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濕了黑色大衣,讓她的頭髮糾纏成塊,整個身軀都被浸濕,冰冷的寒意也隨之襲來。
趁著天色暗沉之時,佐奈穿過了無數巷弄,來到了熟悉的黑市。
而來到目標處,則是早已預備好的車輛。
「娜法大人……我們來了。」
在阿拜多斯時,身上被綁著炸彈的頭盔團來到了此處,還帶著一輛廂型車,雖然她身上的炸彈已被拆除,但毫無疑問,她沒有反抗佐奈的勇氣。
無論是在強盛還是落魄時,他們都沒有勇氣對抗黑市的傳說。
坐上車,並穿過蜿蜒的道路,這是一個隱蔽的走私通道,通常不會有人經過,這也連通到格黑娜自治區的一處廢棄街道,一處連流浪者都不想存在的地方。
坐在車上,窗戶被雨珠覆蓋住大半面積,從縫隙中,佐奈看向熟悉的黑市景觀。
「還真是讓人討厭又懷念的景色,是吧?」
「……是的。」
「你現在為何還服從我?」
「您始終有讓我生不如死的力量。」
聽到這裡,佐奈隨口說出一句話:
「現在沒人會幫我,把我帶到一個地方偷襲,你說不定能夠拿下黑市的傳說喔。」
「請您不用試探我了,娜法大人。」
「開個玩笑而已,你們總是那麼沒有幽默感。」
「恕我無法理解您高貴的品味。」
「切,聽起來真讓人不爽……算了,繼續開車吧。」
頭盔團的應對毫無破綻,就如同過去那般,服從她的一條狗,就算解開拴住她的鏈鎖,然而被支配的命運依舊沒有消失。
痛苦與畏懼依舊留在他們的心中,或許曾因時間而沖淡些許,然而當她到來之時,心中深處的夢魘再度被喚醒,對於黑市的人們來說,佐奈是惡魔,將一切的組織支配、操控、玩弄。
而對於其他人來說,亦是如此。
從一開始,佐奈便成不了正義。
弦生的言語在此時聽起來竟然如此刺耳。
「喂,你對自殺屋有興趣嗎?」
「……沒有。」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很想去自殺屋來著?反正這麼痛苦的人生,不如快點了結吧,還是說你想繼續生活在這滿是污穢的地方?」
「很抱歉,我想活下去。」
「為了什麼?」
「……」
「喔,你竟然有牽掛了嗎?」
「請……您大發慈悲,無視我的事情,我永遠會服從娜法大人,所以請不要……」
「知道了,下車吧。」
「是……等等,我有聽錯嗎?」
「下車,我來開,我不想講第二次。」
「是的。」
將車輛停在一旁,佐奈來到了駕駛座上,而頭盔團則被趕下了車上,淋著傾盆的大雨。
這樣的惡作劇,頭盔團已經習慣了。
無論怎麼樣的痛苦、折磨、虐待,頭盔團早就麻木了,因為身在黑暗的他們永遠沒有選擇權,他們不像佐奈一樣有能力,且擁有近乎執念的瘋狂攀上高位,所以他們只能作為一條狗,保全己身。
這樣,就足夠了。
就算是堂堂黑市商人娜法,也只是被更高位的存在支配的人。
他們沒有區別,不過是階層罷了。
或許,她還尚有信任他人的權利,然而佐奈早已成了奢求。
「如果有在意的人,好好珍惜,我不會再找你了……所以滾吧。」
「……您是認真的嗎?」
就在頭盔團如此說著的同時,一張卡片來到了她的手上,那是一張學生證。
「之前偽造的,本來是想給我用,但我估計用不上了,就當作禮物送給你了,雖然沒什麼優點,但我看人還滿準的,所以……不要再接觸到這裡來了。」
「我明白了。」
「那麼我再問一次,你想放棄去自殺屋的機會嗎?」
「是的。」
「嗯,信念堅定,值得誇讚。」
說完後,佐奈便關上車窗,將車輛駛向黑暗的深處。
佐奈挑選手下自然不是隨意挑選的,好控制、易操弄的傢伙可是首選,因此佐奈對他們可是瞭若指掌,就算許久沒見,佐奈依舊記得清楚。
所以,她才訝異,也才給予恩賜。
那個人曾經為了去往自殺屋的機會出生入死,幾乎滿身是傷,然而沒迎到那個機會來臨,佐奈便入獄了,她也只能歸於流浪。
然而,她如今在這流浪的時間,獲取了活下去的理由。
作為那些天的報酬,佐奈將學生證給予了她,這是商人的信譽,也或許是她所剩不多的憐憫吧。
那些還能留在光明世界的,就讓她離開吧。
而她這種已經被沼澤所吞噬的惡徒,就讓她繼續留在此處吧。
車輛停靠在一處,佐奈緩步的走下車,穿過雨幕,佐奈來到了無人的廢墟區,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後,她便來到了過去的安全屋。
原本堅固隱蔽的屋子,如今卻變成一堆殘垣斷瓦,一切都變成了殘渣。
在這廢墟之中翻找著,任由泥水與髒污染上大衣,她翻找著瓦礫的下方,直到先開一條地毯,並掰開了一個地磚,地下通道便出現在佐奈面前。
從入口處下去,並將地磚安置回原位,佐奈順著梯子爬到了地下,打開牆上的開關後,電燈隨之亮起,小型的研究室就這麼被光明所填滿。
熟悉又安心的地方,安全屋的地底,也是自殺屋的所在之處。
透過金錢與交易買來各種資料,以及她自身近乎瘋狂的研究,她終於找到如何破壞光環的方法。
因此,她唯一由自己親手創作的事物<光環摧毀藥劑>,便誕生了。
複雜的設備、昂貴的材料、麻煩的程序,經歷過這些考驗,藥劑才能被製作出,然而僅剩這些設備,佐奈也造不出更多藥劑了。
開啟保存箱,裡面靜靜躺著五個針筒,僅剩的五個藥劑,也是她最後的底牌,她埋藏在心中最深處的秘密。
她是殺人犯。
毫無疑問,她是奇普托斯中最惡的犯罪者。
所謂的黑暗,早已將她包裹,她……永遠無法逃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