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蓋娜芙緊握著象徵著博愛的祭司杖,彷彿要是她稍微鬆手,博愛就會從自己的手中溜走。
她們抓住了薩洛,這是件正確的事情——她必須這麼告訴自己。
「可是,狄絲……你知道嗎?」
蓋娜芙顫抖著,望向自己的同伴。
「在張瑜架住他的時候,我用權能看過了,薩洛身上的業障少得不像是殺過人……那頂多就是參與過幾次鬥毆的量級。我在想……或許,我們可能——」
啪。
「停下,別想了。你只是在讓自己痛苦。」狄絲撥亂了蓋娜芙的頭髮。她望著蓋娜芙,苦笑著,搖了搖頭。「『兇手』死了,而居民完成了復仇,皆大歡喜。這樣的結局不好嗎?」
「但是——」蓋娜芙仰首,悲痛的神情倒映在狄絲的眼中。
良久,她嘆了氣。
「好吧……如果人民想要的只是復仇。」
緊握長杖的手無力地垂下。在說了句抱歉之後,蓋娜芙將頭靠上了狄絲的肩膀。「是啊——我又忘了。時間不能倒流,已經犯下的錯從來就不可能被彌補。就好比功德無法抵消業障,只能與之並存……」
蓋娜芙嘀咕著,任由狄絲摟著自己的肩。狄絲強而有力的手臂傳來了溫暖,卻也是她心中僅存的暖意。
她抬起左手,目光透過長袍,望著底下的手腕。那裡有著殘留的刀傷——有著明明早已結痂,如今卻又使她刺痛的傷痕。
這樣也好。她想。要是傷口不會痛的話,當初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她閉上眼。感受著手腕的疼,帶走了心裡的痛。
迷茫之中,她囈起了老師跟她提過的故事。
「壞人啊……精靈的英雄,在夜精靈的傳說裡,也只會是個十惡不赦的魔王……」
是啊,犯下的過錯無法彌補。
但她曾天真地以為,曾經犯下過錯的她能擁有那一絲希望,能做點好事贖罪,換取世人的原諒。
致 蓋娜芙:
妖精總是快樂的,因為他們也只信仰著快樂。
所以,我的好學生啊,在你未來漫長的人生中,可以不用試著去對妖精傳教。
他們嬌小、輕盈、自由自在,他們不需要知道什麼叫做安穩的幸福。即使他們偶爾會因為找不到甜點而哭泣,他們也不會因此產生儲藏甜點的念頭。
所以,我的好學生啊,難道我們還要去指責他們嗎?去捏著他們的翅膀,讓他們遵守這些會使他們痛苦的教條?
祭司的責任不是拯救所有人,而是當你遇到願意被你拯救的人時,再拉他一把。
祝 擁有在黑夜中不急著找尋燈火的韌性
你的老師 筆
後記
大家好,我是亞加。
寫完這篇故事的當下,我其實心情有些沉重。我很不喜歡劇中很多角色的行為,但它們又是如此真實地存在於我們的身旁,以至於我想把它們寫出來跟大家一起見證。
本故事純屬虛構,我也由衷盼望劇中的內容不會在現實生活中上演,但我得遺憾地表示,劇中某些人物的行為其實是有真實事件做樣板的。
回到正題。這次的故事講述了薩洛替人頂罪的故事。篇名的「若羊單行」是個雙關,同時代表年輕的黑羊薩洛帶著祕密孤獨死去,也代表村民對於薩洛的偏見彷彿盲從的羊群,朝著致他於死地的方向筆直前進。
薩洛是壞人嗎?他確實是。但更重要的是,人只要做了壞事,就永遠沒有改過向善的可能嗎?
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無法說些什麼。但我相信,如果村民從來就不指望薩洛會做什麼好事,每次一有問題發生就不由分說地歸咎給薩洛,那麼他是不可能成為好人的。
另一方面,卡娜彌雅雖然是為了保護別人,卻是本作殺了最多人的兇手,各位又覺得她該不該被原諒呢?
沉重的議題在此打住。照慣例,在這裡附上後日談:
主教死了,修道院隨之解散。張瑜為了回到家鄉,向狄絲為首的「飛旋物流」商隊提出委託,請狄絲載她前往遙遠的另一個大陸;若璃的傷必須接受後續觀察,在蓋娜芙的堅持下,便也跟著商隊繼續旅行;卡娜彌雅一方面不想與若璃分開,另一方面也想接手席沙的工作,把阿克勒的教義傳頌給更多人知曉,便也加入商隊,成為隨行祭司。
於是「飛旋號」船艦再次啟程,他們將前往席萊維爾大陸,展開新的冒險——
而她們的傳奇,將在此展開。
亞加 Sep.7,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