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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hack//bullet-26 Pluto Again

監督生氏 | 2014-07-03 21:35:59 | 巴幣 0 | 人氣 183

26 Pluto Again
 
他無法忘記那個愚蠢的秋天,2010年。
 
ALTIMIT OS根本就是垃圾(Scheiße)!
在那年的十月,不久前還讚美著網路的人們開始這樣竊竊私語。這也無可厚非,在國內外頻繁發生大規模的通訊事故,電話線路不通、股票市場停止、列車時刻表混亂、停電。ALTIMIT的防護系統漏洞百出,那玩意根本連鯨魚都可以輕易通過。
相反地也有持續鼓吹網路美好之處的人們。
冥王早已被封印,吾等是受到聖母祝福的一群,享受網路的恩惠吧!相信聖母吧!一定要避免自行退化回黑暗時代的那種愚蠢行為!
兩個派系不時在現實與網路進行激烈的辯論。和他國相同,這個問題最終發展成了政治上巨大的論爭,也就是是否應該繼續推動網路化。
但曾我部所就讀的慕尼黑大學醫學系附屬精神病態醫學研究所的奈曼教室,也就是瑪夫雷特‧奈曼(Mavlet.Nyman)教授主導的精神‧神經病理研究室與這些騷動幾乎無緣。遵從教授的方針,這間教室並沒有導入電腦。
並不是顧慮到社會現狀才如此決定,而是因為教授本來就極為討厭電腦。
這個方針在網路不安定的時代實行起來,優點不能說不大,但果然帶來的缺點還是壓倒性地更為龐大。
例如教授要求整理病歷的時候,學生們就得整整一個月都窩在倉庫裡。
邊用業務用文具夾將病歷固定成一疊,曾我部的朋友是這樣抱怨的:
真的很煩啊!我們活在這個21世紀,竟然不是用click而是clip(文具夾)來查資料。
他厭煩地指著房間內一個角落:看!活生生的Bug!
教授是波蘭出身,他說的德語雖然有口音但文法是正確的。
第一次上課時,他環視所有的學生說:
你們的工作絕對不是像宣告神諭般給患者下指令,在精神病裡不存在快刀斬亂麻的處方箋。你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讓患者自己查覺。既不觸碰到本質,也不過於遠離,你們必須和患者產生連結,誘導患者自己領悟解決方法才行。
我們要怎樣才能做到呢?一個學生問。
你們要做點什麼,但又像什麼都沒做一樣。
具體來說要怎麼做?
有兩點。教授回答。
時常抱有懷疑,並時常探查,這就是精神科醫生的使命。
 
每天在結束大學的課後,曾我部都會在回住宿地的路上閒晃、到舊書店裡光看不買、還有去喝杯咖啡。在這個城鎮,只要點一杯好喝的咖啡,就能不被打擾地安心看書。
有時候卡雅也會一起散步。
每個星期五她都會前往慕尼黑大學的精神醫療中心。
每到卡雅出現的那天,曾我部就會巧妙地調整回家時間。他會打聲招呼離開教室,在她結束看診後,在醫療中心前的小路假裝偶遇。
呀、卡雅,妳來了啊!我都沒注意到。

隆二。怎麼了?
嗯,我有急事找教授,但一直找不到他,正煩惱該怎麼辦呢。
奈曼老師的話,剛剛在二樓走廊有看到他。
不是,我是要找別的教授,卡雅應該不認識,大概吧。
要我幫你一起找嗎?
不用了,我明天再來,仔細想想也沒那麼急。啊~話說要去咖啡店嗎?
和卡雅一起度過的時光美好地無以言喻,和她面對面坐著喝的咖啡也格外美味。他們聊了很多,最近發生的事、朋友、鄰居、昨天看的電視節目、看過的書、嗜好、故鄉等等。
現在回想起來,那根本就是一見鍾情。
自從去年春天、在公園裡第一次遇到卡雅的時候開始,曾我部就覺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卡雅所吸引。
卡雅對曾我部的態度就像是妹妹對待兄長一樣,帶有深深的親近感。
只要和她在一起,曾我部就能徹底放鬆,毫不掩飾地展現出原本的自己。
然而另一方面,曾我部也感受到她內心有個無法看透、難以理解的「牆」。
卡雅做事深思熟慮、具有知性、也具有和誰都能立刻相處融洽的天真爛漫。
但曾我部能感覺到,她的內心有著拒絕他人的堅固高牆,覆蓋住她靈魂中最重要的部分。
那性質只能用牆壁來表現。
無論和她相處地多麼融洽、毫無顧慮地交談,不對,他們之間越是親近,卡雅心中的高牆就越是執敖地立在曾我部面前。最後的最後,給他一種無法接近、冷淡的印象。
 
曾我部曾經問過房東理查‧馮‧魏斯(Richard.von.Weiss)先生關於卡雅的病情。
魏斯先生是擁有伯爵稱號的貴族末裔,他的家族在德意志帝國權勢鼎盛的時期立下了眾多功勳。他是直系第七代家主,在漢堡近郊擁有一棟祖先傳承下來的古城。雖然世世代代都是生活瑣事受人侍奉的身分,最終還是無法抵抗時代的潮流,現在作為一個業務員在施瓦賓格的貿易公司工作。
那是七月下旬,初夏的黃昏,和卡雅一起生活沒多久的時候。
晚餐過後,男人們被魏斯夫人以打掃為由趕出房外,曾我部和魏斯氏一起來到露臺上。
卡雅去起居室照顧魏斯夫婦的女兒了。莉莉‧魏斯(Lilie.Weiss)是這一年春天剛出生的。
從露臺可以一眼望盡魏斯家寬廣的土地,綠草茵茵、當季的百合將這裡點綴得繽紛無比。
你想知道卡雅的病情?他仔細地用雪茄刀切開雪茄的吸口問道。
是的,如果您知道能告訴我嗎?曾我部說。
他能輕易地想像到,卡雅心中的高牆和她的病情有關。若是了解她的病,說不定就能越過那道高牆。
為什麼想知道?
啊~是因為、呃。
被問到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曾我部詞窮了。曾我部還沒準備好該如何對第三者說明自己現在的心情。
我是卡雅的監護人,不能隨便亂說她的隱私。魏斯先生用和緩但不容置疑的聲音說。因為是很敏感的事。
這樣啊……是的,您說的對。
要是真的想知道,就直接問她吧。如果不想說卡雅也會拒絕吧。想說的話就會告訴你了。
然後這個話題就這樣結束了,但當然不能當面向本人詢問。就算問了,她也會給出和魏斯先生一樣的回答吧。
為什麼?為什麼想知道?
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向卡雅坦白自己的心意。
要是曾我部向她求婚,或是做出類似求婚的行為,最後卡雅拒絕了的話,現在在魏斯先生家的生活就會全部完蛋吧。星期五的談心時間大概也會永遠消失。
自從卡雅到來,就為曾我部在這裡的生活增添了許多色彩,只要想像一切都回到以前,就覺得很可怕。
所以曾我部悄悄地決意,不去追求更多的幸福了。
但某一天,以一點小事為契機,曾我部打破了這個規定。
那真的是偶然。
 
十月節(Oktoberfest/慕尼黑啤酒節)的最後一天,曾我部和卡雅一起在慕尼黑中央站南側的特蕾西婭草坪閒晃過後,就早早地回家了。
魏斯夫婦不在家,他們帶著莉莉去漢堡找不動產公司商量古城的維護管理事宜。
兩人到露臺上面對面坐下,邊享用在攤販買來的啤酒、咖哩香腸、和其他小吃,邊聊著不著邊際的話。庭院裡的蟋蟀發出奇怪的叫聲。
據說日本人會欣賞蟲鳴? 嗯…會很自然地去聽,但沒到欣賞那麼誇張。 但會把蟲鳴當作旋律來聽? 算是吧。 好羨慕啊。 羨慕? 嗯,能享受這種我不了解的樂趣,真的很羨慕……
在聊著這些瑣碎的事情時,曾我部和卡雅偶然地在桌上碰到彼此的手,然後曾我部握住了卡雅的手。
卡雅在那之後迅速把手收回。
為什麼要收回去?曾我部問。
因為手上都是香腸的油。卡雅不偏不倚地回答。
抱歉。曾我部用手帕擦拭手指。
然後他也不太懂自己在想什麼,再次伸出了手。
她並沒有握住那隻手。
曾我部把手收回。
妳不知道我喜歡妳吧?
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說出口了,可能是啤酒喝太多了。
卡雅吃掉花生,把殼丟到曾我部身上。
別開這種玩笑。
不是開玩笑。
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回頭了。在幾秒鐘之前,曾我部做夢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裡說出這些話。
我愛妳,卡雅。我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想和妳結婚。
不知何時蟋蟀的叫聲也停了。
卡雅低著頭沉默了一分鐘左右,終於抬起頭。
看到那雙眼時,曾我部似乎能聽到自己血管凍結的聲音。他意識到她內心蓋起了那面拒絕的高牆。
隆二,我們必須維持現在的關係。
為什麼?
我。卡雅垂下眼眸。是個病人。
我知道。不是,我當然不知道詳細情況,不過那又怎麼樣?現在有很好的藥,沒有任何問題啊。
不對,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不知道我父親的事。
妳父親怎麼了?
曾我部對意料之外的話語感到困惑。卡雅是第一次提到自己的父親。
我父親自殺了。卡雅說。
強風吹過庭院使得花草擺動。
之後是一陣壓抑的沉默。
為什麼蟋蟀不叫了?曾我部想。剛才明明還叫個不停。
然後卡雅說:
父親是自己選擇死去的,因為他受不了夢帶來的痛苦。
夢?曾我部反問。那聲音聽起來不像他自己的。
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惡夢而已。被車子輾到、或是被人攻擊的夢,醒來時還能當笑話說出來的那種。
但事實上並不是那樣,夢的內容越來越過分。
父親漸漸無法區分現實和夢境,一下子身體就衰弱了。他還一直說在夢裡受傷的地方很痛。
我的症狀和父親一開始的情況完全一樣,一點一點地惡化,到最後會出現無法忍耐的劇痛。
現在還能用藥控制住,父親那時候也是這樣。
但這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沒問題而已。
我總有一天也會被自己的夢殺死,在幾年之內,就和我父親一樣。
卡雅用不帶感情、冷淡的語氣說了這些話。
這種病一定會遺傳,所以我不能跟你結婚,對不起。
她站起身快步離去。
曾我部沉默地目送她的背影。
直到看不見卡雅的身影,他才緩緩吐出壓抑住的嘆息,慢得像是嘆息黏在嘴唇上一樣。
有這種病嗎?曾我部想。
但現在卡雅就在慕尼黑大學的精神醫療中心看病,那是這個領域中最好的醫療設施和研究機關,不可能會誤診。
他在深思的時候,不知不覺到了散步時間。
曾我部帶著格里特再度出門。
天空看起來快要下雨的樣子,但他依然繼續走著。沿著平常的路線,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來後,果然下起了雨。是毛毛雨。
曾我部淋得全身濕透。
格里特也不亂動,迅速鑽到長椅下趴了下來。
曾我部突然想起,這裡就是第一次和卡雅相遇的地方。
那時公園中滿載著生命力,陽光閃耀,天空是一片湛藍。
而現在完全不見當時的樣貌,一切都被憂鬱的灰色覆蓋住,是充滿寂寥感、帶有詩意的景色。
然而帶有詩意是一件很難受的事。
格里特突然像是假咳似地,哇呼地叫了一聲。
當曾我部快連肩膀都浸到沉思的深淵時,那聲音將曾我部的意識拉了回來。
沒錯,夥伴。曾我部說。你說的對。
 
翌日星期一,上完課後曾我部就馬上到研究室堵教授。
那時戀歌(Minnesang)*的懷舊熱潮早已退去,但教授仍然持續放著甜美戀歌的唱片。不論牆有多高、有多厚,我的愛會飛越一切,如同鳥一般,飛到你身邊,不論到哪裡不論到哪裡。
奈曼老師,我可以現在去整理倉庫嗎?曾我部說。
之後十一天,曾我部都沒回寄宿的地方也沒去上課,只是窩在倉庫裡翻病歷卡,持續尋找特殊的病例並記錄下來。
第十二天,第三週的星期五,曾我部向教授報告病歷卡的分類已經告一個段落後,就等卡雅來看病。
卡雅沒有來。
夕陽西下時,曾我部走出教室,沒有對舊書店和咖啡店多看一眼,直接回家了。
太陽落得很快,冬天的腳步愈來愈近了。在這個國家,十月節的結束就像某種信號一樣,之後會馬上吹起北風,邁入嚴冬。
回到住宿地,正在起居室逗著莉莉的魏斯夫人就睜大眼說道:
隆二,你這個人,這幾天都躲到哪裡去了?
躲在石頭底下。曾我部笑著說,但其實他緊張得嘴裡發乾。卡雅在哪裡?
在自己的房間裡喔。魏斯夫人告訴他。
卡雅好像身體不太舒服,從十月節之後就一直躺著。
曾我部走到卡雅的房前,敲門。
最後卡雅終於露面,雖然天色已經變暗,很難判別卡雅的神色,但曾我部能感覺到卡雅看到他時小小地倒抽了一口氣。
卡雅,聽我說,我查過妳得的那種病了。曾我部說。
當然我不了解詳細情況,我只是一個還在唸書的學生而已。
所以我就妳之前的說明,去查了大學醫院過去著手過的疾病裡,有沒有相似的病例。
找到很多種病喔。有發作性嗜睡病、疼痛障礙、纖維肌痛症候群、中樞敏感症候群。
妳沒實際看到大概無法想像,要從那些病歷卡的山裡挖出這些費了我好大工夫。
曾我部列舉那些病名,並一個個詳細說明。
也就是說結論是。曾我部停頓了一下說。
妳這種病「不會遺傳」。原本精神疾病裡除了某些特殊的病之外,都是和遺傳無關的。比較起來生活環境的影響更大,說會遺傳也只是妳的猜測而已。
而且就算會遺傳還是症狀變得怎樣,就算是那種情況,我也會想辦法的。所以不要說什麼維持現狀了。
還是說其實妳根本不喜歡我,只是拿生病來當藉口,那樣的話請妳明白告訴我。不、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些。
曾我部向卡雅踏出一步。
我再說一次,卡雅。我愛妳。我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想和妳結婚。
說完後,曾我部閉上嘴等待對方的反應。
令人不安的時間經過,那十幾秒對曾我部來說就像是永遠。
卡雅對上曾我部的視線,輕輕伸手觸碰他的臉。
然後輕吻了他的嘴唇。
曾我部拉過卡雅,緊緊抱住她。她的臉正好到曾我部的鎖骨附近。
你真是個笨蛋。卡雅小聲地說。
但我很誠實。曾我部也小聲回答。比聰明卻不誠實的男人好多了。
歪理。卡雅說。
她的身體顫抖著。她在無聲地哭泣。曾我部知道她在落淚。
這樣我看不到妳的臉啊,卡雅。曾我部低聲說。
 
2010年12月24日,冥王再臨(Pluto Again)的最後一天。
曾我部隆二與卡雅‧弗雷貝遞出了結婚申請書。
 
(待續)
 


註:
戀歌(Minnesang)-德國12世紀至14世紀的抒情詩與歌曲。
發作性嗜睡病(Narcolepsy)http://0rz.tw/7a4ah
軀體形式疼痛障礙(somatoformpain disorder) http://0rz.tw/4XHSY
纖維肌痛(Fibromyalgia)http://0rz.tw/AjZ17
中樞敏感症候群(centralsensitivity syndromes) http://0rz.tw/vpUsz (日文)


因為覺得只有Lilie一個人是英文很奇怪,決定以後都叫莉莉。
巴哈哈拉板的我全改了,那種版面很好改,但這種一篇一篇的麻煩啊...
大家自己腦內替換吧(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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