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月初,領薪日前老實說財務有些吃緊。
從娘家那邊愛女心切的岳母熱情地大肆採買一些食材、加上從家母那邊厚臉皮地拿來的蛋和採集來的農作物,將不大不小的冰箱裡的空間毫不客氣地塞滿。
從愛撒嬌的新婚妻子和被褥身邊掙扎醒來的我,用手掌摩娑下巴打量著內容物,沉吟許久還沒想到該拿這些食材要怎麼辦——如果是彼時單身時期的我,只要每逢毫無計畫的假日就肯定一天只吃一餐也無所謂,假裝自己不會料理,泡麵加蛋草草果腹了事。
可是在那充滿原始罪惡的床上,剛剛身上還若有似無地散發可愛香味的怪獸吻了我臉頰說道:拜託你了喔。
那麼就算我想假裝成我那每每提到下廚就想裝蒜的家父,也毫無一點辦法,尤其妻子在我前腳踏進廚房後腳便跟進來並繫上圍裙的身影蹦蹦跳跳看起來令人會心一笑。
所以心裡那些多少覺得麻煩的念頭便能稍微略過不提。
從冰箱裡拿出水蓮和蒜頭,將鍋熱後便將油倒進去,我支手執起鍋柄將鍋子裡搖晃下,確保將油覆滿整個鍋面後,將拍扁的蒜頭扔進去拌幾圈後把妻子洗淨切好的水蓮放入。
妻子哼起小調旋開鹽巴和味素的蓋子後,以茶匙取適當地量後灑進鍋內,拌了拌直到煮熟後起鍋。
我看著妻子將盤子端離廚房,再望著冰箱內容思索下一道菜的內容。
妻子在我炒菜空檔頓煮味道微辣的肉燥,幾顆白淨的水煮蛋在褐色的湯汁上打滾,她灑下些許五香粉調味,幾分鐘後滿懷著期待淺嚐一口味道便小心地將湯匙端到我眼前,示意我試試味道。
看著我不由自主地微笑地當下,她滿足得意的關上瓦斯爐並要我戴上隔熱手套將滷汁端上顏色豐富鮮豔的餐桌。
習慣每餐都要至少兩菜一湯的妻子拿出冷凍香腸,在我懷疑這樣會不會過於奢侈的當下,她困擾卻開心地展開笑顏,嬌憨地說道:「我也覺得很奢侈......但人家就是不知道什麼叫做自制啊♡」然後不顧我的制止拆開包裝開始料理起來。
沒錯,我的妻子是個樂天的享樂主義者,既無法令人憎恨、也無法讓人拋下她不管,當熟知她本性的親友們得知我要娶她進門時全無一例外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連同她也是。
當她面對我的求婚時,臉上也展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直到與我開始同居一段時間後她才如同剛習慣飼養的家貓似的習慣我的存在,然後與我逐漸親暱起來。
雖然有時候她會藉口離開家一段時間,或是帶著她的男性友人一同晚餐,但因為她們沒有在我眼前做出逾矩的舉動來,所以我認為我可以容忍這些與她結為連理,然後不顧一切地辭去工作,改成在家工作與她膩在一起。
「——。」
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想起我的青梅竹馬在我結婚當天似乎說了什麼,但實在想不起來......還是專心與妻子一起吃飯吧。
我當著突如其來的來訪者面前吻上妻子的唇頰,似乎是因為我平時過於木訥老實,突發性熱情的舉動惹得妻子連連發笑,或許因為羞澀的關係她只對輕推著我的身軀好讓我別太過輕舉妄動。
「你是在嫉妒嗎?」她笑嘻嘻地趁著私下問我,她呼出的熱氣惹得我耳根發熱。
我想了想,於是坦然答道。
「我想的確是嫉妒沒有錯。」
啊。原來如此。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愛上她並執意娶她的原因。
★
然而每次夢境都會停格在她甜美的笑顏不再繼續下去。
「妳的丈夫來看望妳了。」
穿著制服的女警在似乎聽聞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故事後,本來對我喝斥的次數比剛來時大幅減少,甚至願意讓我在每次會客時塗上我最喜歡的那款顏色的唇膏。
我順從地隨著女警身後來到會客室,那層厚重的會客窗後面坐著似乎大病初癒的、滿臉戒備的,我的前夫。
腳踝上的腳鐐讓我不能好好走路,於是我只好緩慢地踱步走向他眼前。
沉默良久,似乎他總算想起來我無法再傷害他般,質詢我為什麼要彷如置他於死地般地攻擊他?反正不管怎麼樣都已經無所謂了,他說,要讓我吃上這個國家最深重的刑罰.要我的家族因出了個殺人犯女兒蒙羞。
他耀武揚威約莫幾分鐘後,看著我木然的表情後思考許久後才終於開口:「我能不能問妳一件事?」但他卻不管我要不要回答便自顧自地開口提問。
到底為什麼我當初願意與他結成連理呢?連我的意願也不管不顧,以自以為是的姿態擅自幫我決定好一切,然後不顧我死活地丟下我一人去面對兩家族份的疑問煩惱,他只要負責在人前裝出愛妻家的樣子就好——最後可笑並自作聰明的讓我和他新結交的情人同居,難不成他會認為我會欣然同意讓他坐擁三妻四妾嗎?
然而我與他新結交的情人會面當日,我看著一個少我們十歲的她的笑顏,奇怪的是,我似乎,沒有再那麼滿懷怒氣。
至少我放下原本緊握放在口袋裡的蝴蝶刀,與抱持著同歸於盡的心情,對著充滿朝氣美麗的她在心底對自己不禁叩問起來:到底為什麼我當初願意與那個人結成連理呢?
終究是我的婚姻締結得太早,識人不清。
既使我沒有提出離婚的勇氣,可一見鍾情的體質依舊是個毀天滅地級的錯誤,然後果便如同甘美的地獄。
說到底我還是與那個人有著相似的卑劣——於是我充分認識著這點,便大膽向她提出追求並在幾個月後終與她共枕而眠。
『妳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到底是誰會愛上自己丈夫的外遇對象?妳絕對是瘋了!妳到頭來定會後悔自己在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想起我的閨蜜在我說出我愛上那女孩後不可置信地詢問道。但是這種問題就去問那個連同愛人與正室全都拋棄在一個屋子,卻還在外頭拈花惹草的男人吧。
「為什麼妳要向檢察官和律師說謊,說她是妳妻子?妳應該不會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將她與你一起住的原因吧?難不成妳這是出於嫉妒.......?」他還沒說完就愕然停止話語,彷若看到這世上最恐怖的事物般驚恐地看著我。
有什麼可害怕?
我不過是因為他的發問感到好笑,我都要忘記我當初是因為他的單純與他交往了。
「我想的確是嫉妒沒有錯。」我終於開口,慢條斯理說道:「你就趁現在慢慢享受自由的空氣吧,然後好好祈禱我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放出來。」
想必是沒有見過我這番模樣——也是理所應當的,因為我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安靜內向、唯唯諾諾的妻子,不論他做出什麼選擇、不論當初我是如何哭著要求他不要再和他外遇對象往來卻只能將哀怨默默吞吃入腹,也會聽從他的『賢內助』——他雙眼開始露出恐懼的神色。
此時此刻,我想讓他別再遺忘我嫣然微笑的面容。
「你說是嗎?殺人犯先生。」
END
後記1
「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你最近老是說自己想不出新靈感,有沒有幫到你呢?」妻子端上飯後甜點和剛沖泡好的紅茶遞了上來,我拿起盤子裡的蜂蜜千層酥,反覆咀嚼著這個故事情節和甜膩的牛奶糖餡。
「我覺得不行。我只是要在食譜中間安插幾個有意思的小故事而已。」讀者看了這則故事後會食不下嚥的。我思考良久後說出感想,然後理所當然地聽見了妻子的嬌嗔。
「這可是我以我們為藍本想出來的故事呢!」
後記2
其實我只是想寫個關於煮晚餐之類的日誌,然後在從冰箱裡拿出冷凍香腸時,心裡想著這會不會太奢侈地當下,腦裏蹦出了一句嬌嗔:"可是人家就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節制嘛!♡"
我當下覺得啊,可能把會自言自語的習慣改改比較好XDDD
然後幻想(妄想)了下おそ松在我廚房裡當嬌妻的畫面後就傻笑著寫出這篇不明所以的故事......所以說好的長男當我家嬌妻呢????(地獄吼)
何況其實我本來是想要寫個男女新婚夫妻的閃光文而已,私設男方大女方十歲,是個作家這樣。
結果腦洞就越開越大,還好可以收拾orz
只是我不知道這要分類到哪去,索性就先放置在這裡吧。
順帶一提,使用BGM是椎名林檎的愛妻家の朝食和新歌 ジユーダム 。
希望有帶給你們一點消遣的趣味w
以上。
2017/9/2 Tobac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