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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d By Daylight】古書第二章&第十一章 — 大衛·金部分翻譯

Xlone | 2024-04-23 22:30:04 | 巴幣 10 | 人氣 59

大衛·金 (David King)

  背景故事

  富貴家庭的獨生子,大衛·金似乎註定出身不凡。在曼徹斯特大學中,他同時在運動和學業上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加上家族的人脈,所有大門為其大開。他本可以在任何地方發光發亮,可他偏偏是個好戰份子。大衛極其享受鬥毆中腎上腺素猛增帶來的快感。

  他強健的體格將他帶入了橄欖球運動中,在這裡他可以名正言順的挑起爭鬥。大衛因被稱為最有前途的新人而名氣大增。他的迅速崛起在一次攻擊裁判的事件中戛然而止,他被判處終身禁賽,不得不與這段所有人都覺得前途無量的事業告別。大衛不以為然,錢根本不是問題,他將這次事件視為提前退休,並將注意力轉移至更有趣的事情當中。

  由於不再受到職業的約束,大衛開始在酒吧夜店中揮金似土,喝酒,看球賽,打架鬥毆。有些人可能會說他在浪費生命。其實沒多少人知道他偶爾會充當一名「討債人」,有時還會參加一些秘密俱樂部里舉辦的地下拳賽。

  當大衛·金突然不在酒吧出現時,他僅有的兄弟們並未感到驚訝。他們認為他只不過是遇到了一個比以往強大的對手而已。在某種程度上講,他們沒猜錯。

古書第二章
混著曼徹斯特之血的鐵漢
  記憶 339

  大衛縮緊他傷痕累累的拳頭,周邊醉酒群眾的歡呼與叫喊迴盪在巷弄之中。他盯著倒在地上的對手看,臉上滿是鮮血、鼻樑被打斷、牙齒缺了幾顆,讓這個蠢蛋付出他應有的代價。他打架從未輸過,即便是現在,或是未來都不可能輸,押在大衛身上準沒錯。他掃視周邊的人,看到了多尼,那是他沉迷於賭博的老朋友。「如果他繼續押在我身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大衛心想,低頭看向手腕上的錶,趕不上家庭會議了。

  記憶 340

  大衛的父親讓母親過著一頂嘴就讓她過得生不如死的生活,這是他至今無法理解的事。「他就是一坨狗屎不如的東西。」大衛咬緊牙根,溫熱的血液從他臉上迅速流下。每一次打架、每一個他擊倒的對手,都是因為他看見對手身上有他父親的影子。他想狠狠地斥責父親一頓,說出自己的真心話與內心的不滿,但真正想開口時,又被父親打斷了。只不過這次他還沒想清楚,或著想明白了。當他父親舉起手要毆打母親時,大衛想都沒想就行動了。他立刻抓住父親的手臂,把父親揍得鼻青臉腫,像是發洩這些年累積起來的狗屁情緒似的。母親試圖攙扶起倒在地上的父親之時,大衛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你給我滾!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你這不知感恩的混蛋!滾出去!」

  記憶341

  大衛從未真正有過朋友,至少真心待人的一個也沒有。總之,他以前有小跟班,不如說是一群狐朋狗友刷著他的信用卡,享受有錢人的生活。而現在那群「朋友」沒有一個陪在他身邊,沒有一個好兄弟願意幫助他。大衛以前還在學校時有過幾位朋友,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急需錢,可是錢不會從樹上長出來,沒人想要跟他打一架,當然找上一個對手來幹架肯定也行不通。他得找一份工作,銀行帳戶裡的錢日益減少,可大衛卻戒不掉以往揮霍的習慣。

  記憶342

  大衛跟托米見了個面,可是托米沒有多的空房可以給他住。大衛希望他能幫點忙,但他無能為力。米克想幫忙,但他媽不讓他作主。比爾和亨利也幫不上忙。大衛的前任已經拋下那段令人心碎的感情,因此她不想看到大衛的臉出現在家門前,也不要這個白癡再來騷擾她。但大衛不可能永遠住在旅館裡,這會讓銀行裡的錢急遽減少。這時他想起上次幹架時在人群中看到的熟面孔,他們從幼稚園起就是朋友了,儘管兩人後來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那位朋友依舊對他很慷慨。大衛拿起手機,尋找他家的地址,在城堡街區,他隨即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記憶 343

  大衛許久沒展現真實的自己了,他此時此刻坐在多尼的家裡,大口喝著啤酒,終於意識到自己多麼需要和朋友來一場談心。多尼在知道大衛家很富有之前,就已經是他的朋友了。「表象的富有不代表真正的富有」大衛不曉得為何會想起這句話,也不明白這有什麼涵義,可能只是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吧。兩人喝著啤酒繼續聊著。多尼說大衛可以在這裡待到一切都處理好為止,只不過大衛不確定何時能恢復常態,隨緣吧。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兩個談話,多尼站起身,打開門見到幾位身穿黑色皮夾的健壯男人。大衛沒聽到對話全程,僅聽到了一些他不喜歡的部分。多尼在外欠錢,如果再不還錢,他臉上恐怕要多幾道傷口了。他回到屋內,靠著廚房的中島笑著說,「都是你的錯,大衛,你害我現在不知道要押誰了。」

  記憶344

  大衛已經丟了第三份工作,逼不得已只好重操舊業,做他以往最擅長的事情事情。挑戰者推開人群走上前,站在燈光昏暗的小巷內。對方塊頭是大衛的兩倍之多,看來十分魁武,不過他可不在意這點小事,兩人面對面,對手最終會像其他敗者一樣倒下。群眾稱呼對手為「貧民窟搗毀者」,「貧民窟搗毀者」凶狠地盯著他看,一旁的裁判重複著他早就聽過上千遍的規則。大衛盯著對手......看到的卻只有對手的身影。

  鈴聲響起,對手發出野獸般的咆嘯,「貧民窟搗毀者」一個箭步衝過來,大衛驚險閃過這次的猛烈攻擊,沒閃過的話或許頭就沒了。他突然感覺到異樣,身體好像毫無知覺、不聽使喚。正當他處於困惑之際,人群中的多尼朝他大喊。大衛朝多尼的方向看去,沒意識到對方使出一記重拳打在他的臉上,眼眶周圍立馬出現一大圈瘀青。大衛不記得對手如何一拳又一拳地痛扁他的臉,不記得為何自己會渾身傷地倒在垃圾堆中,他只記得自己在多尼家中的沙發上醒來。他失去贏得比賽的優勢、心中的憤慨、怒火與憎恨,這些東西都去哪了?即便多尼關心他身體的狀況,他也不確定自己好不好,「我還好嗎?」、「我會康復嗎?」、「我不知道。」、「那只是場意外對吧?」、「是運氣好才打贏我嗎?」、「他真走運。」,這些想法不斷在大衛腦海裡盤旋,他覺得被擊垮了,真的被擊垮了,多尼還把身上最後一點錢押在他身上。

  記憶345

  大衛在吧檯後辛勤工作,多尼坐在吧檯邊喝了一口啤酒,告訴大衛他得盡快找到另一個理由繼續幹架。大衛則反過來要多尼在喝個爛醉,把尿當啤酒喝前早點回家,在惹上麻煩前趕緊閃人。不過太遲了,大衛看到兩個魁武的男人走過來,他們靠近多尼,一把抓住他,將其押進酒吧的地下室。「看起來不妙。」大衛心想,立刻向四周的人尋求協助,可經理只是對他大吼,要他滾回吧檯後繼續工作,誰管他啊。

  大衛直接跨過吧檯,衝向酒吧的地下室。他發現多尼正被「貧民窟搗毀者」毆打,布雷斯叔父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欣賞這場殘忍無比的表演。大衛沒有猶豫,他衝上前拉開對手,各自給了彼此致命一擊。「貧民窟搗毀者」幾乎被打得站不起來,於是布雷斯叔父派了其他人準備應付大衛。但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大衛如旋風般快速地發起攻擊,他踢碎「貧民窟搗毀者」的膝蓋,猛力拉起他的手指往眼窩狠狠戳進去。「貧民窟搗毀者」的眼珠子因為擠壓而爆出來,上頭連帶著幾條神經。他害怕地大哭,捂住爆出來的眼球,大叫著自己需要立即送醫。「貧民窟搗毀者」扶著牆踉蹌走著,像剛被一群惡棍毆打似的。「全都給我住手!」布雷斯叔父起身站起來靠近大衛。「看看你對我的人做了什麼,還好我忍住沒有把你的頭扭下來。」大衛有點精疲力竭,站都站不穩,這應該不會是該死的玩笑話,對吧?「如果你替我工作,這傢伙的債就一筆勾銷。」布雷斯叔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夾克,對他露出微笑。果然押在大衛身上準沒錯。

古書第十一章
成為『大衛·金』的重要性
  記憶384

  人們在這座老舊的酒吧喝著啤酒,放肆喊叫與大笑。或著圍成一團比賽射飛鏢、坐在椅子上觀看掛在吧檯上方的電視,裡頭正播著精彩的足球比賽。大衛獨自坐在吧檯旁的一個木頭高腳椅上,他腦海裡不斷浮現「賈絲敏」的身影,棕色長髮、湛藍眼珠、性感火辣的短裙,只要她一走出家門,身上飄逸出來的香草味,口中說出的那些輕佻言語,讓她宛如大衛母親一個人坐在廚房觀看的黑白默劇片裡,會出現的女性角色般。她就像電影裡的角色那樣完美,匯聚了大衛父親所有對女人的偏好。她肯定很適合出席過幾天某個老男人的退休派對,然後陪伴著老男人,讓他在派對中能被大家所矚目。

  大衛大口乾下手裡的啤酒,隨後因苦澀的酒味而皺緊眉頭,把手中空蕩的酒杯重重放在吧檯上,他仍感覺脖子與肩膀有些緊繃。他發現自己得找更多有趣的話題,好讓這第一次約會不必尋求外援而順利結束。他現在最不想要的是在派對開始前就搞砸所有。

  大衛將目光掃向站在吧檯內的老朋友里克,揮手對他做個手勢後,大衛把他的空酒杯推了過去,點頭示意要再倒一杯,同時感覺到身體的左半邊傳來陣痛。

  里克重新裝了一杯上頭滿是泡沫的啤酒,水珠沿著杯身漸漸滑落。大衛從他手裡接過,小啜一口後依然皺緊眉頭。喝起來好苦,而他明白這種啤酒不該這麼苦才對。

  大衛招手呼喚里克過來,上身輕輕倚靠著吧檯對他說。「這坨屎快害我昏厥而死了,喝起來簡直跟有人在裝滿驢尿的浴缸裡放屁的味道沒兩樣,是你故意動手腳,還是這酒是真貨?」

  「是真貨,阿衛,真到不能在真了。」

  「這味道跟毒品差不多。」

  「好哦...那你何必繼續喝?」

  大衛覺得他的左半身像被人拉扯了一下,他正試著回想闌尾的位置是在左邊還右邊,可他一點都不確定。隨便啦,反正他的胃跟胸口都在痛,仔細想想闌尾炎好像輕微多了。

  「有些毒品對你有好處啊。」

  里克搖搖頭表示不贊同,「我只會拿來放鬆心情,除非你想在那個誰面前失禁。」

  「她叫賈絲敏。」

  此時一名喝個爛醉的粉絲靠近大衛,「快看!太讓我驚訝了,這不是天殺的大衛·金嗎!你怎麼不過來跟我們坐呢?」

  大衛沒有理會他,目光聚焦在電視播放的足球比賽上。「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下次吧。」

  「來嘛,你就不能為粉絲通融一下嗎?」

  大衛盯著里克瞧,但就是不轉頭看向旁邊那位已經喝醉的畜牲。「我很謝謝你的邀請,但我現在狀況不太好,才在這裡一個人喝酒,麻煩你不要打擾我......」

  那名醉酒粉絲用肩膀用力撞了一下大衛。

  「那我問你,裁判是對你說了什麼,讓你心情那麼糟?」

  「你耳朵是被屎堵住了?滾去旁邊!」

  粉絲又用肩膀撞了大衛,他忍無可忍,站起來抓住粉絲的手指並硬生生折斷,當那位粉絲痛得跪下來在地上打滾,大喊他是殺人兇手時,大衛只是淡定地拿起那杯「驢尿」喝了一口。

  顧吧檯的里克趕緊在事情鬧大之前,打手勢要站門口的保鑣護送粉絲以及跟班出去。里克對大衛無奈地搖頭,「總有一天你還會被那種人挑釁的。」

  「我老早就跟他說我要獨處了。」

  「也許你有更好的辦法去勸他離開......除非別無他法。」

  「我折斷他的手指,沒有多做不該做的事。」
  里克皺起眉頭,「你再想想看,你從來沒告訴我過那件事?」

  「告訴你什麼?」

  「裁判當初到底說了什麼?」

  大衛只是聳聳肩,對里克搖頭後接續說。「他只是在不對的時機說出不對的話,然後我失常了,沒事啦。」

  「是哦,我能看出你有多不在乎『這件事』。」

  大衛面對里克的挖苦只是嘆了口氣,他拿起酒杯暢飲時,能感受到里克死盯著他看,不過大衛繼續把手中的酒一口乾完。「就像我說的.....什麼事都發生啦。」

  「哇哦...秘密嘛......這還可以藏多深呢,金先生,多深啊。我們已經認識十六年了,你對我來說還是一本不願讓人隨意翻開閱覽的書本。反正你終究會告訴我真相的。」

  里克拿起大衛喝完的空酒杯後就走開了。

  記憶385

  大衛感覺到每喝一杯酒,他的嘴唇與舌頭就愈加麻痺沉重。不過他依舊繼續吹噓新買的白色襯衫、新的古龍水和新朋友賈絲敏。大衛興奮地告訴里克他們兩個相遇的過程,當時賈絲敏正在和一位著名的攝影師在噴泉附近拍照,每個經過的人都不自覺佇足觀賞她的美貌。大衛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里克的神情,想得到認同,只不過他只是點點頭表示明白,把自己佯裝成善於傾聽的好人。

  「你應該見她一面才對,每個男人都盯著她瞧,她穿著火辣的比基尼,陽光在她身上閃閃發光,每個男人都盯著她......而她盯著我看......」

  「這部分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有嗎?」

  「對,比起炫耀不如像在說服我她有多完美。」

  大衛皺起眉頭,往沒人的地方看去,發呆了好一段時間。接著他把手伸進口袋,感受黏在那張老舊泛黃紙條上的粗糙膠帶。「我不打算要說服你什麼。」

  「我沒說是你在說服我啊。」

  「不然在說誰?」

  「那就是問題所在,是吧?」

  「我不瞭解,問題到底是什麼?別再神秘兮兮的了。」

  「阿衛......你就不能先閉嘴嗎?你來我的酒吧喝酒,然後不斷炫耀那個超級女模,說了一堆你可以賣給那些骯髒雜誌編輯的字句,而你確實也很會講,要不是我認識你,我可能就買單了。」

  大衛聽完後皺了眉頭,轉過身背對里克。

  「所以你只是來這裡跟我說你過得多快樂,卻沒想到你那次皺眉後站起身折斷那個人的手指,甚至準備把他揍到掛掉,只因他說錯話。這裡大概只有你會因為那天殺的個性而惹事而已。」

  「你明明可以給那個人一拳,讓他學到教訓,不敢繼續招惹你。你卻不這麼做。」

  「如果你想的話,你隨時都能相信自己是世上最快樂的人。但就我看來,你是整個曼徹斯特最可悲的混蛋。看來是我太在乎你了,你才誤以為我被耍了。」

  「又在用精神分析剖析我了,你大概又把我和你讀過的書裡,那些根本沒人記得的一些白痴歷史人物做連結吧。」

  里克搖搖頭,「老朋友只是想知道你的情況好不好,而你又把話題轉得這麼嚴肅。」

  「朋友只是想好好喝杯酒,而你卻把事情說得跟戲劇一樣浮誇。」

  「阿衛......我知道她是個不錯的人選,但你得明白我說的話。放下她,別浪費時間。把她推得遠遠的,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你不要再講屁話了。」

  里克身子前傾靠在吧檯上,對著大衛說。「我認真的,阿衛。和你藏在口袋裡的那張紙條一樣認真,你知道嗎......每次你覺得沒人在看著你時,你都會偷偷拿起那張紙條仔細閱讀。」

  大衛瞬間身子往後傾,想盡可能遠離里克。「你他媽管好你自己的事!」

  「被我說中了,對吧?」

  大衛乾掉剩下的酒,擦去嘴邊的泡沫,搖搖晃晃地起身。「別管我!」

  接著大衛走向門口,推開周圍醉醺醺的人們與通往外頭的木門。跌跌撞撞地走進那涼爽且平凡無奇的夏夜。

  記憶386

  大衛感覺到他蹣跚走進酒吧旁的小巷時,後頭有人跟著他。他轉過頭只見上次那位滿臉不悅的粉絲與白痴跟班們,那群人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口中咒罵著大衛。雖然在醉酒的大衛耳裡,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但大衛馬上了解了他們的目的與意圖。

  粉絲緩緩走近大衛,用那根被扭斷的手指指著他。「你真該對那群還記得你的人抱有感恩之心 — 你這個既可悲又理由一堆的人。他們只會在往後回憶起你因為單單一次挫折,而毀掉自己的大好前途。」

  大衛感覺到一股血液經過脖子,直衝他的腦門,甚至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對那個人灌了好幾拳。大衛擦掉手上的血,等著白癡跟班上前關心躺在暗巷地上的「粉絲」,另一位白癡跟班對他發出怒吼,衝過去把大衛撞在石磚牆上。

  大衛連忙將腳往牆上一蹬,牆壁反彈的力道與其蠻力將兩人撞倒在垃圾桶上。大衛看到圍觀的其中一個白癡正準備攻擊躺在地上的他,於是他趕緊翻身起來,出拳往那個白癡臉上灌下去。其他白癡跟班見狀馬上衝上去圍攻,大衛只是站在原地堅守,將身上所有的痛楚與承受過的折磨全數還給他們,直到跟班們倒下。

  大衛看著倒在地上哀號的跟班群,正對自己的實力感到讚嘆時,忽然有人從背後踢了他。大衛身子往前倒的同時,感覺到有隻手惡狠狠地勾住他的脖子,像隻紅尾蚺班緊緊纏住他。大衛被那隻手勒得視線逐漸模糊,他看到剛才倒下的白癡跟班們紛紛站起,輪流用力揍著、踢著大衛的臉與肚子。

  那條紅尾蚺放開了大衛,他無力地倒在街道的排水孔旁,雙眼腫得如兩顆網球,鼻子不斷流出血,還感覺到嘴裡被打碎的牙齒緩緩被他吞進肚子裡。大衛使勁爬出暗巷,來到燈火通明,行人眾多的人行道旁,但路過的行人沒有一個停下來關心他。

  大衛翻過身躺在人行道上,在微弱的燈光間觀賞天上微微發亮的星星,幸好他沒有因此吐出來。然而大衛不曾因為緊張而吐過,即便在喝醉時,在比賽前,甚至在家庭聚會前都沒有吐過。

  記憶387

  躺在地上的大衛沒看見幾雙行人的腳在他周遭徘徊,他只聽到行人們在一旁竊竊私語、隨意閒聊、或是嘲笑,隨後又在靠近他時一言不發。大衛曾一兩次聽見路人悄悄討論要不要上前關心他一下,但那些悄悄話過不久便消失了。直到最後,也沒人幫忙他。反正他也不需要別人幫忙,大衛繼續看著天上逐漸失去光芒的星星,尋思如果自己當初照著爸媽的指示行事,現在的生活會變得如何?這個想法突然點醒了大衛,即便他根本不知道背後的意義是什麼,不曉得他們究竟是「誰」。大衛知道他們的一切,經濟情況、虛假的外表、做過的狗屁爛事,但這些都不是真正的「他們」,不是由一堆秘密、婚外情、癮君子聚合成一塊的人。

  當大衛盯著漆黑的天空發楞時,他聽見一位女人對著站在一旁的丈夫講話,說他們真的應該幫忙這位被人打得滿臉是血,無力地倒在人行道上的男人。大衛雙眼腫脹不堪,只能看見這對夫妻的模糊身影,與臉上擔憂的神情。接著又聽到幾句悄悄話,那兩人便走開了,去過他們匆忙的人生。

  意識模糊之際,大衛想起一個故事,故事裡的人因為心臟病發,死在體育館裡,因為沒有人願意主動關心那位全身蜷曲,手裡死命握緊手機的男子。一通電話可能就此拯救了他的生命。

  里克前陣子才告訴過大衛這個故事,他想不起是何時,或是什麼原因才聽到的。但里克老愛從周遭的朋友或客人那蒐集各式各樣的故事,好讓他日後在閒聊時能拿出來用。

  大衛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感受身上帶有花香的古龍水味乘著夏夜微風灌進鼻腔內。他很慶幸自己鼻子的功能完好無缺,也不會突然心臟病發。雖然在剛才的打鬥中,大衛感覺有某個該死的混蛋往自己的胸膛踹了很大一下。

  記憶388

  大衛感受到有個人躺在他身旁。

  「有人告訴我你正躺在這裡享受夏夜的微風。」

  他立刻認出是里克的聲音,但大衛沒有理他。

  「今天真是個美好的夜晚,我之前都沒有這麼棒的經歷呢。」

  大衛嘆了口氣。「拜託你...滾一邊去......」

  里克無視他的請求,繼續自顧自說著。「地板躺起來不太舒服,不過看著天上的星星,感覺所有煩惱都能隨之消散。」

  「拜託你...滾一邊去......」

  「拜託......」

  「你看看遠方那些雲,暴風雨快來了。最好趁現在好好享受天上的星星。」

  大衛轉過頭,用腫脹的雙眼盯著一旁的里克,什麼話也沒說。

  「你知道椰子每年殺死的人比鯊魚還多嗎?我會知道是因為有人告訴我一個故事,故事是講述一對夫妻在一起好多年了,妻子想要丈夫在度假時陪她下海玩水,但丈夫怕死了,他害怕被海裡的鯊魚吃掉。」

  「就這樣,他們去了同一個地方二十年,丈夫依舊不肯下水。不過在他六十歲生日那天,他決定試試看。妻子很開心,丈夫也躍躍欲試,但當他走向海灘時......一顆椰子剛好砸下來,他當場死亡。」

  「你可能會想說這是妻子預謀好的計畫,明明是這裡的常客,卻從來沒跟丈夫談過椰子的事情,這是某個人聽完後的感想。她還告訴其他我意想不到的事...但跟這個故事無關....而且她很喜歡讓我吃醋,只因我覺得所有人都理解他們所愛之人將是世上最幸運的人。這股力量遠比由破碎之心組成的荒地還強大。」

  大衛清了清喉嚨。「你說這個故事,是要替我加油打氣的嗎?」

  「我沒有要替你加油打氣啊,我只是想說,我忌妒你,阿衛。但我不是在說賈絲敏或其他倒貼你的人。」

  「然後你又對根本不瞭解全貌的事妄下結論。」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愛為何物,而我清楚知道你不該揮霍自己的一切,即使在人生的尾端只有一顆如彗星般的椰子在等待著我們。」

  大衛聽完後,再度閉上雙眼。

  里克淡然地笑了一下。「她的故事肯定能拍成一部賣座電影,除了被一椰子砸死的結局。這部分絕對會被改掉。」

  大衛嘆了一大口氣,想說話卻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噎住,於是他輕聲地要里克滾開,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記憶389

  大衛睜開腫脹的雙眼,發現里克正盯著他看。

  「好幾年前我有位常客,她已經好一陣子沒來酒吧了。於是我去調查,發現她被關了。你想像一下,會進監獄不就和殺人有關,也和愛情相關吧。她察覺丈夫跟另外一名女人出軌,所以她引誘丈夫來到他們在鄉間蓋的小屋,用安眠藥讓他昏睡過去,趁他沉睡時用木板封死所有門窗,放火把房子燒了。」

  丈夫在起火後不久驚醒過來,試圖用尚未恢復的身體撞開所有被木板釘住的門窗。她手裡拿著錘子,在門外等著丈夫。當丈夫見到某處被封住的木板因為大火燃燒而漏出些微縫隙,但他擠進那個縫隙時......

  「劃!劃!劃!」

  「妻子早已站在那裡,用手中的錘子一下又一下砸爛他露在縫隙外的手臂、雙手與肩膀,直到他動彈不得。屋內只剩下那位可憐的男人依舊努力擠進木板間的縫隙,黑煙也像糖蜜般緊緊包圍著他。妻子則只是站在外頭,冷冷地看著他身上冒出霧氣,被火吞噬、大口呼吸、淒厲慘叫、甚至求饒....到警察抵達現場之前,她一步也沒離開過。」

  大衛轉過頭背對里克,一言不發。

  「她丈夫之前也偷吃過,不過這不影響她對丈夫的愛。但是這一次...嗯...這一次丈夫愛上了別人。這故事鐵定也能拍成一部好電影吧。只要結尾時她不選擇殺掉丈夫,或許丈夫會了解自己正面臨中年危機,於是改過自新與妻子繼續生活。我從沒遇過讓我恨之入骨,想殺掉的人,或是我願意為他犧牲奉獻的人,有時真好奇那是什麼樣的滋味......如果我能辦到的話....」

  大衛感覺里克的雙眼盯著他後腦杓看。

  「我覺得我最多只能談長達一年的戀愛,老是被對方說太過自大又不愛妥協,不過她們說得也沒錯。但還有一件事她們並不曉得,就是我沒遇過任何能讓我甘願妥協的對象。」

  大衛依舊不理會他,反而仔細聽起路人的腳步聲。

  「你知道有個客人跟我說過跟狼有關的事情,狼有三種不同的生活方式,群居、獨居,或是與伴侶相依。你知道牠們與伴侶之間的羈絆有多深刻嗎......當其中一隻死去,另一隻過不久也會跟著離世....彷彿狼可以隨時決定自己的一生到哪就好。感覺像是兩狼的靈魂相伴,直到來世再會,如果你相信這種超自然說法的話。」

  大衛再次把頭轉回去面對里克。「拜託....我現在不想聊天。」

  「等我把最後一個故事說完,我就會離開。這是幾百年前發生的真實故事,在那時是大家無法自由談論的話題。我忘記兩人是怎麼相遇的了,但里查德與威爾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深深愛上對方了,不過他們把對彼此的愛意化作兩人之間的秘密,畢竟那時....你可能會被處以吊死...嗯...因為愛上不對的人。」

  大衛感受到一股暖意沿著後背攀上脖子。

  「他們一直以來保持著隱密的來往,但最終還是被發現了。儘管在劊子手面前,不少死囚會顫抖著,用各種謊言來塑造自己是個無罪之人,他們卻拒絕對兩人一同度過的時光扯謊....或是在彼此身上找到了自己缺乏的那一部分。就算繩套已經套在兩人脖子上,劊子手還大發慈悲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悔改,他們依舊坦然面對....沒有恐懼....只有真愛。威爾溫柔地拉起里查德的手,親了手背一下,創子手便拉掉供他們站著的拖車,處以吊刑。」

  大衛聽見兩位彼此相愛的人因此被吊死在絞刑台上,眼眶不自覺泛淚。他想說些什麼,但總覺得有條看不見的繩索套在脖子上,緊緊掐住他,阻止他釋放自己沉重的內心。

  「這故事鐵定也能拍成一部好電影吧。」
  
  大衛嘴唇顫抖,他有好多話想說,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感覺自己深陷在泥沼之中。當大衛想忍住身上的疼痛爬起來,但緊皺的臉與顫抖的身體早已出賣了他。大衛輸掉了那場比賽,當他躺在地上大口呼吸時,他仍不斷喘氣,使勁對著對手擠出那些支離破碎的言語。
  一旁的里克抓住大衛的手臂,讓他作為支撐爬起來。里克緊緊抓牢他,不再使大衛繼續深陷於許多人迷失自我,隨後被大家遺忘的荒地裡。

  記憶390

  「那他又做了什麼?」

  這問題使大衛一時語塞,他過了幾秒才組織好言語,回覆里克的疑問。「我沒辦法用一件事來定義他......只要在他身邊,一堆小事情都會讓我心情好到極點。我遇過的每個人,都讓我覺得他們想讓我成為不該成為的人,但他不一樣。」

  「我可從來不相信官方說法。」

  「我爸媽其實一點都不合,他們早該在很久以前離婚才對。但他們卻選擇繼續演完這場戲,過著旁人不為人知的生活....所以,這可能很常見吧。」

  「只有少數人會這麼做。」

  「我好想他,好想我們曾經度過的時光,遇見他彷彿是昨天的事一樣。跟他相處久之後我才明白,他對我來說多麼特別,特別到成為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在音樂夏令營認識,當時我年僅七歲,內心根本不想來這破地方。諷刺的是,我媽強迫我來參加,而她卻是我們兩個相遇的機緣。我甚至不會演奏任何樂器......」

  「不過崔斯坦....崔斯坦不一樣....我喜歡坐在他旁邊,聽他彈鋼琴。起初我媽很開心我多了一個朋友,認為我或許長大後會成為一名小提琴家......」

  「我猜我媽很快意識到事情不如她所想的那樣順利,因為過一陣子後,她就禁止我去參加音樂夏令營了。我媽編了幾個理由,說崔斯坦的家庭背景不好,要我別再跟他來往。」

  「某天她又找我訓話了,這次的主題是『金家的責任』。她告訴我金家在外的形象是什麼、我們的姓氏比起其他人多麼有力,我以後該如何接管家族事業等等.....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犧牲自己,以及其他狗屁不通的道理。但她不曾解釋真正想表達的涵義是什麼,總愛當個謎語人。」

  大衛接著笑了出來,「結果崔斯坦跟我上同一間中學,我們又相遇了,人生中果然會出現各種意想不到的事呢。他常常在課堂上寫紙條給我...寫些文章上看到的引言...詩詞....諺語,或是一些耍小聰明的評論,他總能讓我開懷大笑。」

  「我們瞞著我媽再次恢復來往,隨後在一起好多年,直到崔斯坦要我把他介紹給我爸媽時。我做不到,所以跟他分手了,不久又復合,他也跟我分手又復合,不斷天殺的循環著。」

  「去年....崔斯坦想要一個真正的承諾....他跟我談了好多組建家庭、收養小孩的事....當下我差點就實現諾言了....但我沒做到...我毀約了,也毀了他的真心。」

  「他受不了這一切,被我毀約的舉動惹怒,卻還是來了我辦在酒吧的生日派對...他默默地出現,像『大亨小傳』的蓋茲比敬了我一杯酒....然後他猶豫了....我知道他想做什麼....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最後他選擇閉口不談。」

  「他反而在眾人面前讚揚我是多麼棒的老朋友...在大家面前開了一個玩笑,說我身邊都被美女簇擁,肯定這輩子都定不下來....我看見眼淚在他眼眶打轉...最後用一句話結束他的敬酒....『敬金家的存在一杯 !』,其他人也跟著敬酒....甚至連我爸也是。」

  「金跟著笑了,但又突然收回笑容。崔斯坦拿著那杯酒踉踉蹌蹌地走過來,在桌上留下一張紙條。那張紙條的內容,和我跟他在上中學的某堂英文文學課,老師正對著他最愛的作家之一做出荒謬的詮釋時,他遞給我的紙條相似。」

  「幾天前他有打給我.....邀請我去參加他辦在金燈籠咖啡廳的派對,是一場歡送會...就在今晚....他要去紐約了,為了鋼琴演奏會。還會跟幾個剛認識不久的人一起去,他們才認識彼此一個月,怎麼可能了解對方。然後他們就要跟著崔斯坦去紐約,是不是很荒唐?」
  
  里克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跟著大衛看著天上的星星逐漸消失。無聲的淚水悄悄沿著大衛眼角滑落,他清清喉嚨,用手臂擦掉臉上的淚痕。

  「你有過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在阻止你前行的感覺嗎?」

  里克轉過頭看向大衛。「我想你得繼續前行,直至周遭的一切強迫你停滯為止。就我看來....你一直是主宰這個世界的獅王,把世上的惡霸、混蛋、霸凌者通通除掉。從我認識你到現在,我欣賞你的作為。你很擅長揍飛那些擋在你路上的狗屁人事物,狠起來連我都不認得。我覺得你可以試著建造該有的東西,接著讓它慢慢成長,替它施肥....那個東西就像你自己。」

  里克捏了捏大衛的手臂,「你就是獅王,阿衛。你大概會很恨我接下來的比喻.....你像馬戲團裡被拘束的獅子,身上穿著可笑的小丑服。你得用爪子與利齒撕碎綁在身上的繩索與小丑服,如果你想知道何謂真正的『自我』。」

「你想要阻止這一切繼續發生....阻止自己被迫表演跳火圈....阻止自己成為小丑,那就天殺地喚醒你內心的『獅王』。你不這麼做,這一生絕對會後悔至極。」

  大衛盯著灰暗的天空不發一語。

  里克又捏了大衛的手臂,像在提醒他。「我想.....你欠某人一次敬酒。」

  「如果你覺得我該跑去那裡,毀了他的歡送會,那你跟低能沒兩樣。」

  「如果你不去找他,選擇逃避,那你跟白癡沒兩樣。」

  記憶391

  大衛使勁全力狂奔,推開路上所有障礙,一路跑到咖啡廳前走了進去。他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崔斯坦和他的派對。他向不遠處的女店員大吼,嚇到了那名女店員,她告訴大衛崔斯坦已經離開這裡去機場了。女店員的話像巴掌一樣無情地甩在他臉上,一切都太遲了,大衛覺得整個世界正在失控地打轉。他花了一點時間重整心情,決定衝出店外,發瘋似地在路邊招計程車。一輛計程車停了下來,計程車司機看了一下狼狽的大衛,猶豫要不要讓他上車,接著打開車門讓大衛上來,踩下油門前往機場。

  計程車下高速公路時,大衛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等等見到崔斯坦該說什麼?他在車上組織了內心所有想法與言語,卻覺得想出來的成果都不夠好。計程車停在機場的等待區,前面就是玻璃門,大衛趕緊下車,越過中間的柵欄,直接衝向玻璃門。

  計程車駕駛在後頭大吼要他回來,大衛趕忙衝回去付車錢,然後再衝過自動門,來到人潮擁擠的機場內。他抬頭快速掃視飛機時刻表,看到有一架飛機即將飛往紐約,大衛便立刻衝去對應的登機門,但是.....

  保安擋住了他的去路!「沒有登機證的話,不能讓你進去。」大衛著急地盯著他,試圖穩住呼吸,好在腦海裡整理剛才一連串發生的事情。他跟保安解釋他的情況,但那畜牲可不買單,一點都不通融。

  大衛只好轉身衝到辦理登機手續的櫃台前,買了張目的地為紐約的商務艙機票,接著再跑回保安面前給他看機票,然後一路在通道內奔跑。

  大衛加快速度,就快抵達登機大廳。他辦到了,他真的辦到了!突然間,大衛撞到一位拖著行李箱的老男人,那位老男人神似他的父親,有個一頭花白的頭髮與稜角分明的下巴。大衛倒在地上,感覺恐懼有如父親的拳頭般逐漸逼近他,讓他暫時喘不過氣來。

  只是暫時而已。

  混亂之中,大衛注意到崔斯坦留下的紙條掉在地上,他趕緊撿起來,緊緊地握著,好好地記著。那位老男人大吼要大衛小心看路,當大衛把紙條塞進褲子口袋裡,爬過那一堆翻倒的行李站起來時,他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沒做。

  沒多久,大衛看到登機門,見到了崔斯坦—

  他正跟朋友們有說有笑。

  非常開心的樣子。

  大衛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心中的罪惡感像堅硬的石磚一次又一次猛擊著他的身心,不斷推擠他進入更加糟糕的境界。大衛感覺周遭的事物莫名旋轉起來,他意識到—

  他要吐了!

  大衛馬上轉身衝向廁所,途中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接著在隔間大吐特吐,吐光胃裡的所有東西。大衛走出隔間,用清水沖掉嘴邊的嘔吐物,覺得自己是世上最自私的人。大衛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滿是打架留下的傷疤,一夜沒睡而疲憊不堪的雙眼,他忽然領悟了。要是他愛崔斯坦...要是他真的愛崔斯坦...那就該放手讓他離開。

  里克的話如醍醐灌頂一般澆醒大衛,即便他還有點醉醺醺的。這就是他該做的,現在該替崔斯坦的離去感到開心。替他感到開心,之後默默離去,回到家好好睡一覺,把今夜的事全數忘掉。

  記憶392

  大衛遠離72號登機門,準備離開機場,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知道他還沒想清楚兩人之間的事,況且再把崔斯坦帶回他一團亂的生活實在太自私了。這是他自作自受,現在還得撒個謊來說服自己。

  大衛逐漸接近剛才進來的安檢門,而他的心如被老虎鉗狠狠抓著般難以承受,根本動不了。有東西壓過了他內心的自我質疑,是罪惡與恐懼不讓他再繼續前進。

  大衛把手探入口袋,手裡捏著那張紙條翻了又翻。接著一個瞬間,兩人一同努力的過程總算浮現在他腦海裡。

  他怎麼能放手讓崔斯坦走人?他的聲音是最能讓大衛感到祥和的,他的笑聲是最能讓大衛感到快樂的,他的呼吸每次都在填補大衛生活裡空缺的部分,他說出的每個字都是在磨練大衛成為更好的人。

  怎麼能試都沒試過,就讓他離開?大衛還沒向崔斯坦展現最真實的自我—最後....即便會奪走身邊擁有的一切,他仍願意做出犧牲。

  大衛明白若不抓住眼前的機會,他永遠也找不到真相,心中那股遺憾將會徹底摧毀自己。崔斯坦不僅讓他變得完整、變得真實,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對大衛有如此重大的影響。突然之間—

  他感覺自己重獲新生。

  然後轉過身。

  他媽的趕緊跑起來!

  「我不曉得要說什麼....但要我說些什麼....任何事都好的話...我可能會說當下想到的事情...或許...或許是他最愛的電影裡,其中觸動他的三個詞....」

  一股能量像閃電般灌進大衛體內,讓他比以往跑得更快、更有力,甚至充滿自信,儘管他依舊想不到等會見到崔斯坦要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他只是不斷地跑,直到看到崔斯坦與他的朋友們。

  正要準備登機了!

  大衛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無法穩住腳跟而跌在崔斯坦面前,嘴巴還張開著,發出無聲的驚呼。

  「大衛.....是你嗎?」

  崔斯坦走上前,攙扶倒在地上的大衛站起來。

  大衛直挺挺地站著,試著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些,不過滿是傷痕的臉,以及身上那股混雜著難聞的酒精、嘔吐物和古龍水的臭味早已出賣了他。他聞起來像有人在花台裡爆吐的味道,而大衛自己也知道。

  但大衛立馬把他邋遢的外貌與臭味拋在腦後了,因為他現在只想克制住自己的手不要發抖。他做了一次深呼吸來冷靜思緒,然後牽起崔斯坦的手。原先想好要說的話像水泥般卡在他的喉嚨,他想不出任何浪漫的詩詞,也想不起隨便一部電影裡的台詞。

  崔斯坦的朋友跟著走過來,不過崔斯坦卻擺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等一下,接著把大衛拉到一旁比較少人的地方。

  「怎麼了?大衛?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大衛想告訴崔斯坦,他就是大衛的全世界,他想親口對崔斯坦說,我愛你。但大衛最後卻對他說—

  「別再折磨彼此了。」

  崔斯坦慢慢重複大衛說的話,想試著理解他的意思。

  大衛一遍遍輕聲覆誦剛才說的話,他等著崔斯坦開口,但崔斯坦什麼都沒說,但大衛看見他的眼眶蒙上一層淚水,同時夾雜快樂、悲傷與困惑的神情浮現在他臉上。

  記憶393

  下著雨的夜晚,大衛踉蹌地走在根本沒來過的街道,身上又濕又冷,他卻自顧自唱著只記得一半的民間歌謠。他最期待這件事能有個如童話般美好的結局,當然他知道崔斯坦需要時間思考,至於要多久?大衛希望不會太久,最好是他一下飛機便打給大衛,說出自己的決定....

  「隨你的意吧...」

  靠!
  
  他現在想起來了!

  特別是在這種不對的時機。

  大衛得意的笑了,隨便吧。他活到現在,可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美好、自由與亢奮。大衛讓這股感受如春風吹拂般流淌在他全身上下,宛如再度重生,或著說是第一次出生在這世上那樣,畢竟在今晚的事發生之前,大衛覺得他的存在感跟一塊有自我意識且被切割的厚紙板同樣薄弱,撇除心中的恐懼早已宰制了他的生活這部分。

  大衛希望崔斯坦一下飛機就打通電話給他,問他要不要搭下一班飛機來紐約。如果真是如此,大衛就算拚上性命也會找回他的錢包,甚至可以從機場徒步走回家,路上有湖泊擋道也會使勁全力游到對岸。大衛被自己無厘頭的想法逗笑,然後發現錢包不知道跑去哪了,每次都這樣。

  但要是崔斯坦打來,跟他說我們之間結束了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大衛內心驚慌了一下。

  的確有可能會迎來這樣的結果,現實中的愛情並非永遠一帆風順,戀人對彼此的恐懼總會逼出最真實的自己。童話故事才因此出現,為了逃避對現實生活無止盡的失望與心痛。不論你怎麼想,你對崔斯坦的愛都不夠堅定,當他打來告訴你一切都結束的時候,那是為了你好。因為崔斯坦可不想讓你再次傷了他的心。

  大衛沉浸於他的思緒之中,口中的歌聲越來越大聲。大衛偶然一旁有些熟悉的公園,於是停下腳步。那座公園是他和崔斯坦會一起坐在長凳上,整天看著路人來來去去的地方。

  大衛走進公園後不久,他聽見崔斯坦的歌聲與他一同歌唱著。大衛站在原地,環顧四周,但在濛濛細雨之中,什麼人也沒看到。

  大衛繼續往前走,穿過沉睡的樹叢與垂落的花朵們,感受著雨滴沿著傘罩緩緩流下。他不斷向前走,直到背後傳來一陣溫柔的低語聲。

  「別再折磨彼此了。」

  大衛轉過頭 ——

  「崔斯坦!」

  大衛揉了揉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景象。

  崔斯坦笑了。「只有你才會說出這麼荒唐的話。」

  「怎...怎麼會....這不可能....」

  大衛瞇起雙眼,在滂沱大雨中試圖看輕崔斯坦的輪廓。他肯定是後來反悔下飛機了,或是他根本沒有搭上飛機。大衛無法瞭解崔斯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明白不該懷疑自己的運氣。

  大衛丟下雨傘,衝過去想抱住崔斯坦,但他碰到崔斯坦的那刻,崔斯坦的身影如凋零的花瓣飄散而去。大衛驚呼一聲,整個人跪在濕滑的地面上,他絕望地抓住那些花瓣,看著花瓣在自己手裡融化,在指間漸漸流下,成為濃霧的一部分。

  大衛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便聽見周遭傳來一陣踩在泥濘與水坑上的腳步聲。大衛慢慢抬起頭,看見曾經一一痛扁的惡霸、霸凌者、白癡站在他面前。他不自覺狠狠擰了自己一下,卻發現這一切並非幻覺。

  大衛深深地嘆了口氣,像是放棄了什麼。他站起來揚起下巴,全心全意投入戰鬥。他衝撞對手,靈活地閃躲敵人的攻擊,直到自己成為場上唯一站著的人。接著一陣如蠕動捲鬚般的黑霧將大衛緊緊纏住,把他拖進那個黑暗、無人能及的世界,一個無法被兩人的真愛照耀的地方。


  又一個人,來到了這個我已經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一個體格健壯的人,他的身材令人印象深刻。乍一看,他似乎高不可攀。但仔細觀察過後卻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他好像非常沮喪,異常的焦慮煩躁。也許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我見過他從怪物手下逃脫,也見過他被掛上鉤子,內臟與軀體分離。那畫面,真讓人不安。   
                                      - 未知日記(疑似來自貝內迪克特·貝克)


後記
最近更新頻率不高
因為在弄這個
這次是跟Dead By Daylight(黎明死線/黎明殺機)相關的翻譯
雖然遊戲裡已經有官方翻譯
但我是雲玩家
看別人分享的內容後總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所以就自己整篇重新翻譯
也方便我日後回味

這篇的主角大衛·金是我很喜歡的角色
當然一開始還是看上他的帥臉啦
不過也覺得光看背景故事他應該是個玩咖
後來等官方2022年推新的古書後
才知道大衛是這麼深情的人
更愛了
總之
希望跟我一樣的雲玩家或懶得解遊戲內古書任務的人
看完之後能更愛大衛

*背景故事&未知日記部分截自DeadByDaylight官方維基
此部分非本人翻譯,為求角色故事完整而一併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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