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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她直到終結世界》- 扯遠的女性悲劇

千晴 | 2016-08-11 20:39:34 | 巴幣 14 | 人氣 495

警告:以下將不只談論小說這件事



作者:駒月

類型:輕小說、奇幻戰鬥

出版社:尖端

  先說了我對這篇小說的氛圍是非常偏愛的,故事發生在一個名叫「月水」的小鎮,從背景描述祭典的細節可以看過是以鹽水為藍本(鹽水的別名也正是「月津」或「月港」),時間上從主角的電玩看起來應該跟我的童年差不多年代,而主角是一個正宗的中二生。

  紀有潤把他的國中一年級全奉獻給吉他,然而升上國二後,他付出全部積蓄與舊吉他獲得的新吉他,卻在獲得的那一天,莫名其妙被打壞,於是他告別了僅僅一年的夢想,然而不久後,他找到新的目標──守護心愛的女孩。

  對於少年豁出一切去追求什麼的故事,我向來是很喜愛的,尤其這篇小說用適時優美但從不艱澀的文字,成功營造出莫約十多年前鄉下小鎮的環境,用直白的言語和浮躁的行動表現出這個十四歲的初戀少年,在「質感」上很能讓人感受到確確實實曾經可能有這麼一段故事。

  在這個寫實的基調上,開展的卻是宛如特攝片般,夜夜與怪人血淋淋大戰的故事,現實中理所當然般的表現出荒謬,又似乎以這個荒謬訴說著什麼更加真實的東西,讓我想到當初日本《浮士德》雜誌那一輩,在輕小說草創期被視為代表,卻在這個領域發展後被屏除在外的作家,當然《守護她直到終結世界》確確實實是娛樂小說,這一點可以放心,不過某個設定實在太讓我聯想到舞城王太郎的短篇小說〈在我頭上鑽個洞 The Drill Hole In My Brain〉,我在後面跑題的分析還會再提到。



  在這樣成功的質感之上,很可惜的是,主角的情感與抉擇並不能說很說服我。

  「要像對待女朋友一樣好好珍惜吉他喔。」

  我可以感覺得到,紀有潤是因為恩師的這一句話,在放棄吉他後,把他徬然若失的熱情轉移到有好感的女孩身上,但在發覺這個女孩身邊的危險之後,他幾乎沒有遲疑過,我也曾中二過,知道挺身對抗怪獸對少年的魅力,尤其當怪獸的目標是初戀對象,但實際面對凶險後,應該還會有些不同的體會,這一點我覺得作者試圖表達的嘗試沒有說服我。

  另外一個問題是,這個女孩到底為何成為各方爭取的目標?怪人是怎麼變成的?主角為何能擁有力量?書中這些設定都只有模糊的解釋,我可以理解一集完的篇幅中,這些設定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面對這些設定而展生的情感,但好歹寫個直白而明確的解說吧?遊戲設計理論強調要讓玩家「停止懷疑」,沉浸在遊戲世界中,在我的想法裡,小說也是一樣的,這種不必要的逃避會讓讀者開始懷疑,破壞好不容易成功營造的「質感」。

  還有件事,我看到最後實在不明白姊姊這個角色存在的目的*,感覺只是想多一點年輕女角,覺得把篇幅拿來給主角喜歡的女孩子還比較實際,畢竟這不是後宮小說,不需要開菜單給讀者選。



  小說的部分言盡於此,接下來要聊聊小說以外的故事內容,以下有捏。





  接下來的討論都是藍色窗簾,意即:作者在寫作時多半未曾有意識地想過這些事。



  我想先談談艾莉絲,她雖然不是主角的戀愛對象,但以篇幅和完成度來說,應該是本書的女主角當之無愧,也使這本書成為罕見的男女主角互為情敵的結構,從書中的線索推測,艾莉絲與芝織繪原本就是好友,但艾莉絲對芝織繪抱有戀愛的情感,藉由與阿一合作,形同將芝織繪軟禁在她們的世界。

  艾莉絲是非常強大的戰士,但在生理期時能力會下降,因此阿一才找來紀有潤當後備軍,小說中並沒有說明是因為艾莉絲有經痛的問題造成能力下降,或者是戰士的能力與荷爾蒙還是天知道什麼東西有關,才會與生理期連動,無論如何,這都是讓我相當有意見的設定。

  經痛是部分女性在生理期可能有的症狀,有原發性或病理性,也就是說「沒事」和「有病」的,也有很多是病理性,但因為沒有特別檢查所以不知道,就這樣懵懵懂懂過了、也好了,大部分會經痛的人也不是每一次都會,基本上就跟過敏性鼻炎的人早上常常會呼吸不順、便祕的人偶爾會肚子痛……是差不多等級的身體微恙,但在這個社會脈絡中,似乎特別強調生理期對生活造成的不便。

  其實只要是人就會有身體不適的時候,每個人每年總會一兩次小感冒、一兩次吃壞肚子,戰士不能只有一個人是非常自然的想法,特別以「生理期」來解釋需要後備軍的原因,我覺得是多此一舉,且隱含對於女性的活動能力有所限制的社會觀感。



  再來談紀有潤與艾莉絲的爭鬥,紀有潤的異能表徵是頭上長出角,這個「角」的背後的雄性象徵就不是我講了算的,因為小說中確實有撫慰角達到性快感的夢境描述,因為異能而覺醒雄性象徵的紀有潤,和因為女性生理機制而無法完整發揮異能的艾莉絲,在最後面臨決戰,男性的弟子在成長後戰勝女性的師傅,男人脫離母親,這是如何悠久的 history!

  紀有潤對艾莉絲說,因為她是女生,所以再怎麼喜歡芝織繪也沒有用,艾莉絲的反應是拋棄女性的身分,也讓她迎向自己的終結。先不提十多年前的鄉下國中生大概沒有那個資訊了解多元性別與性向,就算身為男性,也不代表女性就一定會對這個特定的個體具有戀愛的好感,這個角度來看,紀有潤與艾莉絲站在相同的立足點,在芝織繪表達心意以前,他們都只是芝織繪的朋友。

  紀有潤最後把芝織繪帶回家守護,除了沒有能力營造空殼之外,這與阿一的作法有什麼差別呢?芝織繪依然是作為戰利品留在獲勝的紀有潤身邊,她仍舊沒有表達自己的意願。

  如此對照,艾莉絲的悲劇從頭到尾就是「女性」的身分,但即使她屈服於這個脈絡下對於女性的想像,進而選擇拋棄這個身分,世界還是對她說:「妳辦不到。」,她的自我與性別被牢牢地束縛,拋棄意謂的是死亡。



  到這裡,我要稍微偏去談一下舞城王太郎的〈在我頭上鑽個洞 The Drill Hole In My Brain〉,這篇小說的主角也是個國中男生,他的頭上有個物理性的洞,而他正好有個頭上有角的同齡女友,他們會以角和洞結合的方式做愛。

  我至今還是不明白那篇小說在講什麼,到現在情節也忘得差不多了,唯有這個設定一直留在我心裡,奇幻設定的目的是更具體地表現人心,為什麼要讓男女主角能夠以與傳統男女之間男在內、女在外相反的方式做愛?小說家起心動念的剎那究竟是什麼?

  回到《守護她直到終結世界》,為什麼紀有潤的異能是長出角?為什麼他會夢到姊姊撫慰這支角?無論是哪一篇小說,我對於這些疑問都沒有答案。



  說完我的想法之後,我必須沉痛地總結:這本書讓我看到以男性為主體的世界中,對於「女性」這個身分極其自然又不帶厭惡的負面觀感,再次強調,讀者看到的東西,不一樣是作者有意識想表達的東西,更多的是讀者自身的觀察與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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