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再度透入光亮。
李少鋒睜開眼,很快就意識到身子半側傳來的重量,偏頭只見夏羽倚靠著肩膀,發出淺淺鼾聲。
昨晚,其他人大多直接躺在地板,慕容羊也有提到頂層相較安全,不太會遇到食屍鬼、蛇人,無須那麼警戒,夏羽卻是堅持要坐著睡,李少鋒也就任由著她。
慕容羊等人都已經醒來,或是吃著乾糧,或是打坐集中心神。
李少鋒稍微搖了搖夏羽的肩膀卻叫不醒,疑惑挪動身子,隨即看見她同樣跟著移動,理所當然地繼續將臉頰枕在肩膀,沒好氣地說:「醒了就起來。」
「姆姆……真是的。」夏羽立刻睜開眼,用著完全不像是剛起來的氣勢跳起來,噠噠噠地跑到慕容羊旁邊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
所以她比自己早醒,然後故意繼續枕著肩膀吧。李少鋒無奈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從貼身小包拿出一片肉乾咬著,充當早餐。
夏羽很快就端正神情,看著慕容羊整理行李,同時認真學著露營照明燈、多功能工具鉗等道具的使用方法。
這麼說起來,當初夏羽首次見到慕容羊的時候也很有禮貌,差不多和面對秦樓月的時候一樣,明明對著其他學長姊時就有些嘻皮笑臉的……所以她比較難違逆大姊姊類型的人嗎?李少鋒一邊想一邊繼續咬肉乾,接著就看見雷歐娜走了過來。
「老闆早安。」雷歐娜搖了搖手中的雜糧棒,打招呼地說。
「早安,能夠請教妳的武器有何名堂?」李少鋒問。
「在亞洲比較少看見吧,這個是亞特坎彎刀。」雷歐娜啣著乾糧棒,流暢抽出彎刀,平舉在胸前展示說:「歷史頗為久遠的,好像可以追溯到奧斯曼帝國吧,雖然我也不太清楚,至今為止拿過好幾種武器,覺得這個最順手就一直用下去了。」
李少鋒看著彎曲弧度如同刀鞘的刀身、刻在單面的紋路與底部的奇特鼓起,好奇地問:「刀柄底部的突起處有什麼意義嗎?」
「再怎麼用力砍下去都不會脫手,很方便。」雷歐娜笑著空劈了幾刀,接著突然流暢收刀回鞘,繼續咬著乾糧棒問:「說起來,老闆和那位大小姐訂有婚約吧?在她面前公然和其他女生親熱沒問題吧?」
「我們只是在閒聊吧。」李少鋒皺眉說。
「不是啦,老闆和那個白髮的相擁入睡那件事情。」雷歐娜偏頭說。
「並肩,並沒有相擁。」李少鋒糾正完才苦笑著說:「羽兒是同隊伍的學妹。」
「是喔。」雷歐娜露出一個壓根不信的表情,聳肩問:「當然這是老闆的自由啦,只是護衛任務也包含人身安全,如果那位大小姐打過來,請問我有需要還手嗎?」
「旖歌小姐應該不會那麼做。」李少鋒說。
「她當然不會打老闆,畢竟破關時還得讓老闆用隨行者的方式一起回去,然而如果她去打那個白髮的呢?」雷歐娜追問。
「這個……如果真那樣就請妳攔住羽兒,我會攔住旖歌小姐。」李少鋒說。
「瞭解,先提一聲,變成那種麻煩的情況要加錢喔。」雷歐娜講完,逕自走到房間角落。
乍看之下很隨興,不過雷歐娜在細節處其實精打細算的,昨晚也認真和羊姊核對過任務細節。李少鋒沒再細想,暗自祈禱不會發展成那樣。
須臾,當眾人做好準備就開始探索。
李少鋒是首次參加大型建築物內部的遊戲。
不同於以往『神眠村』的雪原偏村、『砂之古城』的城市巷弄、『獸血寶石』的荒野城堡,這場『蛇人的古王墓』的場所是密閉空間。固然有辦法破壞巨大石壁前往外面已然化為廢墟的蛇人城市,不過玩家普遍不會脫離古王墓,畢竟那樣無益於破關,都在數十層樓高的古墓內部進行探索。
破關條件是抵達「古王墓某處的秘密房間」,徹底且仔細的檢查就顯得非常重要。
六人如同昨日分為三組。兩組探索,一組警戒四周。
由於戰利品先搶先贏,三組依序輪流,探索完一個新房間就交換。
李少鋒謹記楊千帆的教誨,先確認沒有機關陷阱,確保安全的退路以及其他夥伴的所在位置才進行探索,翻找雜物的時候也都先以那徹亞斯去碰觸,並且提著護體真氣。
夏旖歌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要和李少鋒同組,其他人也沒有表示異議。她單手扶著白銀長劍的劍柄,同樣專注探索,卻也不時用眼角瞥向李少鋒。
頂層房間幾乎沒有機關陷阱,從傢俱判斷是簡單休息、起居用途,各種積滿灰塵的雜物也是日常生活之用,沒有作為戰利品攜回地球的價值。探索目標自然是糧食與飲用水。
房間同樣有著不曉得從何處透處的光線,不過伸手靠近又感受不到微風,顯然亮度與通風是不同管路。李少鋒很快就判斷看不出端倪,放棄研究構造。
片刻,當李少鋒和夏旖歌探索完一間房來到走廊準備換班,某種低沉聲響忽然從遠處傳來。地板隨之微微震動。
李少鋒立即繃緊神經,提高護體真氣的濃度。雷歐娜迅速閃至李少鋒身旁,善盡傭兵職責地進行護衛。慕容羊、夏羽也迅速來到走廊,各自保持備戰姿勢。
數秒過後,卻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應該是位於其他場所的人觸發了某個機關。」夏羽蹙眉說。
「枋寮會的那兩人嗎?」李少鋒問。
「大概吧。」雷歐娜不太在意地聳肩,將亞特坎彎刀收回刀鞘。
「也有可能是蛇人。有時候會聽到蛇人誤觸機關陷阱的情報,不過真實性有待商榷,大多都被當作玩家犯錯時的牽拖之詞。既然沒事就繼續動作吧,少鋒、旖歌,麻煩你們放哨,我們探索完下一間再來跟你們換。」慕容羊說。
李少鋒很快就意識到探索房間的時候還有事情可做,一旦開始在走廊放哨時就是單純站著,而夏旖歌也站在身旁。氣氛極為尷尬。
「──鋒郎,你在一年前是普通人吧。」夏旖歌忽然說。
李少鋒不曉得為何突然開啟這種像是「今天天氣真好」等級的話題,姑且還是順著問:「蒼瓖派應該對我做過好幾次身家調查了,為什麼要確認這種彼此都知道的事實?」
「這是第一次和你正式並肩作戰。剛剛的動作稍微生疏,不過謹慎確實,挑不出毛病,在一年內要練到這個程度已非易事,而且你連基礎七變都掌握了,更是讓人敬佩。」夏旖歌說。
「能夠得到旖歌小姐的讚美真是惶恐。我的氣息總量較多,能夠練習的時間也相對較多,而且只有勉強掌握纏刃、護體、輕身、感知、斂氣,上述五個戰鬥和逃命比較相關的,回氣、流轉實在不敢稱為學會。」李少鋒說。
「那樣也很不簡單了。」夏旖歌說。
「過獎。」李少鋒等了片刻發現沒有下文,疑惑著難道真是沒話找話講,用眼角瞥向夏旖歌的清麗側臉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那之後也沒有主動接話,默默地繼續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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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羊六人花費大半天,探索完頂層數十個房間。
沒有發現隱藏的秘密房間在預料當中,各種雜物也都判斷毫無價值,將能夠食用的糧食收入布袋就繼續前進。
李少鋒發現每次放哨時,夏旖歌都會開啟新話題,然而或是提到修練空檔的消遣是打坐,或是誇讚瞭望塔工房近期的功績,完全聊不起來,簡短幾句對話之後,彼此都會陷入沉默,完全無法捉摸她的用意。
其後,李少鋒好不容易找到空檔,拽著夏羽到角落說明情況,徵詢女性意見,接著得到「不就是想要學長聊天,但是兩人獨處突然覺得很緊張,不曉得該聊什麼才好」的回答,感覺沒有參考價值,只好繼續假裝沒有注意到那份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