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妳飛翔的背影」是以夏紀為主角的外傳小說。故事時間點跟上低音號本傳的「合奏團競賽」大致相同,從夏紀的視角講述在畢業之前,與希美、霙和優子的故事與回憶。
本書目前並沒有任何動畫化的消息。在翻譯的同時,本人衷心期盼這一天能夠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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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妳考上了!」優子拍手祝賀道。
位於一家老字號咖啡廳的角落,夏紀和優子一起坐在沙發椅上,希美跟霙則是坐在她們對面的座位。
現在已經是二月了。多數學生即將面臨升學考試的到來,不過已經確定錄取的夏紀等人就顯得輕鬆許多。
霙還是一樣面無表情。她的面前擺著一份優子擅自幫她點的超大份水果百匯。雖然價格並不便宜,不過今天是為了替霙慶祝,所以是其餘三人會請客。
「霙從春天開始就是音大學生了啊。」
「這是去上專門課程的成果呢。」
三人嘰嘰喳喳地聊著,霙則是含糊地點了點頭。
霙參加的並不是普通的入學測驗,而是推薦名額的考試,因此合格與否會透過老師來轉達。由於推薦名額並不多,因此競爭可說是異常激烈,如果沒有錄取的話,就得再去重新參加入學測驗。
儘管為了考音大而去當重考生的人並不少,夏紀卻深信霙不會落入這樣的田地。
那天,霙對在走廊上等待她的三人,只有簡單說了句「考上了」的時候,優子不知怎地哭了起來,希美笑著輕拍霙的後背,反應慢半拍的夏紀則是對霙比了個V字手勢。雖然表情一臉困惑,霙也對夏紀比出了V字手勢。
接著三人就以慶祝的名義把霙帶來咖啡廳。她們原本想嘗試看看五萬圓的超巨無霸百匯,不過那個份量大概要把吹奏樂部引退的三年級生通通找來才吃得完。
「老師她們也很擔心霙呢。」說著這句話的優子,她的眼眶依然濕濕的。
優子從剛才就已經講了不曉得多少次「太好了」,一些狀況外的人,恐怕還會誤以為考上的人是優子也說不定。
霙考上音大的過程可說是經歷了一番風波。事情的開端便是吹奏樂部的外聘老師新山建議霙可以挑戰音大,於是霙就為了入學測驗而開始上專門課程,這使得她的暑假變得極為繁忙。光是吹奏樂部的練習就已經讓夏紀累壞了,霙卻能夠游刃有餘地兼顧兩者。
跟她那有如陶瓷人偶般的精緻面貌不同,霙可說是意外地有毅力,對她來說,雙簧管的練習已經脫離了喜愛與辛苦的領域,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雖然霙不曾說過想成為雙簧管演奏家,夏紀卻默默地有著霙會成為職業演奏家的預感。
「只有霙的大學跟我們不一樣,總覺得有點寂寞啊。」優子說道。
「讀不同的大學是很正常的事吧。」希美一邊舀起百匯上頭的冰淇淋,一邊說道:「倒不如說,我們三個一起去讀同一間大學才比較少見?」
「能夠離家這麼近真是太好了。」
「該說是很實際嗎?這真的蠻有夏紀的風格呢。」
「那希美妳怎麼會選這間大學?」
「能夠兼顧到成績跟通勤時間。」
「那也沒差多少嘛。」
「上大學後,希美妳要加入管絃樂同好會吧?」優子問道。
「是這個打算沒錯,畢竟那可是以打進全國大賽為目標的同好會啊。」
「就算上大學也要繼續啊,希美妳未免太猛了。」
「反過來說,夏紀妳不想要再繼續囉?」希美反問道。
「不可能不可能,那樣的生活我已經無法承受了。」
「因為夏紀實在是太弱了。」優子出言調侃道,明明她自己也不打算繼續下去了。
「這個嘛,在高中的時候就燃燒殆盡的人也挺多的,尤其是妳們兩個在這一年都很拚,是很棒的部長跟副部長啊。」
「她說妳是很棒的部長耶。」語畢,夏紀輕輕地戳了一下身旁的優子。
「不要講這種會讓人害羞的話啦。」優子嘟起嘴唇,說道:「上大學以後,如果霙交了男朋友的話要怎麼辦啊?」
優子的這番話,讓正在吃柳丁的希美當場嗆到,霙則是一臉擔心地看著咳個不停的希美。
「這未免太突然了吧?」
「是嗎?霙不是還蠻受歡迎的?」
「跟優子妳不一樣囉?」
「蛤?我可是一直都很受歡迎好嗎!」
「如果妳閉嘴的話,確實是很可愛啦。」
在談笑之餘,夏紀其實能夠理解希美為何會動搖。儘管霙跟自己是同年紀的女高中生,她的存在就像是聖域一樣,不容許庸俗之物踏進來。
「低音組那兩位不就在交往嗎?」
「嗯,妳是說後藤跟梨子吧。」
夏紀提起的是在北宇治有最佳情侶之稱的低音號情侶檔,就算是曾經性格乖僻的夏紀,後藤與梨子也很有耐心地跟她相處。他們兩人大概再過幾年後就會結婚了吧。
「希美妳也趕快交男朋友吧。話說回來,我還真不太相信妳在高中時居然沒交過男朋友。」夏紀說道。
「因為沒有那個閒工夫啊,夏紀妳也是吧?」希美搖頭道。
「原因一樣呢,社團忙成那樣根本沒空。」
如果夏紀有喜歡的男生的話,在忙碌的社團活動之間也會想辦法碰面,說不定會覺得能多見一秒也好。可是對現在的夏紀來說,戀愛就像是童話故事一般虛無縹緲,她無法想像自己談戀愛的模樣。
「再說,社團活動那麼精彩,男生怎麼比得上?」優子一說完,夏紀便將夾心酥塞進她的嘴裡。
「妳明明沒跟別人交往過,還在那邊說大話。」
「我想要跟人交往的話,隨時都做得到啦!」
「願意跟妳交往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吧,誰叫妳脾氣那麼大。」
眼看優子氣呼呼地拍桌,讓夏紀與希美不由得面面相覷。優子在男生的圈子裡面人氣很高,不過只要對她的強勢性格瞭解越深,就不會把她當作戀愛對象。即便如此,優子還是被男生告白了好幾次,不過通通都被她拒絕了。
「大家都想要有戀愛對象嗎?」
霙的發問就像是「嬰兒是怎麼生出來的呢?」那般的純潔無瑕,如果是優子或希美還能夠隨便打發掉,但是面對霙就不一樣了。儘管自己心裡沒有很想要談戀愛,但也不會不想要,夏紀不禁雙手抱胸,開始思考起來。
「反過來說,霙想不想談戀愛呢?」希美問道。
「沒辦法想像。」
確實,光是心裡要描繪出霙跟男生牽手的模樣就十分困難。儘管會想像她太過害羞而低著頭的樣子,可是並不曉得霙實際的態度是否也會是這樣。
「霙如果有男朋友的話,會想要去哪裡約會嗎?」
「不是想去約會,但我有想去的地方。」語畢,霙開始在背包裡面找些什麼。
「霙會這麼說還真難得呢。」希美說道。
「這個。」
霙拿出來的是在車站拿到的遊樂園宣傳單,吹奏樂部曾經在春季音樂節時在那邊演奏過(註)。
「遊樂園啊,有點意外。」
「不過這是個好主意吧?現在晚上還有彩燈可以看耶。」
「霙為什麼會想去遊樂園呢?」
「因為看起來很好玩。」
「喔喔,這理由真是太棒了!既然霙都這麼說了,那麼明天就去吧!」
「妳也未免興奮過頭了。」眼看優子嗨到整個人呼吸有點急促,夏紀如此說道。
「我明天不行,因為已經有安排了,後天倒是沒問題。」聽到希美這麼說,霙的雙眼不禁閃閃發光起來。
「真開心。」霙抿起嘴唇,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儘管坐在她旁邊的希美看不見,坐在對面的夏紀與優子都清楚地看見她那如花朵般綻放的笑容。
在那之後,說著「後天見啦」的希美和看起來似乎沒吃飽的霙就先離開了。夏紀跟優子則是繼續留在咖啡廳裡,不過兩人現在改坐在彼此的對面。
「所以,曲子妳有什麼打算?」優子盯著夏紀,她眼神中原本帶有的過度保護與寵愛已經消失了。這是因為優子老是把霙當成小孩子。
「我還沒決定。」
「下個月就要正式上場了耶?」
「這我知道。」
「妳在當副部長的時候,做事情明明很俐落的。」
「這個嘛,那是因為我的工作是要輔佐部長。」
「這樣的話,這次讓我來決定曲目也行囉?」
「優子妳的偏好我不是很喜歡,該說是可愛過頭了嗎?」
「這話輪不到妳來說吧,妳自己還不是喜歡那種會被消音、內容很激進的歌?」
「超喜歡的。」語畢,夏紀不由得放鬆了嘴角。
高中這三年,哪個人跟自己的相處時間是最久的呢?如果問夏紀這個問題的話,答案無疑是眼前的這位。
在北宇治吹奏樂部,部長和副部長是由學長姊來任命,因此夏紀與優子會擔任這個職位,並非出自於本人的意願。
在一年前的冬天,當夏紀得知部長會是優子時,就覺得除了她之外沒有更好的人選了。優子的喊話鏗鏘有力,擅長鼓舞大家,還有一股毫無根據的自信。她擁有策動他人展開行動的特質,無論是好還是壞的那方面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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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夏紀的話,很適合擔任吉川優子的搭檔吧。」明日香說出這句話時,她臉上掛著的可疑笑容,夏紀至今都還記得。
儘管聽起來像是在閒聊,明日香的語氣帶有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不過,我覺得自己的能力並不足以擔任副部長,而且我今年也是B組。」
在高二的春天,北宇治吹奏樂部迎來新的顧問後,社團制度變得煥然一新,過去學長姊優先的做法被廢止,完全以實力作為比賽人員的評選指標。
比夏紀小一屆的學妹黃前久美子,她演奏上低音號的實力就比夏紀優秀許多,這是因為她從小學的時候就開始接觸上低音號,今年已經是第七年了。相較之下,夏紀是高中才開始學的初學者。
因此對於久美子入選A組一事,夏紀沒有絲毫不滿,在現今以實力主義為根本的北宇治,這種做法是正確的。
「這個嘛,如果副部長只有B組的話確實挺麻煩的。」明日香說道:「不過夏紀三年級的時候想必不會有問題的。」
「妳的根據是什麼?」夏紀反問道。
「因為夏紀升上二年級之後變得很努力啊。」
「那是因為社團氣氛變得不容許偷懶的緣故。」
「這是瀧老師害的嗎?還是我害的?」
「不是任何人『害的』,是『多虧了』才對。」
「唉呀,妳這個回答也太完美了吧。」明日香露出了微笑,說道:「老實說,夏紀不當副部長也行。」
「既然這樣…」
「不過,部長是優子的話,那麼副部長就非得讓夏紀來當不可,因為其他人都沒辦法當她的搭檔。」
「才沒有這種事,優子她意外地跟任何人都能合得來。」
「都能夠合得來的話才麻煩啊。」眼看夏紀一臉困惑,明日香解釋道:「優子很容易感情用事,會為其他人著想,比起自己更優先考慮別人,生氣的理由也是因為他人而不是自己。所以自己受傷時反而會比較遲鈍,她跟霙是完全相反的呢。」
對於吉川優子這個人,夏紀抱持著相當程度的好感。表裡如一、直截了當的性格,如果不喜歡的話就會直接說出口,察覺到自己犯錯時也會立刻改進,還對周圍的人有著相當程度的影響力。
相反的是,鎧塚霙的世界就顯得十分狹隘,她並沒有能夠影響他人的氣魄,也不會有強烈的自我意識。在霙的世界中,沒有希美之外的登場人物。優子對此感到十分焦躁,夏紀則是決定保持一段距離,來守望著事情的發展。
「她很會偽裝呢。」
「妳指的是霙嗎?」
「妳想到哪裡去了?當然是優子啊。」
聽到明日香用「偽裝」來形容優子,使夏紀感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要說優子是站在「偽裝」的對立面也不為過。
「優子她很不擅長騙人。」
「那是因為她沒有打算要隱瞞。當她真的想要偽裝時,大家就會看不出來,這時候就輪到妳出場了。有夏紀在的話,優子她就不會是完美的部長,肯定會露出馬腳。」
「真的是這樣嗎?」
「妳也是一樣喔。只有在優子面前,妳才會是愛挖苦別人的夏紀。」
「我是不覺得自己愛挖苦人啦…」
「那麼,為什麼平常表現得那麼厭世的妳,意外地是個好相處的人呢?因為傲嬌嗎?」
「傲嬌的是優子才對吧?話說回來,難道明日香學姊是這樣看待我嗎?」
可以被容許的憤世嫉俗,沒有一定要跟別人合得來。夏紀覺得自己是個很酷的人,也一直都是這樣與別人相處。
「這是夏紀的優點喔。」眼看夏紀嘟起嘴來,明日香忍不住笑了:「在人際關係方面是加分的。例如在競爭比賽成員時,妳沒有遷怒贏過妳的久美子,而是替她打氣。」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久美子是靠實力得到A組的位子。」
「會這麼想的人意外地少喔。像我上一屆的學長姊,明明實力不怎麼樣,卻想要在比賽出風頭。」
「請不要把我跟她們相提並論。」
夏紀從來都不能理解這種想法。既然在練習時偷懶,正式比賽時不如不要出場算了,這也是為何她對自己輸給學妹沒有絲毫怨言。
「能夠替優子踩剎車的人,現在社團裡面只有夏紀適合。」
「希美呢?她在南中時當過部長,也跟優子認識很久了。」夏紀提議道。
「不可能不可能,她沒有一起度過那段時光。」
「那段時光?」
「就是瀧老師過來之後,把北宇治原本的常識給破壞殆盡的日子。傘木希美她呢,是社團步入正軌後才加入的局外人。」
耳朵在聽到的瞬間,立刻就感受到一陣寒意,「局外人」這三個字,使夏紀感到很不舒服。
「明日香學姊覺得希美是局外人嗎?」
確實,希美是在北宇治打進關西大賽後才回來的,在那個時候,原本懶散怠惰的吹奏樂部已經變得煥然一新。
「就算彼此很熟識,這跟有沒有足夠的人望來擔任部長、副部長是兩回事。」
「可是國中的時候…」
「妳自己不就把答案講出來了嗎?這裡是北宇治,不是南中。擅自套用當時的人際關係,期待對方能夠跟從前一樣活躍,這是很不負責任的。」
明日香一針見血的論點,讓夏紀無言以對。
後悔自己沒有跟別人一起度過某段時光。夏季本來以為這是屬於自己的專利,結果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希美給奪走了。明明自己不想要讓希美感受到這種疏離感的。
「如果是夏紀的話,能夠彌補優子的不足。今年妳是B組成員這一點,也能讓大家有共鳴。再說,演奏樂器的實力和領導能力是不相關的。」
「明日香學姊對我的評價未免好過頭了吧。」
「才沒這回事,我是很認真的。」
夏紀硬是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彷彿已經看穿她的心思的明日香則是笑出聲來,伸手亂揉著夏紀的頭髮。
「要好好支持部長啊。」明日香說道。
夏紀其實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如果是明日香的請託,自己肯定不會拒絕的。因為自從明日香在那個夏天向自己伸出援手以來,夏紀一直想找機會向明日香報恩。
在夏優的雙人樂團開演前,果然是霙的音大先放榜。這邊也可以跟「合奏團競賽」的劇情做對照,基本上「仰望妳飛翔的背影」從第二章開始,就可以算是在「合奏團競賽」結束後了。
明日香說「有夏紀在的話,優子她就不會是完美的部長」還真的被她給說中了。在久美子二年級時,優子在合宿時發燒卻硬要逞強,就被夏紀抓包,然後交給久美子把優子押回寢室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