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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太奇怪了！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是大叔啊！」
佐久間英雄無法接受，比任何人都要激動。雖然我理解真相是相當殘酷，可是這個人的反應未免過於誇張，彷彿目睹世界末日般失聲嘶叫，真的受到那麼大的衝擊嗎？
「前輩也說說看，藤原小姐是不是在說謊？」
「不，我早就有所懷疑了，果然現實比小說更荒謬離奇。」石井正義冷淡以對：「想想看，哪兒有思考及行動如此成熟的六歲幼女？再看看旁邊，瞧瞧那個男人的年紀，可是比女人更年長耶。哪兒有如此不成熟，整天黏在母親身邊的成年人？」
「呃？前輩早就知道嗎？」
「多多少少猜到吧，」石井正義往我身上瞟過來：「我打從一開始，就覺得那孩子說不出的詭異。明白到她是幼女的身體，大叔的靈魂，一切都說得通。」
佐久間英雄似乎死心不息，問我道：「橋本妹妹如此可愛，不可能真的是大叔。」
夠了！不要前一句大叔，後一句大叔！我又不是自願想做大叔！內在可是非常地道純正的女性！不願意點頭認同自己是男人，同時感覺名不正言不順，只好取巧回答道：「我確實不是橋本奈奈美，那邊那位才是。」
「是！奈奈美在此！」
看見那邊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叔，擺出六歲小孩的天真姿勢及表情，怎麼看都非常別扭，讓人萬分尷尬。
「怎麼會……這樣……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是男人……」
彷彿內心某些東西崩坍損壞，佐久間英雄臉色蒼白，呢喃間被石井正義拉回原位。怎麼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呢？我的身分足以形成那麼巨大的衝擊嗎？
藤原雅冷眼旁觀鬧劇結束，拉回正題道：「你們二人怎麼會靈魂對調呢？」
既然知道我不是幼女，那麼沒必要偽裝作幼女，大膽以成年人的口吻反問：「且慢，我與奈奈美身心交換，與這次襲擊事件有關嗎？」
「很有可能。」
我望望橋本真依，以及旁邊的奈奈美。前者默然不語，後者啥也不懂，亦沒有參與成年人的交談，只管低頭擼貓。
誠然最初宮崎正人將橋本奈奈美推出行車道上，我因為捨命救她，才會被卡車撞中，繼而雙方身體對調。也就是說，一切事件的開端，好像與刺殺奈奈美的連串事件脫不了關係。我一直以為，二人交換只是偶然的意外，難不成其中還有別的緣由嗎？
「橋本女士，要不要說出來？」
我拉拉橋本真依的衣袖，在她耳邊輕聲詢問。關於這件事上，我們早就說好是祕密。應否公開，輪不到我一個人作主。真依同樣認真考慮，大約等了數秒，她才點頭允許。既然祕密已經不再是祕密，事到如今很難繼續隱瞞下去。如是者我將自己與橋本奈奈美之間的因緣，簡單敘述一遍。佐久間英雄得知我們最初相遇時，早就不是原本的奈奈美後，頓時仰天尖叫，悲憤欲絕。
「那個……佐久間哥哥……」
「明明年齡比我還長，不要叫我哥哥！」
好心詢問他的時候，得到非常粗暴的回應。我心下一突，猜想對方是不是介意稱呼。
好端端的四十三歲大叔，竟然扮作幼女叫喚「哥哥」，確實有點嘔心。果然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完整撇開原本的出身。那怕再怎麼討厭，再如何努力，大家依然只會視我為大叔。
「好吧，那麼以後該如何稱呼？佐久間弟弟？」
「不要叫我弟弟！」
石井正義道：「照老樣子就行了。」
佐久間英雄抗議：「我反對！那孩子內在是大叔啊！」
「可是她外在是幼女，要是用大叔的語氣說話，不是更加不協調嗎？」
「這個嘛……」
石并正義再指向橋本奈奈美：「不妨想像一下，那邊的『女孩子』稱呼你『哥哥』，又行不行呢？」
佐久間英雄思索一番，全身發冷寒顫，感受到一股難以描述的映像。
「兩樣都不好！我無法接受！太奇怪了！這樣的事情太荒謬了！」
佐久間英雄拚命抓頭皮，二馬友正要挪動腳步，想過去說話時，卻被藤原雅輕輕揚手阻止。
「小雅？」
「現在我們沒有那個時間去管多餘的事。」
「多餘的事……啊……」
「大抵是他以貌取人之故，不值得同情。」
「說的是呢。」
不獨是二馬友，連我都對佐久間英雄深表同情。近藤稍微白了一眼，他覺得任誰都不會將眼前幼女，看成是一位大叔。不是所有人都像藤原雅那樣，有本事直接看穿他人靈魂本質。雖然事件的起因在我，不過並不覺得責任在自身，心理上並沒有任何包袱，也沒有考慮過道歉之類的事，默契地把他涼在一旁去。
藤原雅慢慢組織我的說話，又詢問一些細節，逐步補完心中的拼圖。隨後她取回手機，撥了好幾個電話，以禮貌的語氣與對方談話，詢問不少事情。在場沒有人敢打擾她，安靜等待下去。直到她收起手機時，眼神變得更加堅定：「果然如此，我的推測雖不中亦不遠矣。」
我老實攤手，這邊交代那麼多，好歹也透露一點情報回來才公平。藤原雅吩咐二馬友倒來一杯溫水，友老實雙手捧過來後，她稍微呻了一口，開始朗聲道：「首先我可以肯定，當日在醫院中，為你們施行靈魂對調儀式的陰陽師，絕對是蘆屋家的人。」
「憑甚麼如此肯定？」
「日本國內尚存的陰陽術師家系，也就只剩下五支；我們藤原家並無人接受過類似的委託，方才也問過另外三大家，他們一樣沒有。那麼剩下來的，也就只有蘆屋家。」藤原雅徐徐分析道：「既然如此，代表綾小路先生從最初開始，已經與蘆屋家有所接觸。這次順理成章，依靠他們辦事，也是合情合理之至。」
我代入對方的推理，兇手幾乎呼之欲出，連忙反詰道：「難不成藤原雅認為，綾小路先生是兇手？」
瘋了瘋了，綾小路俊彥參事官乃橋本奈奈美的生父！在靈魂交換事件後，他可是幫忙不少，打點橋本家的生活。如果他立心要殺死奈奈美，根本不必花那麼多功夫。
「很抱歉，我不認為他是兇手。」
「難道歐陽先生覺得，奈奈美是他的私生女，所以不會下手嗎？」
我瞟一瞟近藤，估計公安零課那邊，向藤原雅提供不少情報：「既然藤原小姐都知道這件事，緣何會將矛頭指向那個人？」
「因為我綜合目前手上的情報，也就只能得出他的嫌疑度最高。」
「中間一定有所誤會！雖然我不曾見過那個人，可是在意外發生後，他一直有協助支援橋本母女及我各種生活上的疑難及需要。更重要的是，據近藤先生之前所言，最初行刺奈奈美的犯人宮崎正人，與綾小路參事官有仇讎，二者怎麼可能合作？當父親的豈會派人殺害自己的女兒？」
當然天下有不是之父母，但是我不認為綾小路俊彥會做出那樣的事。那怕最壞的情況，他真的想動手，辦法多的是。比方說直接下令史密斯代勞，保證我們防不勝防。何必要找宮崎正人代勞？再者那位犯人太弱了，屢次出包，行動失敗，根本不是殺人的料子。
藤原雅聽罷我的反駁，悠然道：「那是因為歐陽先生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