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為什麼是12歲？」沾了點墨，桌上的咖啡還冒著熱氣，她像是沒聽到一般，靜靜的看著窗台上嬉鬧著的麻雀，等著等著，紙上暈出了眼眸，那眼神示意我，再問一次。「嗯。因為12歲以前，是我不想分享的美好。對了，這裡可以抽菸嗎？」啪嚓、啪嚓，是七星中淡的味道，我還是聞不習慣。喔！對了！她叫小兔。
對於12歲，你們還記得些什麼?畢業旅行、國中入學考、闔上之後就不會再連絡的畢業紀念冊?還是只記得「很爽!無憂無慮!」小兔記得的，應該不只這些，或，不是這些；爸爸從她五年級考上全校第一名、當選小市長之後就不常回家，但只要在門前看到那雙金亮的皮鞋，家裡被打掃的乾乾淨淨，還有準時會在6點從廚房飄出來勾人的滷肉香，就知道—爸爸，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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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對著小兔笑，卻總不開口說任何一句話，吃飯時固定夾兩塊肉給她，一塊瘦一塊肥。她不喜歡吃肥肉，飯桌上還是會使勁咂嘴，把嘴唇塗得油亮，之後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他也會對著她笑，很開心的那種笑。吃飽飯後他會留一點時間，用眼神詢問小兔有沒有什麼想跟他分享的?就算這個禮拜跟上個禮拜一樣，下禮拜應該也跟這禮拜一樣，她也會絞盡腦汁，把生活中那些零碎的小事從腦裡抖出來跟他分享，回應她的，依舊只是一個微笑。洗完碗，他會帶著垃圾出門，下次見面，可能是明天，或下個禮拜，有時候是下個月。她每次都在想，是不是表現的不夠開心?還是他發現我不喜歡吃肥肉了?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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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身體裡的孤單還不夠。還不夠衝破那張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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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媽呢?」喝了口咖啡，涼了。點起菸。小兔也跟著點了一隻，她每次都喜歡吸很大很大一口，吐出得煙猶如千軍萬馬向我襲來「我媽阿!其實很愛我!」我也吸了一口，吐出，兩軍相遇「清醒的時候。」熄了菸，從背包翻出口紅跟掌鏡，從人中到嘴角再到下唇「亮嗎?」「嗯，滿適合妳的!」爸爸不常回家之後，媽媽也跟著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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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婚前的保險公司上班。她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回家，小兔永遠不知道。只有在她放假時，客廳上的酒瓶會告訴她「媽媽明天放假喔!可以陪小兔了呢!當然，沒宿醉的話。」寫完功課，拿留在桌上的錢去吃飯，之後好好洗個澡。小兔會去敲敲媽媽的房門「約個會，餐廳選在吃到飽。一瞬間，什麼浪漫都死掉......」「咕嘰咕嘰?」「嗯，我那時候莫名其妙背了下來，我會在門口唱完一整首，她不來開門，我就自己進去。」拿起我的咖啡，抿了一口，把白色染紅「餓了，剩下的之後再講。」「嗯?送妳?」「不用，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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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下次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