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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石不可 第五章 大聖爺

醉成二愣 | 2024-04-25 11:25:16 | 巴幣 8 | 人氣 27


  林安石現在已經跑了第十間的宮廟,原因無他,就是想試試能不能將陰陽眼闔起來。他不敢問阿公,也沒跟阿公說自己跑到別間宮廟要來解決這件事,反正經過昨天的事後,他一點也不想擁有陰陽眼,畢竟只會招惹更多麻煩上身。

  他是有起床氣的人,昨晚被千里眼、順風耳吵醒時,本來想躺著裝死,誰知道他們說話越來越大聲,最終他受不了的起身對他們大吼:「現在幾點了你們不知道嗎?要托夢就托,把人吵醒了托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頭一次被凡人兇,千里眼、順風耳都愣在原地盯著他看。

  「怎麼回事啊?」

  林先朝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腳步聲也略為急促。老人家淺眠,他這麼一吼直接把林先朝也吵醒了,千里眼兩人見狀,只好匆匆丟下一句:「明天來廟裡,你的陰陽眼是會招靈體的,哪一天可能就死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那不然要怎麼說?」

  「吱啊——」

  當林先朝推開林安石的房門時,只餘林安石一臉煩躁地坐在床鋪上,目光還時不時掃向窗戶。

  「發生什麼事了?有東西騷擾你?」林先朝邊說邊走去窗邊,卻什麼也沒看見,但保險起見還是將身上掛的平安符置於窗檯邊。

  「⋯⋯沒有,我只是做惡夢了。」林安石有氣無力的回應,他不會跟阿公說神明來過這件事,因為他有預感阿公會說出他不想聽的話。

  林先朝注視林安石幾秒,見他睏倦的打了一個哈欠,便說:「那快休息吧,沒事的。」

  「好,阿公晚安。」

  林安石看著林先朝走出房門,替他帶上門後,便又重新陷入睡眠裡,後半夜至清晨都無人再來打擾。

  不過等他睡醒,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後,臉色一下變青又變白,小三更是直接說:「林安石我都沒想到你這麼大膽,居然連神明也敢兇?我對你有稍微的佩服了。」

  林安石只回了一句話:「閉嘴。」

  不要以為他沒聽出來對方的幸災樂禍!

  或許是心虛也或許是受夠與那群神明的不解之緣,他趁一大早天濛濛亮時起床,打理好自己後,腳步放輕的走出房門,在下樓梯時步伐都緩慢的像個老人。阿公的房間在一樓樓梯旁,他為了不吵醒對方,只好走得更慢,動作也不敢太大,像是被人按下了慢動作一般,他還假裝沒看見站在阿公房門口,滿臉震驚望著他的女鬼。

  女鬼就這麼直愣愣的盯著他走到門口,然後緩慢小心地解開這扇老舊門鎖,盡量將音量控制在最小,等完全走到外面才快速的帶上門,鎖門時也是飛快的轉兩下,一切膽戰心驚的動作結束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徑宛如作賊。

  小三還沒少在他腦海裡嘲諷:「哈哈,你有沒有這麼怕你阿公?」

  「是你沒見識過我阿公的厲害,他老歸老,打人卻從來不手軟的好嗎?簡直寶刀未老。」

  「你這是誇獎他嗎?」

  由於大天後宮就在他家旁邊,林安石便先停止和小三說垃圾話,趕忙去牽自己那台小綿羊機車。剛戴上安全帽正準備發動時,忽然想起,神明的信徒有那麼多,應該不可能只注意他一人,就這樣光明正大離開應該也沒事吧?

  「你要去哪?」霍然出現在耳邊,嗓音沙啞的詢問讓林安石嚇了一大跳,他回過頭想看是誰時,還直接撞上對方的鼻子。

  「痛痛痛——」

  「痛死了!」

  兩人不約而同捂著相同部位哀號,林安石捏著自己的鼻子,眼眶都痛得泛紅,他眨了眨眼看向那個顯然比他還受不住痛的人。

  對方有一頭顯眼凌亂的長白髮⋯⋯好,他看見長白髮就想到昨天見到的人,他們還同樣周身都有淡淡的金光,忽地林安石想起那些神像周圍就是泛著同樣的光芒,不由脫口問:「你是神明嗎?」

  那痛得眼角泛著淚,還在捏著鼻子的青年反問他:「我看起來不像嗎?」

  林安石頓了頓,將對方從上至下掃視一遍。

  他的穿著並不是神像上復古繁複的衣裝,而是像從哪個菜市場買來的白色T-shit,還有些皺巴巴的,唯一慶幸的是並沒有泛黃,褲子也是那種一般男生穿的短卡其色褲,還配上富有台灣味的藍白拖鞋,但重點是他身上纏繞了一堆紅線,手、腳、腰,全身能纏的地方都是遍佈的紅線,這不禁讓林安石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嗜好。

  對方似是察覺到林安石別具深意的目光,連忙解釋:「不是,因為是早上所以我才這樣穿的,平時我還是穿得很正式,而且你不要誤會,我是月老,身上的紅線只是方便我好做事。」

  林安石只是點了點頭,沒有接話,雖然他很疑惑神明是有讀心術嗎?不然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且原來祂們也會知道那些特殊嗜好啊?不過現在的重點是要怎麼擺脫月老。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計劃被破壞了。

  「話說,你這麼早要去哪裡?買早餐嗎?」

  月老倒是先幫他找好了理由,林安石不禁綻放大大的笑容說:「是啊。」

  「原來,我是起來運動的,不然每天熬夜身體太差了,真是的,我都上了一把年紀到底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工作量,大家不能體諒我一下,好好的接上姻緣嗎⋯⋯」

  月老外表雖然像二十幾歲的青年,可一但開啟話匣子就會像老年人般一直說,停不下來。林安石看了眼自家的房子,怕再拖下去阿公就起床了,便立即打斷月老的話道:「那我就不打擾您運動了,我先走了。」

  語畢,他就用最快的速度發動後,催下油門揚長而去,只剩月老一人孤零零地看著他的背影,低低的說:「奇怪,以前不是都會陪我說話嗎?是我變得太愛碎念了嗎?」
  
  *
  
  林安石在出發前就知道自己該找誰討論這件事,加上要去的地方離他家僅一、兩條路的距離,因此很快就到達目的地。

  他將摩托車停妥後,來到間不算大的廟宇前,上頭的匾額寫著「萬福庵」三個字。

  這間廟宇在台南也是廣為人知,原因除了主祀是開基齊天大聖外,還以有個性出名。

  十幾年前時,有一次代天水官大帝廟舉行送天師活動。送天師意指廟宇重修或興建好都會做的建醮大典,會從台南有名的天公殿有天壇,或開基玉皇宮迎請張天師到醮壇裡進行科儀,等結束了,建醮的廟宇會再恭送張天師回到天公廟,這時就是廟宇跟廟宇之間的友好關係,俗稱交陪境,也是台南府城最熱鬧的廟宇活動之一。

  而剛剛好代天水官大帝廟其中有一間交陪境就是萬福庵,但萬福庵並未入天壇,緣由就是在更早以前萬福庵出轎要入天公廟的天壇時,被其廟宇的一位董事說入天公廟若無跪就無禮品,聞言大聖爺立即掉頭就走,自那次,在往後出轎時,祂都會特別交代入天公廟時祂不會跪。也因此水官大帝廟送天師時,大聖爺因舊氣未消,交代不入天壇,故意缺席,萬福庵廟的委員當然也遵從指示,這便是台南所說的大聖爺很有個性的來由了。

  這些故事當然不是林安石去查找的,而是他朋友楊一侯跟他說的

  他和楊一侯從小就認識了,契機就是因為廟宇的關係,離得近又有交情,久而久之他們就玩在一塊,可以說是竹馬竹馬的存在。

  「你為什麼來這裡?」

  小三的聲音無預警出現,讓林安石的動作停頓了下,又若無其事地在心裡回應:「我朋友他們一家都會來萬福庵幫忙,他是比較信這些事的人,所以我想來找他討論怎麼將我的陰陽眼闔上。」

  「那真是巧了。」小三不懷好意的笑了一聲,在林安石還沒問之前就說:「我要指派給你的任務裡,你需要碰到的人你都打過照面了,那我就直接跟你說,你任務就是要和大聖爺、土地公、月老拉近關係,無論你用什麼手段,都要讓祂們對你掏心掏肺,能跟著他們辦事是最好的。」

  說到後面小三的聲音直接高亢起來,情緒貌似很激動,卻聽得林安石頭疼。

  「等等!你為什麼要說得這麼曖昧?搞得很像我要和他們談戀愛一樣!」

  「蛤,我沒說過你的任務大概就是要去攻略他們那些男神明嗎?雖然不至於到要談戀愛的地步⋯⋯吧。」

  小三口氣倒比他還不確定,林安石沉默了會,順了一遍小三剛剛說的話後小心翼翼的問:「你剛剛說他們『那些』男神明,應該是只有你提到的那三個人吧?」

  「這個嘛⋯⋯有其他選擇當然是更好啊,可以說是任務加分喔,就你目前已經遇到五個男神明囉,開不開心?」

  林安石忍住要罵髒話的衝動,連珠帶砲的提問:「為什麼我要去攻略他們啊?他們和我一樣都是男人——不對,他們是神我是人,但總之我沒必要去攻略吧?而且任務完成我能得到什麼?你說的加分又能做什麼?」

  「你問題也太多!而且你是白痴喔,就把他們當成乙女遊戲的角色攻略就好了啊,你知道乙女遊戲吧?」

  「我知道,但等等,重點不是我知不知道吧?就算是乙女遊戲好歹也換成女的來讓我攻略吧?
  小三呵呵幾聲後,轉了個口氣說:「喔,媽祖你敢要嗎?註生娘娘和臨水夫人?再不濟我可以帶你下去找孟婆。」

  「⋯⋯謝謝,不敢⋯⋯啊就算是男神明我也不敢啊。」

  「乙女遊戲不攻略男人對嗎?如果不攻略美男子們就不是乙女遊戲的精髓了好嗎!」

  「你比我還生氣是怎樣?就跟你說重點不是這個啊!」林安石覺得一陣莫名其妙,該生氣的是他吧?這什麼破任務、破小三。

  「不然觀世音菩薩如何?可男可女,我私心認為他是世界第一偽娘——還有不要在心裡罵我喔,你沒有將心聲和對話區隔開,所以你目前心裡說的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喂!拜託你尊重一下神明好嗎!再說就算是偽娘他還是男的!還有你居然聽得到我的聲音?太過分了吧?」

  「怪我嗎?你自己要說給我聽的。」小三哼了一聲,不以為意。

  「你真是⋯⋯」

  「哇啊啊!林安石你中邪了嗎?」

  原本還想說什麼的林安石直接被這一叫驚得都忘了,他連忙看向說話的人,居然正是他想找的楊一侯。

  他沒忍住回了一句:「你中猴啦!」

  楊一侯反倒一臉莫名的說:「我是猴沒錯啊,不是跟你說過我們一家都是大聖爺的徒子徒孫嗎?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楊一侯這樣一搗亂,林安石的火氣瞬間被澆熄,也暫時找不到機會追問小三關於任務的詳情,他無奈撫著額頭道:「算了,我今天來找你是要討論一件事的。」

  「什麼啊?你從來沒這麼早起過,反常必有妖,你是不是被附身了?」楊一侯狐疑的繞著他看了一圈,頭還時不時的往前往後的。

  林安石嘆息一聲,很想從他頭上打下去,但現在在人家地盤上,還是不要太衝動。

  「你看夠了沒,已經長得很像猴子了,行為舉止不要也跟著被同化好嗎?」

  楊一侯聞言也沒生氣,反而驚喜的說:「我越來越像猴子了嗎?太好了,我一直在模仿當猴子,這樣說不定大聖爺就會收我做乾兒子,賦予我陰陽眼了。」

  「⋯⋯你好好的人不做做猴幹嘛?」林安石從來都覺得楊一侯的腦迴路很神奇,但這一次他更震驚了,想不到對方連人都不想做了。

  「你幹嘛跟我爸說一樣的話啊,還不都是大聖爺死都不收我做乾兒子,明明是徒子徒孫啊,我很想見鬼捏!你知不知道我試了超多⋯⋯」

  「那我的陰陽眼給你如何?」

  林安石打斷對方滔滔不絕的抱怨,但當他話一說出口時,楊一侯整個人瞬間靜止不動,好一會頭才慢慢的轉向他,滿臉羨慕嫉妒震驚欣喜期待等情緒交雜,最後楊一侯喊了一聲:「林安石你這個走狗屎運的傢伙!」

  「我到底為什麼會有你這損友!」回應他的是林安石累積的怒氣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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