的中東地區也依然存在如此。
如果沒有伊斯蘭教,還會有十字軍東征嗎?或許形式將不太一樣,但是野心勃勃且躁動不安的歐洲,一定還是會用其他方式進入東方。
事實上十字軍也進犯了歐洲邊境的其他地區。當然,如果沒有伊斯蘭教這個因素,羅馬與君士坦丁堡之間的可能會有更直接且更為嚴重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