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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dit翻譯】Nosleep – 我找到了「末日準備者」家族在三年前神秘失蹤的地堡。(上)

Xlone | 2024-01-14 18:00:03 | 巴幣 102 | 人氣 140


  丹尼爾·維斯先生是個聰明人,這股聰明有時反倒誤了他,我猜啦。他年僅四十歲,已經是流體力學領域的知名講師。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做出這種決定,又或是一時興起,他計算了有關末日預言的數據,得出了地球即將迎來災難的結論。他不和任何人具體分享他的推論,而立刻辭掉講師工作、處理好身上不少資產,讓身為外人的我們有些擔憂。陪在他身旁,突然被迫接受日常生活劇烈變化的人便是他妻子,一位二十四歲的博士生,對丹尼爾暈船暈到不行。她愛上了這個身如小熊,一個能用小木屋這種奇怪比喻來解釋行星運行軌跡的男人。如果你跟丹尼爾說過話,你會一致認為他很有說服力。因此當他告訴妻子往後的規劃後,她馬上同意了。

  他們一同生活了十五年,有了五個孩子。維斯家族住在離我家鄉外很偏遠的森林裡,他們一家生活過得很隱密,有人謠傳說他們家資產堪比教皇,對於「末日準備者」的生活方式極其尊崇。但他們實際上很幽默風趣、好相處,且不可思議地讓人信服。比起那種生存主義者獨自搬遷至偏遠小鎮,向居民提出奇怪的要求以購買生存物資,成為當地商家的飯後消遣話題,維斯家族可說是大手筆。極大數目的水泥、鐵、鉛、鋼被運往人煙罕見的山區,維斯家族便在那裡建造屬於他們的庇護所。他們為了保護庇護所建造的秘密,用的方法實在奇葩。首先丹尼爾只花了六個多月學習如何駕駛大型卡車,然後順利考到駕照,以防請來的運輸人員把事情洩漏出去。還有一間公司拒絕客製化一台無GPS定位系統的車輛給他,結果他直接把公司買下來,讓上頭別無選擇。

  維斯家族在疫情爆發後,就不再來到鎮上了。當外頭為了食物和基本物資搶翻天,所有對外聯繫都只得暫時停止,大多數地區還被封鎖不給進出時。他們有地堡可以安然度過一生,甚至平常的訓練讓一家子都能在文明世界崩解之後生存下來。即便是三個孩子中年紀最輕的亞歷山大,也已經學會在森林中尋找可用的木材、可食用的植物。鎮上大多數人一致認為如果要說誰能完全不受新冠肺炎影響,維持和平時相同的生活,那絕對是維斯家族。

  可惜現實不如理想那樣美好。

  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我們發現丹尼爾把疫情當作演習的藉口,整個家庭關在如遊戲「異塵餘生」的地堡裡,整整六個月沒有出來。之後又過了三個月,某天警長突然從收音機裡聽到模糊的求救訊號。那段音訊中小聲的啜泣聲被大家認定是年紀最小的亞歷山大,儘管沒有任何實質證據。

  警方立即動身前往那座地堡,門卻被封死了。救難人員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把大門切開,在外頭的我們想盡辦法聯繫維斯一家,卻毫無進展。等到警方先行進去開路後,全都一臉震驚地跑出來。地堡內沒有任何人,沒有屍體,沒有倖存者。我們唯一相信他們還在裡面的證據,是地堡的門鎖系統已經損壞,困住了維斯一家,但現在裡頭卻空無一人,他們到底去哪裡了?

  床鋪和折疊床已不在原本的位置,而是雜亂地散落各處。黃色的被子上滿是發霉的黴菌,旁邊還有幾桶充滿污漬的水桶。有些門緊鎖著,其他扇門似乎有強大的外力撞擊,碎片滿地都是,甚至疫情爆發後發放的物資也在其中,整個現場看起來像有外人入侵,和維斯一家糾纏搏鬥後的景象。那群原本極其八卦的警員們,沒有一個人願意放出任何蛛絲馬跡,直到鎮上居民要警長給出解釋後,警長一臉為難地向大家說出他們初步的推測。

  在維斯家族被困在地堡,無法向外界尋求協助時, 一個藉由水傳播的病毒在裡頭蔓延開來,不久後便奪走了全家人的性命。你們謠傳他們被新冠肺炎傳染而死,其實兩者毫無關聯,只不過是被誇大了。不管是哪種汙染物殺了他們,那都不會出現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我們已經聯絡維斯一家的親屬,過不久地堡將會拆除,我們今後就別再提起這場可怕的悲劇吧。

  當然聽完他的解釋後,我們心中還有一堆疑問,數不盡的問題。為什麼他們不想辦法求助?地堡裡有收音機、電腦,也有手機,他們還是經過鍛鍊的生存者一家,不是拒絕接觸現代設施的阿米希人。他們逃去哪了?他們的屍體呢?為什麼他們不嘗試逃離這裡?我們這群鎮民在小鎮會議上把這些問題拋出來,但警方只是保持沉默,什麼問題也沒回答。那一兩週,大多數人仍對這個謎團抱有好奇,想一探究竟真相。可是後來發現再這樣下去,我們永遠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此外,疫情的動盪讓我們還有更多需要操心的事。在時間的沖刷下,這場悲劇成為我們小鎮歷史中,誰都不願主動談起的故事。看著鎮上的大家逐漸淡忘,我的內心有時還被罪惡感壟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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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料想過會在森林裡找到那個被封鎖的地堡,敞開的大門上貼著字跡模糊的警用封鎖條,門鎖還有當初救難人員用工具切割時留下的燒焦痕跡。地堡坐落於森林裡的模樣,就如有人在現實生活中挖了個大坑一樣不真實,周圍的黑暗如此深邃,彷彿多看一眼會要了你的命。等我親眼看到「它」時,內心頓時覺得好沉重、還感到渾身疼痛,這樣是正常的嗎?我想我的腦子大概要等真正直面危險,才會驅使求生本能運作吧。例如看到門的手把上沾染了不少血指印,似乎有人極其生氣地想把鎖弄壞,但沒有成功,或是一把拿來敲破防彈窗戶的槌子還靜靜地躺在地上。光是撇一眼,我就能想像在失蹤的前一段時間,他們一家輪流站在窗前向外呼救。

  不論在何種情況下,我都不該踏進去那個地堡。

  但我是為了找我家的狗才來這裡,靠著手電筒的光,我發現有幾個狗腳印沿著充滿塵土的地堡隧道前行。牠是一隻伯恩山混柯恩牧羊犬的狗狗,里普利是那種外頭下著暴風雨時會躲在我懷裡發抖、我們幫牠梳毛時會舉起腳掌要我們一起刷的狗狗。我真的好愛牠,勝過我的家人、妻子,甚至許多好朋友。不過自從我養了里普利,代表我不會經歷在外面徹夜狂歡,隨後回到空蕩蕩的家中,因為內心的寂寞而獨自躺在床上啜泣。里普利是我從小養到大的狗,我絕不可能放牠一個人在森林裡遊蕩。

  於是我跟上牠的腳印,進入深不見底的隧道。

  我事前沒預想過會看到什麼樣的景象,但實際上也沒多好。先不管他們查到了什麼,但他們不只把事情大多數的細節都隱瞞不說,還當著我們的面撒謊。地堡根本沒有被拆除,連簡單的封鎖也沒做。老實說光是地上那些被隨意丟棄的醫用手套與警用手電筒,我大致能猜想到他們似乎被什麼東西嚇得落荒而逃。考量到警方暫時認定這地方已經死了七個人,應該會派清潔工來這裡清掃環境。可是走廊看起來沒被整理過,到處都是灰塵。不遠處的牆上有著雜亂的字跡,主人或許當時有點躁動不安,線條歪七扭八的,感覺像最後一位倖存者發瘋後在上頭亂塗亂寫。內容多數是在思考如何從地堡中逃出去,有圖表、藍圖、方程式、數學公式,全數集中在怎麼破解那扇大門的電路系統。從這我馬上想到,這字跡八成是丹尼爾的,他是家族裡最後一個死去的人。天啊,這位大家公認聰明溫柔的男人居然只能眼睜睜看著家人們死去,多麼糟糕的死前經歷...更慘的是,他原先刻劃在牆上清晰的方程式和計畫逐漸變形成一團難以辨識的字,其中有幾個句子不斷出現。

  五扇門、是五扇,不是六扇。六扇,別被誤導了。別被誤導了。六扇門,是六扇門。

  這串胡言亂語像是你會在精神病院的牆上看到的文句,宛如精神病患在他人生的終點前漫無目的、重複地寫下這些話。奇怪的是每個字整齊無比,似乎不是隨便亂寫,每一句上頭還畫上完美的基督教十字架。

  艾略特·維特現今十五歲,是一個極具天賦的吉他手。他其實喜歡男孩,而我早就察覺了。即便如此我還是很愛他,因為他是我的孩子。他以後絕對會成為一個好男人。

  艾莉西亞·維斯現今十四歲,她喜歡畫畫和射擊。她遺傳了媽媽的壞脾氣,未來肯定會有人好好服侍她的。

  以利亞·維斯現今八歲,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

  這些是丹尼爾用來緬懷家人而寫下的字句,我拿著手電筒照亮它們,一字一句細細地讀時,總有股難以呼吸的窒息感席捲全身,宛如當初的丹尼爾一樣。他了解再也沒有機會在葬禮上弔唁他們,或是寫下屬於他們的訃聞。這是他能確保某天會有人發現這些字跡,記住他們一家曾活在這世上的方法。

  牆上的那些字跡蔓延至隧道的盡頭後便消失了,迎面而來的是一扇通往地下的暗門。門並沒有敞開,如果往前走只有一條死路,而里普利的足跡停在那扇門前面。我雖然內心害怕牠會遇到危險,但又佇足不前,看向背後離我二十公尺遠的地堡大門。儘管外頭是陰天,可是灰幽幽的森林看起來卻好明亮,零星的小雨點綴著空氣。心裡某部分的我認為,只要沿著這個樓梯往下爬,我大概就和維斯家族落得同樣下場,離開這美好又殘酷的世界了。

  爬下樓梯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環形的共用空間,擺著各式的家具,上頭有些灰塵與裂痕。牆上放著折疊床與可收納的桌子,似乎都已經無法使用。其中看起來像用餐區的地方能隨時換成一個坐著休憩的小空間,方便隨時小睡或運動。這些家具的用途都隨使用者而變化。七個人平日擠在這個空間,根本毫無自己的隱私,或許他們也早已習慣東西亂疊亂放的生活了吧,這樣聽起來蠻合理的。不過說實話,這個空間很大,甚至比多數工作室還大了,還有幾條長廊沿著這個空間向外展開,似乎在告訴我地堡裡還有更多未解之謎等著我探索。

  我四處尋找著里普利的身影,很快地發現疑似牠留下的蹤跡,但是和先前在森林裡看到的腳印有些不同。在跟著足跡走幾公尺後,線索便在某條長廊附近的一扇門斷了。我想打開門繼續跟上,但馬上意識到這舉動有點太衝動了。因為里普利不太可能在陌生的地方到處亂跑,找尋其他出口,假如我擅自行動搞不好會害自己受傷。所以我決定先在此處查看情況,順便看一下牠有沒有躲在餐桌下。

    如果我要舉發警方根本沒有盡到清理地堡責任的證據,那我隨處都找得到。沒清洗的碗盤還放在原處,上頭的食物早已腐爛,有一層發黑的外殼,桌上還有一頂小朋友戴的帽子、長滿黃色、綠色黴菌的奶油塊。餐桌椅背後頭用木樑釘著,使其不容易損壞,還可以掛東西,上頭的每個坐墊都有股怪味和斑點,形狀像人的屁股。我拿起附近看似沒用過的手套並帶上去,壓了其中一塊坐墊,馬上就發出清晰的啪響聲。不管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餐盤和刀具上都有那種斑點,桌巾也有奇怪的手印。一開始我以為那是血手印,結果是我多想了,畢竟顏色和真正的血有些許差異。某張餐桌椅的背後有一大塊斑點,輪廓和女性的腰部相似。想到這裡,我不禁起了雞皮疙瘩,我記得米蘭達女士身形很苗條,這或許是她留下來的,但她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我拿起手電筒往四周照去,我看見斑點一路蔓延至意想不到的地方。沒錯,不僅是他們睡的折疊床、被單,連地上都有,你能大致猜到這裡擠滿了生病的維斯一家,可是為什麼地上的斑點像是幼童蜷縮在一塊的模樣?為什麼所有的東西,像是電視遙控器、架上的書本,以及桌遊,沙發坐墊、DVD到那堆積如山的髒衣服都被同樣的棕褐色物質沾染到?還能隱約看到惡臭的瘴氣飄散出來。

  另外我找到一套特別突兀的拼圖。似乎有人把這套拼圖事先放在其他張桌子上,順帶拖了四張椅子過來,那四張椅子皆做了加固木樑的改裝,和餐桌椅一樣。拼圖已經散成了四大片,其中一片磨損的較為嚴重。不過其他片看來幾乎沒被碰過,感覺像是其中三人已經對拼圖失去興趣,而剩下那個人獨自把拼圖完成的樣子。或許是丹尼爾是想在他們一家人生病時,用這個來維持精神狀況,好讓自己不崩潰?我的天啊,如果真是這樣,我實在無法想像他坐在這裡,看著自己摯愛的家人們一步一步邁向死亡,竭盡全力地鼓勵他們把一片片拼圖拼湊起來,直到他們失去意識為止。

  這個房間散發著令人發狂的氛圍,我拿著手電筒一一探索這房間越久,那股想立即衝向出口的衝勁就越明顯。一扇被木板釘死的大門、一個被拆得布料四散的沙發、好幾張燒焦的床鋪,房間裡所有的燈泡都被拆卸下來,放進箱子內,收到廚房櫥櫃內。抬頭往天花板一看,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警方會肯定維斯一家全死了,儘管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其中一個原先應該插著燈泡的插座,現在卻塞滿了人的手指頭,好像這麼做它們就能代替燈泡發亮般。

  我心中有個疑問,究竟這地方發生什麼事,讓警方在初步搜查後就再也沒回來過?連可以當作確鑿物證的手指也沒帶走,也許可以測出維斯家感染的疾病,或確定手指頭的主人是誰?

  不過在那之前,我決定先抓緊時間找到我的狗。這地方已經死好幾人了,而我也並非迷信的人,但我應該不是唯一在腦海計算要如何尊敬這些鬼魂的懷疑論者。這座地堡到處都塞滿東西、又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裡頭的空氣臭到我覺得再多待一秒就會得重病,根本沒有會使人想留下的動力。但如果我把里普利丟在這自己走掉,那我大概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畢竟牠不太可能爬梯子自己出去吧。(儘管我還是不確定牠怎麼自己進來這地堡)

  我喚起內心那僅存不多的勇氣,主動打破地堡內可怕的寂靜。這行為簡直跟在墓地大喊一樣,讓人十分忌諱。

  「里普利!」

  我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只希望不遠處能傳來牠的腳步聲,可是當你等待越久,獨自面對地堡內的寂靜,你只會擔心是不是有人或某種東西在黑暗中屏住氣息,在你失去戒心轉身過去時出現在你眼前...

中篇:我找到了「末日準備者」家族在三年前神秘失蹤的地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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