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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劇之魔女》A.D. 2004 #054

日笠陽子 | 2020-08-01 17:52:19 | 巴幣 0 | 人氣 127


  「死者身體分屍後,丟進公園及附近的垃圾桶內。估計犯人最先往公園內扔,每個垃圾桶塞一包。全部塞滿了還有剩下的,才往公園外的垃圾桶丟。」佐佐木杏珠浮在身邊,一邊看警方的調查報告,一邊指着警方編印的地圖道:「不過公園外的垃圾桶比較少而且非常分散。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集中到鄰近便利店的垃圾桶內。」

  「最初嘗試調閱便利店的監控鏡頭,不過似乎因為夜深時分,燈光不足,只能看見黑黑的人影提着塑膠袋塞進去,未能辨識外貌及身分。另外犯人對屍體完美放血,並且有高超的分屍技術及器材。屍塊不是普通用刀鋸,而是用木工鋸臺之類切割,所以切口斷面平整。警方由此推論犯人不可能是一個人,而是一伙有組織的人,非常熟悉殺人滅口,可謂專業人士,不排除與黑社會有關係。」倉科明日奈說完,坐在地上盯着地圖沉恩。肖恩問:「有疑問嗎?」

  「妳們不覺得,現在的狀況很矛盾嗎?」

  佐佐木杏珠道:「有甚麼矛盾?犯人將死者分屍,屍塊還洗得乾淨,上面連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害得警方的調查陷入僵局,可謂完美犯罪啊。」

  肖恩想到甚麼,望望倉科明日奈,莞爾道:「這樣子才不叫完美犯罪呢。」

  倉科明日奈點頭,佐佐木杏珠問:「為甚麼?」

  「真正的完美犯罪,是連『殺人』這件事都不着痕跡,無人知曉才對。推理小說為求讓偵探方『有案可查』,才會安排發現屍體。事實上被人發現屍體,本身就不可能是『完美犯罪』。假如殺完人後,連對方的屍體都完美處理,連半根頭髮都找不到,彷彿人間蒸發般,那才叫『完美犯罪』。」

  因為找不到屍體,是生是死也無法肯定,更別說調查蒐證,控以殺人罪名。

  「犯人每個步驟都如此專業,為何最後棄置屍塊一環上卻那麼隨便?明明有比現在更好的處理方法,比方說沉入東京灣啦,在富士山上挖洞埋掉啦,又或分好幾天扔在不同的垃圾箱內等等。神不知鬼不覺清理八十七件屍塊,原是等閒之事。偏偏特地在一個晚上的時間內全部塞進垃圾箱內,故意惹人疑竇,才令事件曝光。」

  「老師的意思是,犯人特登讓人發現屍體嗎?」

  「做到這個地步,反而像是向警方下戰書,一副『有本事就來找我』般宣言呢。」肖恩哈哈笑道:「不覺得這種展開雖然不現實,卻十分酷嗎?」

  「我不覺得犯人有那種閒情逸致戲弄警方……」

  「那麼犯人實在有何企圖呢?」

  「想不到。」倉科明日奈翻看報告:「警方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所以這部分只能由我們去思考。」

  佐佐木杏珠不解問:「老師都說很可疑了,為何警方不在意呢?難道他們沒有發現嗎?」

  「警察不是笨蛋,肯定都有注意。只是他們的目標,是抓出犯人歸案。相比思考『為何犯人要這樣拋棄屍塊』,更加在意『屍塊上有否遺留犯人的痕跡』。犯人棄屍的過程,可以待事後案件重組就解決。反之他們更加在意屍塊上能否找到犯人遺留的纖維組織、皮屑毛髮之類,留作鑑定化驗,成為呈堂證物同時鎖定犯人。」

  「但是報告不是說屍塊全部洗乾淨嗎?還有可能殘留證據嗎?」

  「凡是人走過的,必能夠勾尋蛛絲馬跡。從分析屍塊的切割口、以至黑色塑膠袋來源等等,都可以發掘不同線索。比方說從切割口推測出犯人動用木工鋸臺切割屍體,擁有這類器材的地方不會太多,至少不可能在普通民居進行。配合死者失蹤、死亡及棄屍的時間,大抵可以圈定分屍的地點,然後重點搜查。另外那件黑色塑膠袋,並非垃圾箱用的大型袋,而是平日盛載商品的小型袋。假如調查到塑膠袋來源及流通去向,亦能反過來鎖定嫌兇。」

  倉科明日奈娓娓道來,詳實有理,讓佐佐木杏珠訝然。肖恩倒是常常聽到像這樣的長篇分析,見慣不怪道:「不愧是明日奈呢,這麼快就分析得頭頭是道。」

  倉科明日奈是用創作者的角度切入,分析案件資料,視線自然與警方立案調查不同。對她而言,相比「犯人是誰」,更加重視「犯人行動的動機」。

  「即使如此,還是無法理解犯人的行動意圖。警方沒有對此進一步深究的話,就讓我來好好鑽探一番吧。」

  「可是我們不是找犯人,而是找那件東西吧。」

  「好像是這樣……算了,那麼看看接下來還有甚麼文件。」

  幸好佐佐木杏珠提點,差點就忘記正事。收起地圖及證物資料,再下一層是證詞紀錄。看見數之不盡的證人提供證詞,倉科明日奈登時有點頭痛。

  「有沒有這樣多啊!」

  「倉科老師,今晚應該看不完吧。」

  倉科明日奈嘆氣時,突然有人叩門。二馬友說外賣到了,可以來樓下吃飯。正好肚子打鼓,沒想到時間過得真快,已經快八時了,得及早治治五臟廟。來到飯廳,二馬友一邊攤開配料,一邊在飯桌上的鍋子中塗抹牛油,招手道:「快快洗手過來。」

  還真是叫壽喜燒過來啊,那不是冬天才吃的料理嗎?倉科明日奈洗好手坐在二馬友對面,他突然問:「要不要喝酒?」

  「二馬先生,明日奈未成年啊。」

  「唏,妳是轉生者,論精神年齡應該成年吧?」

  「肉體未滿四歲,犯法的。」

  「不要那麼規矩嘛,妳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二馬友抽出兩支清酒,豪邁地道:「吃肉不喝酒,不覺得不來勁嗎?」

  倉科明日奈想起前世與二馬友同桌吃飯時,他確實是一塊肉一口酒,吃得甚是豪邁爽快。那時自己是男人,為交際應酬需要,也得跟對方一塊喝。尚幸身體的酒量不錯,喝了幾杯都沒有醉,勉強撐過來。至於今世轉生成女孩子,究竟能不能沾酒,還是未知之數。

  「不用了,晚上我還要看那疊文件,不想喝。」

  不是不能喝,是不想喝,必須好好強調。

  「誒,真可惜。那麼可樂可以嗎?」

  「可以。」

  二馬友跑去廚房,從冰箱中取出一樽可樂,遞給倉科明日奈。

  「謝謝。」

  平日在家中,母親總會說這些碳酸飲料無益,所以不准喝,至多就是喝果汁。難得現在暫時離家外出,自由放縱一下也沒壞吧。更別說一邊開着涼快的空調一邊吃熱騰騰的壽喜燒,再配上冰可樂,簡直是爽到極致。

  「嗨,這才是人生喲。」二馬友燒燙過牛肉,加入蔬菜等食材,再加入生蛋及醬油,濃濃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動。二馬友分夾數塊牛肉,兩人低頭吃時,對方突然問:「倉科吃飯的姿勢很好呢。」

  「都是媽媽教我的。」

  「不錯不錯。」

  佐佐木杏珠口水直流,可惜幽靈是無法吃東西,露出非常不甘心的表情。至於肖恩當然使用感官共享,同步接收倉科明日奈的味覺,好好體味一番。

  「那疊文件看了多少?」

  「剛剛才看完初步驗屍報告。」

  前世與二馬友同桌時,他就是話題不斷的人物,一邊吃一邊說,從開席至結束也不會停下來。沒想到好幾年不見,還是像老樣子,完全沒變過,不禁有點愐懷起來。

  「有沒有問題?」

  「其實藤原小姐想我找甚麼東西?大小?重量?外觀?形狀?」

  「不知道。」二馬友夾起一大片蔬菜,「呼呼」吹幾口氣:「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事件詳情。」

  「二馬先生不是藤原小姐的丈夫嗎?她沒有向你提過嗎?」

  「就算是夫妻,也不代表互相知道對方的事吧?基本上小雅不交代的話,我是不會主動詢問的。」

  「說起來,我可以冒昧問一個問題嗎?」

  「隨便。」

  「二馬先生不是入贅嗎?為何沒有更改姓氏?」佐佐木杏珠最先提出疑問,倉科明日奈同樣注意,也就順便在此問本人:「二馬先生和藤原小姐真的結婚嗎?」

  前世認識的二馬友,他就是不拘小節的人。加之現在自己是小孩子,才能像這樣子直接問一些比較尷尬的問題。二馬友灌一口酒,抹抹嘴角,爽快承認道:「對啊,不過我們的情況有點特殊呢。雖然只是填寫一張結婚申請書,沒有搞過像樣的婚禮,就此入籍藤原家。但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才不是貪圖任何利益。那怕是藤原家的人,都承認我們的婚姻。只是基於各種大人的理由,才沒有公告天下罷了。」

  倉科明日奈想起,前世大約在公元一九九三、九四年左右,江湖傳聞二馬友去日本尋找真愛,從此斷絕消息不知去向。如今想來一切都說得通,如果不是入籍藤原家這樣的大靠山,他這位名動天下的超級英雄,豈有可能輕鬆退隱,不需理會江湖事。

  江山代有人才出,少了一位超級英雄倒也不會帶來多少大影響,很快就有新人登場。然而對中國武術界而言,卻是影響甚巨。隨着老一輩離開,二馬友這樣具影響力的人又不在後,風氣漸漸敗壞。全國武術總會把持上下,任人惟親,壟斷話語權,導致造假浮誇馬屁風氣盛行。真正優秀的人材無法上位,很快凋零衰退,被滿洲、朝鮮和日本比下去。

  若論當今武術界最強高手,大家一致會說是滿洲國的袁盈魁。年僅十五就取得巴圖魯之名,震撼朝野,同時更是鐵騎俠士Triple變身者之一,以超級英雄的身分大大活躍一番。

  如果將這些事提出來,二馬友一定會察覺自己前世與中國武術界有關,搞不好順道追查出身分,只好用肉塊塞滿嘴巴,免得說太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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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背景設定:

中國功夫片在廿世紀卅年代開始竄起,六十至七十年代為頂峰,成為國際電影新浪潮。八十年代左右開始熱潮慢慢退下來,轉而變成原創超級英雄為主題的電影領導國際票房。

中國武術界老一輩高手幾乎都是在二戰時混過沙場,殺人比吃飯多,實戰經驗無比豐富,才帶動中國武術名揚天下。然而太平盛世下徒子徒孫讀書多過打拳,人也沒有殺過,完全無法承接其餘光。要不是突然橫空冒出二馬友,中國武術界早就在八十年代正式完蛋。

即使如此二馬友其實甚少涉及體制內的事務,加之很快就跑去日本結婚,中原再無後浪躍進。全國武術總會更加定於一專,貪污腐敗任人惟親,更是加速衰亡。

之後像是天青雷這些靠造假行騙而上位的武術達人KOL大行其道,真正用心習武的卻不獲出賽揚名。直至公元二零一四年末的羅浮山殺人事件,馮子健一招打死天青雷的影片在網上廣傳,才揭起江湖各界劇烈反應,一舉推翻全國武術總會,自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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