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可惡看到最後一句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腦中瘋狂重播「可是我拒絕(CV:櫻井孝宏)」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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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一樣的肉體拱起。
他粗大的手指掐著一塊石頭，向後高高舉起，兩條腿釘在草地上，用十根腳趾與腳掌緊緊抓住地面，繃緊彎下的腰，把背高高的隆起——
——像是繃緊的弓。
然後他往反向扭轉了身體。
刮起風。
手指上掐著的石頭隨著他像陀螺一樣擰緊的身軀，和長鞭一樣的手臂噴濺出去。
朝上。
「你應該身體都好了吧？」在岸邊的阿提密斯倚靠著樹幹，欣賞這徒手拋石的樸實剛力。
石頭飛得幾乎快要看不見。
然後再經過同等的冗長時間落了地，打在湖裡。
落水的石頭濺起高大的水花。
毫無任何神力與取巧，就只是單純蠻橫的力量而已，肉體能力十足驚人，簡直像是猛獸一樣。
「成天只吃落葉跟果子，還有魚，好得比較慢。」奧瑞翁拱起自己的雙臂，巨大的上臂像是盤根錯節的樹幹一樣。
他待在這座森林兩個月亮了。
這兩個月亮的時間，他日以繼夜地進行了大量的攝食，不停地蒐集漿果和魚肉，讓自己的身體得以吸收珍貴的能量，儘速癒合。
直到現在，傷好了大半。
「是啊，畢竟你答應了我不殺。」風吹起了阿提密斯的銀色髮梢。
「可以看出我的傷好了，也相信我確實沒有傷害森林的動物，這就是妳的能力嗎？」奧瑞翁做了伸展，吐出一口濁厚的呼吸。
「你說呢？」阿提密斯調皮地笑了笑。
「不，我不說。」奧瑞翁搖了搖頭。
風繼續吹過。
落了幾片葉子，沾到了湖水上點起了漣漪，幾條魚探上頭，用嘴碰觸了水面上的落葉，然後迅速地遊走。
他們總是在這個湖水旁聊著事情。
而再接著，也沒有幾次機會了。
「謝謝你遵守了約定。」阿提密斯正色，也莞爾。
「有心事？」奧瑞翁扠著腰。
「……這是你的能力？」阿提密斯挑眉。
「不賴吧？」對著伴隨莞爾的挑眉，奧瑞翁微笑。
兩個月量的時間很短，簡直太短了，連樹上的果子都不能熟得脫落。
但兩個月的時間也很長。
在這座森林生活的阿提密斯，除了侍女以外，就只有這個活像是熊一樣的訪客會與自己談話。
阿提密斯活在世界上的時間快要二十年了。
但無話不談的『朋友』，這兩個月才擁有這麼一個。
「如果有一件事，是會背叛你的家族，但你就是不想做這件事，你會怎麼做？」阿提密斯看著草地。
「這就是妳面臨的問題嗎？」奧瑞翁撐著腰。
「我只是問問。」阿提密斯抬起頭，但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就像是在辯解著什麼。
奧瑞翁坐到了地上。
看著窘迫的阿提密斯，他一反過去常見的嬉皮笑臉，表情深邃又嚴肅。
就像是，他原本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
好的獵人不會在獵捕時嬉皮笑臉。
即使獵捕以外的時間，他都保持著輕鬆的幽默。
「妳認為，妳曾經感受過自由嗎？」奧瑞翁提問。
「在我的森林裡，我無拘無束。」阿提密斯閃爍著眼神，她發現她不直視著奧瑞翁。
「當妳的自由是被他人所賦予，那就不是自由。」而奧瑞翁的聲音很沉。
就像是掐著阿提密斯的咽喉，逼她直視著自己。
雖然他並沒有動手。
「……但是當我享受著某種權力！我便該放棄個人的意志，為了我所擁有的權力奉獻自己……難道不是嗎？」阿提密斯喊著，直視著，聲音卻越來越小。
「妳說的沒錯。」奧瑞翁點點頭。
沒有什麼事情不需要代價。
當你享受著權力的當下，就應該背負著義務，這件事比什麼都還要有道理。
世界比想像的公平。
「嗯。」阿提密斯的聲音很細。
細得就像是，在寒風裡的火苗。
輕輕一吹，就會熄滅。
如同每一種理所當然。
「但妳可以逃走。」
「……」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失去的。
如果真的不想要了，就可以連同權力與責任一起放棄；總是會有人爭先恐後地去取得權力，並肩負起責任。
就這一點來看。
人比想像得更自由。
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如果感到痛苦，逃走就可以了。像你們天生如此強大的人或許不太會有這樣的需求，但這對我而言卻是一直需要考慮的選項。」奧瑞翁坐在地上，對自己發出嘲笑。
「你很弱嗎？」阿提密斯看不懂。
「是的，我非常弱。」奧瑞翁看著阿提密斯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樸實又坦白。
簡直就像是正在為自己的弱小贖罪一樣。
阿提密斯看著這樣的男人，以及這樣的眼睛。
她在恍惚之間，從裡頭窺見了赤身裸體的自己。
於是她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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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林匹斯神廟。
非強制參加，但今天的神廟還是來了所有奧林匹斯家族的系族，除了十二位奧林匹斯系族長以外，附屬奧林匹斯家族的子族代表也全員列席。
共四十九位，足以撼動天地的力量聚集在神廟。
畢竟這一次的慶典，將決定整個奧林匹斯家族往後的勢力。
月亮的阿提密斯的成年禮。
同時也是奧林匹斯家族最高傑作的汰產祭。
所有人都期待，這位有史以來最高傑作即將誕下的孩子；而成為這名孩子的父親的人，就可以預期，將擁有奧林匹斯的一切。
而一切早在今日以前的許久之前，就已經有了動作。
在多久以前就有了動作呢？
是了，應該是二十一年前吧。
☾ ☾ ☾
號角吹響。
侍童們開始演奏了音樂，吟唱祝福與詩歌，他們列隊在階梯的兩旁，將鮮花灑在神廟的階梯上，迎接這神聖而美好的一刻。
典禮從主角到訪的那一刻開始。
號角吹響的時候，主角也來了。
「阿提密斯大人到來！」侍童長高聲朗誦，吸引了四十九對各懷心思的眼睛。
神血交合的產子結果很難說。
但是一旦交合，並且懷上擁有高等神血占比的孩子時，奧林匹斯的女人就必須將它生下。
當然，如果是低神血占比的孩子，就會直接流產。
而根據奧林匹斯過往的經驗來看，首孕的小孩最有可能獲得高純度的神血繼承。
所以就經驗來看，越早與阿提密斯交合的人，就越可能生下真正的神之子，而那將是自己的孩子。
「歡迎，尊貴的奧林匹斯新成員。」普羅米修斯在音樂下拿著酒杯舉起手，往宙斯，與宙斯座下的波塞頓各看了一眼。
宙斯在成為奧林匹斯族長的那一刻，就接受了古老的制約，絕對不可以使用權力做出危害家族的事情。
所以宙斯不能干涉阿提密斯汰產祭的意志。
宙斯不能夠阻止任何人在自己之前與阿提密斯交合。
同樣的，宙斯也不能對阿提密斯懷裡的『他人』的孩子說謊，流產明明具有極高神血純度的孩子，即使這會讓他失去地位。
「我代表奧林匹斯致以感謝。」宙斯說，卻一眼也沒瞧上根本也沒看著他的普羅米修斯，而是專注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神廟拱門。
是啊，作為族長，可以控制所有一切的宙斯，唯一不能去做的，就是干涉阿提密斯擇伴的循序。
所以這一次是宙斯王權最危險的時刻。
自此，宙斯做出了對策。
自小被宙斯放逐在森林，阿提密斯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即使她擁有了幾乎比肩神明的力量，與價值。
如果要進行汰產祭，絲毫不工於心計，並也全然不了解自己價值的阿提密斯的初次擇伴，高機率就是遵循傳統，選擇身為族長的宙斯。
這是眾人皆知的慢性洗腦，誘導阿提密斯去選擇，那其實不只一條的選項。
宙斯造成了這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局面。
「恭喜！奧林匹斯！」
「願奧林匹斯永垂不朽！」 「祝賀！奧林匹斯！祝賀阿提密斯！」
「偉大的阿提密斯即將榮耀家族！」 「吾族的光輝出現了！」 「榮耀！奧林匹斯！」
「願奧林匹斯之光照耀萬世！」 「祝賀！奧林匹斯！祝賀阿提密斯！」
「偉大的阿提密斯將引領吾等！」「奧林匹斯的榮耀無可比擬！」
「阿提密斯之威名遍布天地！」 「奧林匹斯將昌盛千秋萬世！」
「願阿提密斯庇佑吾族！」
「偉大的阿提密斯即將顯赫於世！」「奧林匹斯之榮耀無人可敵！」
「阿提密斯的光輝將照亮未來！」「願奧林匹斯的榮耀永存！」「祝賀！奧林匹斯！祝賀阿提密斯！」
「偉大的阿提密斯將使吾族不朽！」
四十九位奧林匹斯的砥柱列席，過半舉起手上的酒杯。
作為族長的宙斯高坐在神廟上的王座，動也不動。
同樣舉起手上酒杯的阿波羅看著這些舉杯的人，把他們一個一個都記在腦海裡，腦海裡都是血腥的盤算。
而主角總算在音樂及舞蹈下，緩緩現身在那空無一人，充滿贊樂和花朵的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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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漸漸出現在神廟的拱門中央。
她，穿著華美的淡色禮服，身邊跟隨著兩位各別拿著箭以及弓的侍女，踩在大理石製的階梯，鞋子與石階發出清脆的聲音。
穿著絲毫不適合狩獵的禮服，完全不適合奔跑的鞋子，弓與箭則是像象徵物一樣被捧在身後的侍女手上。
月亮的阿提密斯將銀色的美麗長髮盤在後腦。
垂著眼簾，面如霜，一步一步地跨上階梯。
「百聞不如一見。」普羅米修斯讚嘆，濃郁的神力氣息居然如此清晰，這就是傳說中的阿提密斯嗎？
「……」波塞頓不言語，專注地看著這比所有人都更接近神明的女孩踩上石階。
「姐姐……」阿波羅喃喃，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所有的成敗都會在等等的轉瞬之間。
一步，又一步。
阿提密斯看著地面，面無表情。
地上都是散落的花，耳邊都是優雅的音樂與讚美，彷彿全世界都在歡迎這一刻。
世界圍繞著此時此刻運轉，而自己就是那運轉的中央。
一步，又一步。
最後她登上了最後一階的階梯，也抬起頭。
「尊貴而受神明喜愛的，月亮的阿提密斯.奧林匹斯大人來臨！」
抬頭。
二十多只杯子，四十九雙眼睛。
仰面而來的四十九柱神血家族的力量，透過一雙又一雙的眼睛直視著垂著頭的阿提密斯，透露著好奇與各種心思。
阿提密斯沒有與在座所有家人有眼神上的交會，逕自地邁步前行。
邁步前行，
不發一語。
直到她站到了神廟的中央，在四十九雙眼睛的包圍，二十近三十的舉杯之下，將沉默擴散了開。
簡直就像是凝結了時間。
「阿提密斯，恭喜妳成年了。」王座上的宙斯開了口。
「謝謝。」阿提密斯仰了起頭，看著宙斯所端坐的王座。
「——所有人都認為我無知！我就是一個擁有力量的蠢貨！我全都知道！大家都這麼說我！但我能怎麼樣！」
「妳哭了。」
「我沒有！」
「我不明白，但我明白……」
「我們的血液寄宿著力量，這使我們特別。」宙斯緩緩開了口。
「無論妳現在處於怎樣的立場，被什麼東西遮住了眼睛，妳一定曾經感受過自由。」
「……為什麼？」
「我們是家族。」伸手緩緩靠近一旁侍童端著的托盤，用手指抓住了杯腳。
「因為妳是如此的聰明，又擁有比誰都真誠的心。妳一定曾經誠懇面對自己，只不過現在的妳因為恐懼，所以拒絕傾聽自己的聲音。」
「……我能做到嗎？」
「當然能做到，我之所以只吃魚和果子，就是因為我感受到妳真誠的溫柔；妳並不是苦於誠實，只是現在太過害怕而已，而人都會因為害怕，進而對自己嚴厲。」
「……那我該怎麼做？」
「阿提密斯，今天開始，妳將為了奧林匹斯家族的繁榮貢獻；奧林匹斯家族千年夙願，就是創造出完整神血的完美之人。」宙斯也舉起了酒杯，看著眼中美得令人窒息，充滿純粹的，神血家族最高傑作。
「總之，真到了那個重要的時刻，寬恕自己，對自己真誠，接著說出來，總之先試著說出來。」
「……」
「試試看，答應我。」
阿提密斯。
二十年，加上一年懷胎，等太久了。
舉著酒杯的宙斯不禁微微將背脊離開了椅子。
對著他急欲想佔有，那具純粹又美麗，毫無雜質的身體，張開了嘴。
說出詛咒一般，包裝成詢問，實則沒有選項的……
大義。
「妳願意，為了家族的繁榮，獻上自己的所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