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既然打算讓這傢伙來處理，方才又何必讓我們說這麼多廢話？」
倪匡率先冷下臉挑釁。
「我現在並非歐格魯之眼，做出的判斷都包含個人情感──正因如此接下來談話你們不強迫回應，回應了也不代表判決定讞。」
高瑟皺眉剛想斥責，卻見姚穗香已經心平氣和地開口解釋。
「但言靈終究還是有一定可信度──所以如果兩位心安理得，不妨讓我來為你們保證清白。」
「我偏不回答。」
倪匡立刻表態。
「區區一個司宗醫女，還想插手師宗和軍閥間的矛盾了？」
「…倪匡。」
但身旁霸業卻沒有站在倪匡那邊，他陡然散發無窮威壓，就連牆角貝洛都下意識想要拔劍。
霸業用彷彿要殺人的表情對倪匡沉聲道。
「我願意護著你們，是相信你們沒逾矩…，你現在是想告訴我你害怕受審嗎？」
「我、我只是懶得理會這些無聊把戲。」
倪匡強壓心中驚懼，結巴幾秒後連忙說道。
「不過既然宗主覺得有必要，那我接受也無妨。」
「司宗醫女，要問就快。」
刑反不仁看了看牆上時鐘不耐催促。
根據手下調查，倪匡昨夜確實並不處在案發現場，此時想拒絕應該只是不想配合軍閥，又或害怕姚穗香藉此次試探找到其他犯罪把柄…，但霸業既然是這種態度，他們當然不能繼續反抗，還不如最低限度的回應以免節外生枝。
「我等等還有個茶會，你們別太欺負人。」
「好，那我們這就開始。」
姚穗香也知道兩人抗拒的真正原因，點頭笑了笑坐到桌前。
等姚穗香陪審完畢也不過十五分鐘，但這不單單因為刑倪二人配合，很大程度也是因為姚穗香感知到了所外一股熟悉魔力才加速盤問進度。
於是在結束後她與高瑟先生打了個招呼便匆匆下樓，果然在門口看到個女孩板著臉向她走來。
「你怎麼在軍訓所？是被誰騷擾嗎？」
芙蕊眉頭緊蹙，繞著姚穗香打量許久，確認沒有受傷後神情緩和一些。
姚穗香輕笑著拉起芙蕊小手，兩人並肩朝市中心走去。
「沒什麼，只是來協助高瑟先生辦案而已。」
「昨天那件事嗎？」
「是的，宇爵先生有甚麼頭緒嗎？」
芙蕊哼了一聲。
「那傢伙知道甚麼都不會跟我說啦，每次都想一個人解決，真的是個笨～蛋。」
姚穗香掩嘴輕笑道。
「說不定是不想麻煩芙蕊呢…。不過芙蕊怎麼會在這裡？」
「有、有些小事想聽聽看妳的意見，不過也沒很重要，如果妳等下沒空就算了。」
說話時芙蕊眼神游移，看起來並不如發言那般隨意。
姚穗香瞥了一眼笑問。
「我等等也沒事，要不要去吃下午茶～？」
「啊，嗯。」
本來沒被追問讓芙蕊神情變得輕鬆許多，但她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而尷尬提問。
「妳、妳有帶錢吧？」
「有是有…，但宇爵先生和當家沒給芙蕊生活費嗎？」
姚穗香聞言不禁表示訝異。
芙蕊紅著臉低聲抱怨。
「那個笨蛋很小氣，而我不想麻煩斐迪勒──但妳放心，我回去就找他報帳，他絕對會還妳的。」
「宇爵先生很小氣嗎？」
紫髮女孩訝異反問，她以為韓宇爵應該是個很照顧人的類型才對。難道是為了磨練芙蕊金錢價值觀才故意小氣？
「一個月就只給一枚金歐格。」
「…那個，芙蕊是不是很少出門買東西？」
姚穗香聞言眼神立刻變得微妙。
「幹嘛？我又不是甚麼不食人間煙火的蠢蛋，一枚金幣真的很少啊！」
芙蕊察覺同伴霧氣表情憤慨。
「就只能買三套訂製洋裝不是？」
「這倒是沒錯…，但一個月三套洋裝不夠嗎？」
「我爸以前可是每個月給我五金幣哦？而且安弗也說過他的月薪是六枚。」
「啊，嗯，原來是這樣啊～」
姚穗香瞬間就明白了兩人看法落差原因。
「芙蕊，妳知道司宗門徒，或者說一般人薪水大概一個月多少嗎？」
「…再怎麼樣都不會低於三枚金幣吧？」
「不到一枚金幣喔～」
「蛤！？」
「順帶一提要再加上伙食費甚麼的，所以一般人每個月能夠拿來運用的錢大概也只有五或六枚銀幣而已。」
「太、太可憐了吧？」
「不可憐啦。」
「我想宇爵先生最多也只能賺兩枚金甌格…不過如果還要負責悠晴伙食還有自己吃住，一個月再給芙蕊一枚金幣真的沒關係嗎？」
「龍山有給他補貼，應該是還好？」
芙蕊越講越不肯定。如果韓宇爵真只賺不到兩枚金幣，那她拿一枚不僅不算少，甚至可以說是她拿太多。
──不過那傢伙之前服侍於獸王國皇室，後來還讓薰央去做花葬傭兵，存款應該不會太少才對，而且就算真遇上麻煩，自己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那芙蕊平常都把錢花在哪裡呀？」
「沒花啊。」
芙蕊一臉理所當然。
「沒存到一百金幣以前我是不會隨便揮霍的，要是急用的時候沒錢怎麼辦？」
「「！」」
身旁路過的夫婦聞言都是一臉不可思議，不過本人並沒有察覺。
姚穗香再度掩嘴輕笑。
「一百金幣…，所謂的急用是買房子嗎？」
「嗯，以那個笨蛋的狀況，搞不好一個失言引起公憤就要搬離歐格魯了，不可能不準備吧。」
「原來如此。」
兩個女孩默契地揚起嘴角，攜手走入某間看起來相當精緻的店舖。
「歡迎光臨…啊！是穗香醬和斐迪勒小姐！」
在櫥窗前準備餐點的女人看到兩人後露出開心笑容。
「好久沒看到你們了，我還以為你們不喜歡吃甜點了呢。」
「下午好。」
「好久不見～最近有甚麼新商品嗎？」
姚穗香盛情打起招呼，而芙蕊只是點點頭就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座位逕行坐下。
女人笑嘻嘻走到姚穗香身後指點菜單。
「桂花派是這幾天時節特有商品，而甜棗奶茶也滿多客人覺得不錯喝哦。」
「那我就點個桂花派配芋頭奶茶～」
「大理石蛋糕、清蜜茶。」
「好的！」
「所以，芙蕊是想聊甚麼呢～？」
剛坐穩身子，姚穗香就立刻進入正題笑問。
她當然知道芙蕊只是表面裝作漫不經心，實際上今日會來訪想必是已經困擾到一定程度，又或者這話題只有閨密之間才能聊，那她當然必須抓緊時間以免來不及討論完畢…。
芙蕊聞言當即變得有些扭捏。開口前甚至先警惕地確認了周圍情況後才開口。
「就、就是想問問…，一些健康問題啦。」
「啊，原來是這樣。」
姚穗香頓時明白，她立刻神情嚴肅地跟著張望起來。
「但如果是醫療相關的話，要不我們還是找間包廂來談會比較好？」
「不、不用這麼慎重。」
芙蕊臉頰更加紅潤。
「就、就只是想問…那、那個。」
「那個…啊，難道是那個嗎？」
姚穗香停頓半秒驚喜問道。
「恭喜呀，這代表芙蕊要變成大人了呢。」
「應、應該還沒啦。」
芙蕊尷尬地搖搖頭。
「只、只是想問一下，那個來了絕對會流血嗎？會不會只是…癢一下下就結束？」
「一定會流血吧？如果只是癢一下下就不是哦。」
紫髮女孩遲疑片刻伸出手。
「諾，芙蕊把手給我～」
「妳、妳會把脈？」
「一點點，至少可以判斷脈象正不正常。」
「…那就麻煩妳了。」
姚穗香閉起眼睛，約莫十秒後她緩緩開口。
「看起來沒什麼異狀。芙蕊可以說說看是甚麼情況下那邊會癢癢的嗎？」
「就、就是在想到那個笨蛋、或者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時候，會有奇怪的感、感覺。」
「奇、奇怪的感覺嗎？」
姚穗香臉上表情沒變，但霧氣卻已開始翻騰。
金髮女孩見狀也瞬間脹紅小臉。姚穗香這反應與當初她詢問悠晴時得到的反應完全相同，難道真是她不對勁？
「就、就是一種像被人撓癢的感覺…。」
她語氣不禁更加囁嚅。
「我、我這樣是不是生病啊？」
姚穗香紅著臉有些猶豫。
「倒也不算生病。不過如果連月經還沒來就有這種感覺的話…實在讓我有點訝異。」
「如、如果一定要流血才算那個來的話，那我確實還沒來啊。」
「所、所以是比較特殊的情況沒錯，我想想要怎麼解釋…。」
姚穗香紅著臉小聲解釋。
「簡、簡單來說，那種感覺應該是所謂的…生理衝動。不過這年紀實在不該有這麼強烈的反應，除非…芙蕊以前受過甚麼刺激？」
「該、該不會，服用過催情丹之類的，會造成這種狀況吧？」
「甚麼！」
姚穗香驚呼一聲，聲音大到連不遠處正在準備甜點的女人都忍不住朝她看來。
紫髮女孩尷尬地對她點頭致歉，回頭嚴肅地對芙蕊詢問。
「宇、宇爵先生讓芙蕊服用催情丹？」
「嗯，當、當初在擄走我的時候，說是為了加快昏迷效果有摻雜那東西…之後在獸王國應該也有用一次。」
「太過分了！」
姚穗香霧氣立刻變得憤怒。
「居然給芙蕊吃那種東西，我必須去找宇爵先生談談…！」
「他沒趁機做甚麼啦。」
芙蕊看到姚穗香這反應有些緊張。
「還是說那、那東西很不妙？是會對我造成甚麼後遺症嗎？」
姚穗香看到芙蕊表情後也立刻和緩臉色。
「雖然不會產生後遺症，但會讓芙蕊提早發育，而且反應更強烈…，所以問題應該就出在這裡了。」
芙蕊張口欲言又止，過了十幾秒才小聲問道。
「那…反應強烈會有甚麼問題嗎？」
「咦？」
「我、我的意思是，那個笨蛋好、好像也不討厭我這樣，而我…我對這方面也沒有特別排斥，所以只想知道…如果那方面反應強烈，會對身體造成甚麼影響嗎？」
「…。」
姚穗香愣了幾秒後嘆氣說道。
「如果芙蕊不介意的話那其實就沒問題：畢竟每個人生理反應都有強弱差別，只要調理好就無需在意。」
「那、那就好。」
芙蕊終於變得有些放鬆，等女人把甜點送上後靦腆地享用起來。
「不、不過…，那種事情也要注意節制喔。」
姚穗香遲疑許久，小聲地對芙蕊提醒道。
「轟！」
芙蕊本已經鎮定的小臉頓時脹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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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氣呼呼走出軍訓所的倪替，還有意味深長回頭瞥眼的霸業，軍訓所內眾人神情都有些複雜。
當然都包含了不少尷尬，但更多的還是凝重與迷惘。
「居然真沒有參與…。」
貝洛悶聲說道，一旁蒂芬也很是嚴肅。
「如果倪家和刑反家都沒有牽涉，那究竟是誰想針對洛克？」
「會不會是穗香小姐在隱瞞甚麼？」
「別亂說話！」
藍頓小聲質疑，但很快就被身旁橘髮魔法師敲了敲頭。
「其他人就算了，穗香小姐可完全沒有參與犯罪的可能。」
「總之，這件事遠比我們想得還要複雜。」
高瑟也神情沉重，但並沒有像幾名軍十這般迷惘。
「但既然最有嫌疑的兩大家族已被排除，那我們剩下要追查的對象就少了許多。」
「餘家、稻家，還有司宗？」
瑜玲接話，但中年男子立刻搖頭。
「餘家和稻家沒有辦法做出這等隻手遮天的刑事案件。而司宗第一時間就已經把昨夜外出人員做出清冊，看起來也沒有異常。」
「那團長意思是？」
蒂芬好奇問道，回答的卻是貝洛。
「既然排除了師宗和司宗，那剩下還能做出這等案件的勢力就剩斐迪勒和軍閥自己了。」
「「「！」」」
軍十們面面相覷，只有高瑟接話繼續下令道。
「你們這幾天就由貝洛帶領，去觀察軍閥之中有沒有甚麼可疑之處吧。至於斐迪勒那邊…由我親自拜訪。」
「「「瞭解。」」」
幾人同時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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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走了嗎？」
木屋內，韓宇爵微笑輕拍花魅肩膀。
粉髮女孩一臉不捨地把頭埋到少年胸前，深吸幾口才縮起脖子。
「因為制約的關係，我不能離開魔國太久…。」
「那真是幫大忙了，沒事就快回去唄～」
書房薰央已經結束竊聽，她遠遠喊著，臉上笑容燦爛而真誠。
聞言花魅表情一僵，把韓宇爵下巴頂起後才轉頭瞪視薰央道。
「怎麼，成了魔神就覺得翅膀硬了？」
「才沒有～薰央只是擔心花魅『姊姊』沒把魔國顧好，這可是會讓葛格很困擾不是嗎？」
「還不如擔心妳吧，這麼弱還怎麼幫小爵辦好事情？」
「…你想打架嗎？」
韓宇爵笑著揉捏薰央臉頰笑道。
「你們還真是相見如昔啊，還真懷念魔國的歲月。」
「…薰央一點都不懷念。」
「不過這次不打算再多魅惑我一點嗎，小爵？」
花魅無視薰央感言，委屈地拉著韓宇爵衣角撒嬌道。
「要是我在魔國遇到甚麼意外，對你們不忠心怎辦？」
「魅惑小魅只是因為小魅想保有自我意識而已，不是強迫要對我忠誠啦。」
「嗚嗚…小爵不需要我嗎？這是不需要我的意思對嗎？」
「太沉重了，妳明明知道我喜歡堅強的女人。」
韓宇爵苦笑在女孩額上淺吻。
「不過也謝謝妳特地擬態成這樣喔，我很開心。」
「嘿嘿，就知道小爵會喜歡。」
花魅得意笑道，身子微轉半圈站到陣法中。
「記得有空要早點來見我，至少死前要來強化一下魅惑程度，不然我可不會放你去投胎，知道嗎！」
「如果有餘力當然會過去。」
韓宇爵微笑點頭。
隨後契靈才正式將魔力注入地面，陣法當即發出螢光回應。
「那，祝小爵馬到成功囉～」
韓宇爵回以感謝話語。
「謝謝，也祝小魅天天開心──」
不過還未說完陣法便已開始運轉。強光吞沒粉髮女孩嬌小身影，不消半秒花魅便已經離開此地。
悠晴默默走到韓宇爵身邊。
「…。」
沒有立刻靠上，而是乖乖站在一旁等待韓宇爵自行張開雙臂。
白髮少年呵呵笑著彎下腰，龍族女孩這才靦腆地依偎入懷。
「葛格是不是覺得寂寞了？薰央也可以安慰葛格哟♥」
薰央放下紀錄文件也湊到跟前，她掰開韓另一隻手臂撒嬌道。
「謝謝妳們。」
韓宇爵微笑撫摸女孩毛躁頭髮。
「難得空閒，薰央有特別想做的事情嗎？」
女孩戳著臉頰若有所思。
「昨晚已經讓葛格好好發洩完壓力，今天沒什麼想做的耶──」
「那悠晴呢？」
「散步。」
「哦？」
沒想到對方真有規劃，韓宇爵先是一愣旋即點頭。
「那我們這就沿著附近走走吧。」
「嗯…♥」
「那薰央這就去準備～」
「記得帶水哦。」
「好～」
一路上，悠晴繞著韓宇爵四處活動。
她時而躺到地上打滾，時而跪在溪邊觀察水流，幾乎所有活動身體的方式都施展了一遍，就只有把韓宇爵抓起準備飛天時遭到薰央厲聲制止。
──女孩為此還落寞了半晌，但隨即又恢復精神縱躍到樹梢上觀察雛鳥吱叫。
薰央始終不太放心悠晴四處蹦跳，但見韓宇爵笑得開心倒也沒再繼續阻止，甚至就連本人都沒察覺自己嘴角微翹…。
「天氣越來越冷了呢。」
「葛格會冷嗎？」
「…。」
不到半秒，還在天上盤旋的悠晴頓時俯衝降落到韓宇爵肩膀上，用大腿夾住對方脖頸傳遞溫暖。
「我沒問題的，悠晴儘管去舒展筋骨吧。」
「…♥」
龍族女孩聞言只是把腿夾得更緊，她甚至還把翅膀張開避免周圍涼風吹入。
「啊！悠晴身上泥土都灑到葛格肩膀上了。」
「沒什麼，回去洗洗就好。」
幾人談笑間走到了一輛馬車之前。
馬車通體呈黑色，看起來在林中已經閒置好些時間，但仍難掩其華貴。
「我正好檢查這車有沒有哪裡需要維護，你們都放心去玩吧。」
放下悠晴，韓宇爵微笑接過薰央從影界抓出的工具箱。
雖然悠晴歪頭幾秒後順從朝森林深處跑去，但薰央就沒那麼聽話。
她笑咪咪地走到韓宇爵身後軟綿抱住對方。
「薰央都會定期過來檢查，所以葛格應該不用擔心車子出問題哟～」
「太久沒複習技能會生疏呀。」
韓宇爵呵呵笑著拿起板手，一邊朝輪內擦拭髒汙。
「對了，薰央幫我去找找這附近有沒有甜酒菇如何？」
「嘿嘿，葛格想碰酒了呀～」
「嗯，難得麻煩事告一段落，稍微想放鬆點。」
「既然葛格想要，那薰央肯定會找到哟。」
白髮女孩自信站起身，一道影波竄入地底朝四周弧圓擴散，沒多久薰央便肯定地朝某個方向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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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天空中，黑壓壓的霧團正從天邊緩緩浮現。
細看可以發覺，構成霧團的黑點其實是上百隻模樣凶狠的有翼魔物。牠們整齊劃一地拍動翅膀，而腳下似乎都抓著甚麼，集體朝歐格魯逼近。
大沼鴞，這是一種會在繁殖期間變得異常危險的冥火屬魔物。當族內個體成熟，牠們便會外出投擲從小在胃袋中釀製的沼氣石作為信物來宣示地盤。而當雌性沼鴞看上某個沼氣石所佔區域後，就會催動冥火引燃該石造成大火，藉火勢與氣味警告他人不得靠近。
（※沼鴞為帝國俗稱，實際上該族並不住在沼澤而是雨林，並且所謂沼氣石也並非自然沼氣所化）
「還是來了啊。」
瞭望塔上，一名士兵表情畏懼地拿下望遠鏡，而他的同伴正在揮舞紅旗朝下方軍團傳遞情報。
「真是，這些傢伙每年都要來一次，真是不長記性。」
「畢竟這裡是周遭唯一沒有被牠們侵略的地方嘛。」
旗手揮完以後爬下塔台，一個頭戴誇張法師帽的橘髮少女已經在梯邊等候多時。
菈菈娜表情拘謹地朝士兵開口。
「這次還是會經過歐格魯嗎？」
「是的，而且數量比去年還多。」
「兩百隻？」
「應該有三百。」
底下待命士兵們聞言都表情緊張。
長久以來人族對於沼鴞的對策很單純，那就是在沼鴞將沼氣石扔下前就用火焰提前引爆，或者強行擊退沼鴞群體。但今年群體數目太多，無論選擇哪種都必然引起鴞群反撲，滿天的不定時炸彈想想就頭疼…。
看著那片黑雲襲來，女法師身後的士兵們都面露惶然。
其中一名士兵更是忍不住問道。
「菈菈娜大人，您的魔法存量足夠嗎？」
「我先前就已經準備了兩發燎原彈，加上身上魔力共有三次施放機會，這樣的數量應該還是足以應付。」
橘髮少女笑了笑答道。
「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軍閥這次有請到歐格魯特使幫忙，基本上沒有我們出手必要。」
「啊，是斯芬克他們嗎！？」
「太好了！如果是斯芬克那兩位小孩，就等於請到霸業一樣可靠啊！」
「聽說斐迪勒千金不喜歡別人叫她小孩，你別說這麼大聲…。」
士兵們的氣勢瞬間高漲，不過他們左右張望一陣都沒看到預期中要出現的人物。
菈菈娜搖頭解釋。
「不是斯芬克先生，這次接下委託的是劍魔。」
「「「…。」」」
士兵們一片沉默，隨後才有幾人小聲嘟囔起來。
「原來是劍魔啊。」
「都快忘記有這號人物了…。」
「畢竟那邊一直都沒什麼看頭嘛。」
「我上次有看到一個還蠻漂亮的美女，不過不曉得是不是臨時隊員？」
雖然不到洩氣那麼誇張，但士兵間氣氛還是瞬間冷靜不少。
也恰巧在此時少女胸前通訊器發出藍光，話筒那端傳來羅姆路斯謹慎提問。
『菈菈娜小姐，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可以，麻煩你們了。」
「菈菈娜小姐，是否需要弟兄們配合劍魔大人出手？」
一旁小隊長也聽到了他們交談湊近問道。
「不用。」
少女轉頭詫異回道，顯然覺得這士兵有些失禮。
「他們應該能獨自解決，如果鴞群離歐格魯太近才會輪到我們。」
「吼喔喔喔喔──」
話音未落，一道昂然龍嘯便從城牆上傳來。
眾人齊齊往後看去，那是一條龐大紅龍，而背上顯然還背負幾個人影。
悠離很快就從牆上振翅而起，並迅速朝黑霧方向殺去。
「唷喔嗚！」
「嘰唷喔！」
遠處沼鴞們當然不會看漏這麼一隻龐然大物，牠們淒厲長叫，其中幾隻雌性更是發瘋般朝他們撞來。
龍背上，黑髮少年迎風而立，拔出腰間一把破舊銅劍，在眾人驚詫目光中向前一揮。
加上悠離帶出的飛行速度，羅姆路斯這一劍快如流星，飛速竄過鳥群卻沒有半點受阻，徑直往大地落下。
下一秒，其中幾隻大鴞叫聲戛然而止，魔物胸間紛紛發出紅光扭曲膨脹──爆炸此起彼伏不斷擴散，被流星捎過之處都發出了耀眼光芒跟著炸裂開來。
「轟轟轟！」
餘波大得讓紅龍都得停下衝勢往旁滑開，遠在幾百公尺外的士兵們都感覺天空一陣晃動。
幾名士兵率先驚嘆。
「雖然比不上斐迪勒家千金，但劍魔實力還是不弱嘛。」
「甚麼叫『不弱』？一劍斬殺數十隻魔獸，這事連軍十首席都辦不到吧。」
「喂喂，你們快給我閉嘴。想成為軍十怎可能只看攻擊威力！」
小隊長聽見眾人碎語有些尷尬，不過好在一旁菈菈娜毫不介意──不如說在少女看來，羅姆路斯獲得霸業授予各種魔具，此刻戰力恐怕真已超越蒂芬、貝洛…。
大鴞們經過這發劍擊後紛紛進入戰鬥狀態，牠們朝四周不規則地散開，隊形混亂，一時間難以再讓羅姆路斯找到和方才一樣完美的出手時機。
於是換成紅龍張嘴，一顆焰紅火球從悠離口中爆射而出。
路徑上幾隻大鴞閃避不及，連同爪上沼氣石一併引燃。雖然不及方才態勢，但也對鴞群造成了不小傷害。
「唷喔喔嗚！」
幾隻雄鴞將爪中沼氣石扔到了龍軀附近，而不少雌鴞立刻吐出炎彈配合點火，火光四起，轟炸很快就朝著龍背上帶去。
「交給我吧。」
龍背上，丁三神色平靜地拔出長刀，大喝一聲揮出空斬。
「等等…。」
「轟轟轟轟轟！」
沒等羅姆路斯阻止，武士已將所有撲面而來的火焰都給吹開，轉眼間漫天火焰被強風給吹散，鴞群錯愕中紛紛發出悲鳴。
可這麼做卻讓羅姆路斯與悠離同時眉頭緊蹙──雖然漫天火焰引燃了視野中每一隻沼鴞，但不論是沼氣石亦或沼鴞身軀引爆都只會讓火勢愈加狂妄，而他與丁三可沒有能力抵禦火勢。
比方才還要恐怖的連環爆炸開始在紅龍周遭展現威能，丁三卻還未察覺危險逼近淡然收劍。
「…我的劍招果然還是太強了嗎？」
「悠離，快下降！」
羅姆路斯慌忙喝令，但終究快不過爆炸襲來。四面八方驟生的黑火已經無法再用氣斬吹開，幾人下一秒就要被火光吞沒──
「抓緊了！」
悠離當即散去龍身，徒手抓回兩人並用翅膀嚴嚴裹住。
「砰砰砰砰！」
強大衝擊波不停撞來，好幾次力道都足以逼龍女鬆開翅膀──但一想到裡面兩人扛不住火焰洗禮，龍女硬是強撐不讓雙翼鬆動。
也多虧她反應迅速，幾人終於遠離了上空那還在連鎖引發的恐怖態勢。
但事情自然不會因此結束。隨著身影離地面越來越近，悠離突然發現另一個問題。
「風壓太強，我張不開翅膀了！」
雖然她本人並不在意以這種速度墜地，可她確信人族肉身肯定承受不住這等衝擊。就算她將翅膀收起，剩餘時間也不夠她做其他事情補救…。
「！」
裡頭羅姆路斯聞言反應過來，他隨即轉頭對丁三吼道。
「用聚氣劍！」
「…。」
可武士男早在方才幾下爆炸中震盪昏迷，無法對羅姆路斯做出回應。
「該死！」
羅姆路斯驚慌失措，眼下已經完全想不到任何解法。
「──颼颼！」
突然間，丁三劍鞘上飛出兩道陌生的墨色魔刃。
明明細薄如紙，但在接觸麟甲後竟是毫無阻礙地貫穿，讓翅外強風頓時吹進了內部，也硬生生把丁三給拍醒。
「嗯？」
悠離甚至都沒察覺自己翅膀裂口，只覺風壓莫名減輕連忙順勢開翅。
最後幾人有驚無險地落回田原之間。
「你、你做的？」
落地後悠離小聲嘀咕，她終於察覺自己翅膀上裂口錯愕問道。
「曇花一現也能剝奪別人觸覺？」
「不是我。」
羅姆路斯深吸幾口氣平復心情，搖搖頭答道。
「是丁三劍鞘上好像有甚麼東西飛出，但速度太快我也看不清是甚麼。」
武士察覺兩人都向自己看來連忙聳肩。
「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甚麼。」
「唉。」
沉默幾秒後羅姆路斯嘆了口氣。
「看來又被誰給救了，而且這次連是誰出手都不知道…。」
「很精彩的一戰呢。」
菈菈娜他們快步移動到了悠離降落位置，微笑對羅姆路斯開口。
「看來你們對於沼鴞的習性研究得相當透徹，每一步都在你們的計畫之內吧。」
底下兵團並無人察覺他們剛經歷生死一線，都是面露敬佩朝他們趕來。
「剩下就交給我們處理吧，謝謝特使幫忙！」
「確實比傳聞還優秀…。」
「居然能三招擊潰三百大沼鴞，看來不論是哪位劍使都有過人之處啊。」
「「…。」」
雖然士兵們的感嘆皆出自肺腑之心，但這些恭維只讓悠離和羅姆路斯聽得無比慚愧──別說在計畫之內了，他們這次差點要把小命都交代在這…。
「舉手之勞，不必掛齒。」
只有丁三依舊保持高手氣場對眾人點頭回禮。
天邊還有幾隻雄性沼鴞試圖飛往歐格魯，但道道耀眼白芒如同煙火般從城牆上飛起，隨後如冰雹紛然落下。
「嘰喔喔喔！」
砲擊撒在鴞群中擊穿或打落了大半魔物，墜地鳥獸又因為沼鴞胸腔內冥火魔力的失控而紛紛爆炸。重複集火幾次後，天空中竟再無半隻魔物。
「咦？城牆上有這種武器嗎？」
「啊這…。」
菈菈娜第一次看見如此砲擊模式好奇問道，但一旁隊長也是滿臉茫然。
「應該跟文良有關。」
羅姆路斯瞇眼辨別城牆上幾個模糊人影，雖然看不清楚面貌但還是能從身高看出端倪。
「這次沒讓他過來幫忙，他就說要看看城牆防禦軍備，沒想到這麼快就做出改良了。」
「原來是這樣！威力還真驚人。」
「而且精準度跟充填速度也都提升不少，好厲害啊。」
「文良…是那個小男孩嗎？總感覺最近出現了許多不得了的小朋友啊。」
士兵又是一陣讚嘆。
看來另一邊倒是如預期那般獲得了不少關注…，羅姆路斯暗暗與悠離交換了眼神，終於認可了這次作戰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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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芙蕊結束行程返家，發現幾人不在很是詫異。
她當即使用心念聯絡，得知對方只是陪著女孩們出去散心忍不住怒聲抱怨好幾分鐘。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芙蕊愈發委屈──早知道就多在外面逗留一會，何必提早回來像個怨婦一樣獨守空房？
剛在客廳坐定準備看書，芙蕊突然靈光一閃，隨後臉頰飛速變得通紅。
「…。」
猶豫許久，女孩最終還是朝書房走去。
雖然這房間稱為書房，但自從芙蕊住進來後韓宇爵便已改造成臥室──女孩掃了幾眼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床邊衣櫃。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衣櫃，一道賊兮兮笑聲立刻從背後傳來。
「芙蕊在幹嘛呀～？」
「咿呀呀呀呀呀呀！」
芙蕊自然只能回以響徹雲霄的尖叫。
「真是的～芙蕊原來是這麼壞的壞小孩了嘛？」
白髮女孩瞬間欺近，雙手猥瑣地在芙蕊身上遊走，兩團軟肉更是擠在少女冰涼後背上磨蹭得讓人心神不寧。
「要是讓葛格知道，芙蕊趁大家不在的時候…哼嗯～」
「我、我才沒有那種打算！」
芙蕊用毫無說服力的口氣辯解著，然薰央壓根沒打算讓她說完，只是邪笑湊到她耳邊低語。
「如果芙蕊願意配合，要薰央把今天的事情全忘掉也不是不行哟。」
「妳、妳到底想幹嘛？」
「很簡單，那就是等下次芙蕊想要…的時候，記得找薰央幫忙。」
薰央飛速在女孩耳邊低語，芙蕊其實沒聽清對方其中兩字，但光是看到對方霧氣，她就瞬間明白了這場契約代表甚麼意思。
但她終歸無法拒絕。畢竟從事跡敗露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無退路…。
「我、我知道了啦。」
「嘿嘿，交易愉快♥」
薰央笑咪咪地拉開衣櫃，熟門熟路地翻出一件內褲甩到金髮女孩臉上。
芙蕊露出那雙水潤而委屈的大眼，拿著衣物就往二樓房間奔逃離開。
晚餐──
洗完澡後，芙蕊和悠晴已經坐到餐桌前等待開飯，而薰央則隨手從影界中拿了些花草煮泡熱飲。
今晚桌上只擺著個巨大圓鍋，儘管被鍋蓋擋住視線，但裏頭滾滾水聲不斷，顯然是以湯為主軸。
「火鍋嗎？」
芙蕊看著流理臺上電鍋好奇問道。
「今天不打算配飯？」
「不是火鍋哟，是排骨湯麵。」
薰央小心翼翼地從櫥櫃上取出數個麵團，似乎不打算現在就下鍋。
悠晴面無表情地開口。
「排骨？」
「不可以只吃排骨哟。」
「…。」
聞言龍女孩頭上呆毛當即垂下。
「抱歉久等了。」
沉穩而平靜的招呼聲從門外傳來，韓宇爵邊紮著頭髮邊走入廚房。
「是說你們真的可以先吃沒關係啦。」
「我們不也一直說不差你洗澡這點時間嗎？」
芙蕊若無其事地反駁，同時開始打量對方出浴模樣。
雖然髮型沒有平常整潔，但這種愜意隨興的造型也讓她覺得新鮮：想必是因為不想耽誤大家用餐，所以沒在浴室裡整理好就直接出來了吧。
一滴水滴從男人下巴滴落，視線不禁跟著落到沒被衣服遮住的乾淨脖頸。鎖骨更因為濕潤顯得格外深邃…。
芙蕊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但韓宇爵卻因此會錯意苦笑。
「你們兩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別逞強啦。」
「我、我才沒有逞強！」
「噗二（不餓）…。」
悠晴也跟著表態，不過才剛張口唾液便不爭氣地從嘴角傾瀉，惹得韓宇爵一臉好笑。
他微笑把臉湊近，似是挑逗又飽含慈愛地吸吮起女孩香唇。
「要是以後悠晴為了等我又忍成這樣，我就會這樣處罰悠晴哦？」
「…嗯。」
悠晴小臉隱隱泛紅且渾身僵硬。但目光中顯然沒有半分悔意。
芙蕊忍不住偷偷在餐桌下踩了韓宇爵一腳。
「那薰央這就開始煮麵～」
薰央揭開鍋蓋，濃郁而甘香的湯氣頓時充滿廚房。
她手腳俐落地舀去表面油光，顯現出剔透泛光的褐色湯底。緊接著女孩右手將幾塊麵糰接連放入鍋中，左手則探入影界拿出其他食材──隱約可以看出蕈菇輪廓，還有一些像是芋頭但卻染上淡淡紅光的塊莖植物。
「唉呀，這時節也有蘋果芋嗎。」
韓宇爵立刻就看出那植物名稱，而薰央立刻點頭附和。
「本來以為是甜酒菇才挖的，葛格應該不討厭吧？」
「我還滿喜歡把這東西做成冰淇淋的，不過分量夠嗎？」
「嗯…一人只吃半球的話？」
「那還是用在這裡就好。」
「瞭解～」
薰央點點頭將食材迅速放入湯中，同時又取出幾枚雞蛋打入。
「對了，甜酒菇悠晴和芙蕊不能吃喲。」
將蛋打散，白髮女孩舀起鍋底幾塊排骨分給眾人，同時將麵給拌開。
芙蕊狐疑地觀察韓宇爵，兄妹二人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為甚麼？有酒精的食物我們就不能吃？」
「嗯，雖然這世界沒這種研究，但我記得小孩吃了會影響身心發展，不太好。」
「…嘖。」
沉默半晌，芙蕊靠回椅背上哼了聲。
「既然這樣，下次就別在我們面前吃行不行？」
「唉呀，真不好意思。」
韓宇爵也有些抱歉地撓頭。
「…還有，你現在喝酒晚上不怕直接睡死嗎？」
「嗯？睡死不好嗎？」
「今天可不許你睡死！別、別想給我失約…。」
「宇爵，不能逃。」
「行行行，就這麼點酒精不會睡死啦放心。」
看悠晴甚至都想把香菇直接挑掉，韓宇爵邊笑邊保證道。
從小就被苦藥荼毒的芙蕊，對於藥燉料理其實相當反感。但或許是因為薰央廚藝驚人，她今天硬是多喝一碗藥湯還有半塊排骨…。
韓宇爵似乎有注意到女孩變化，多夾了塊白蘿蔔放到女孩碗中。
「…。」
久未被少年投食，芙蕊一時之間竟覺得莫名得意。
她抿了抿唇也夾起一條甜不辣塞入對方碗裡。
但這舉動反倒讓韓宇爵有些詫異。
「欸？」
「怎、怎樣？不能給你夾菜？」
「也不是不行…，我只是訝異芙蕊為甚麼沒生氣我夾蘿蔔給你吃。」
「如、如果是你夾的…就算是苦瓜我也願意吃啦。」
見女孩小聲嘟囔著把食物放入嘴中咀嚼，韓宇爵頓感心臟漏跳一拍。
「…？」
等芙蕊把東西放入嘴中咀嚼才發現，那味道不只包含蘿蔔似乎還有塊貢丸。
「這是葛格為了讓芙蕊多吃點蘿蔔才做的小巧思哟，中間可能是貢丸，也可能是甜不辣。」
「我、我雖然討厭吃蘿蔔，但又沒挑食過，幹嘛這樣哄我？」
她故作嗔怒地笑罵一聲，但卻絲毫遮掩不了臉上幸福笑容。
「…宇爵。」
看兩人氣氛如此甜蜜，悠晴也迅速叉起一塊蘿蔔跟進。
「悠晴也想幫我加菜嗎？」
白髮少年笑呵呵將碗捧近，但悠晴頭上呆毛立刻左右搖擺起來。
那是「不對」的意思。
「宇爵，啊。」
「…啊？」
悠晴刻意拉長尾音，韓宇爵愕了半秒旋即醒悟張嘴。
果然等蘿蔔送入他嘴中，悠晴就正經地坐回椅上不再浮躁。
似乎是覺得悠晴表現有趣，韓宇爵邊笑邊舀起一片白蛋作為回禮。
「來～」
「…♥」
雖是公用湯杓，但沒人阻止悠晴直接含住。反正用餐者也就她們幾人，根本沒什麼人會在乎衛生問題。
「葛格葛格，啊～」
倒是薰央在旁看得著急萬分。她飛速夾起一塊蘋果芋湊到少年嘴前，但因為相隔太遠，女孩是整個人站起才足以伸到對方臉邊。
「咖滋！」
有了悠晴餵食的經驗，韓宇爵這次很快就會過意將芋頭咬下。
那清脆咬聲讓芙蕊不禁也夾了一塊品嘗。
蘋果芋並不像普通芋頭那般厚實，反而更像果梨口感乾脆而易碎。
「居、居然有這麼好吃的芋頭…。」
淡淡芋香配著藥燉更顯清甜，芙蕊詫異地點頭表示讚許。
而一旁薰央倒沒再關注芙蕊動態，畢竟韓宇爵已經回夾了個甜酒菇蹭到她嘴邊。
「嗯…咻嚕♥」
她千嬌百媚地舔咬菇頭前端，時而吸吮時而舔舐讓韓宇爵尷尬笑道。
「薰央是把這酒菇當成甚麼啦？」
「那還用說咻嚕──噗哈～當然是葛格的大蘑菇囉？」
「真是服了妳，快吃掉吧。」
「吸嚕──♥」
白髮女孩像在喝飲料般用力一吸，香菇頓時從韓宇爵筷間滑溜地跑入那誘人小嘴裡。
「兩個變態…！」
芙蕊知道薰央那動作有甚麼涵意，卻不好當著悠晴的面拆穿只得紅臉啐罵。
等所有人用餐完畢，薰央將碗盤收回廚房開始整理。
而韓宇爵坐在搖搖椅上閱讀商報，看起來相當愜意。
悠晴和芙蕊兩人互看一眼，旋即充滿默契地放下茶杯同時起身。
韓宇爵見狀多了幾分好奇。
「妳們是要再去洗一次澡嗎？」
「…。」
芙蕊知道對方沒有會過意來，只得垂著臉小聲解釋。
「我、我們要睡了。」
白髮少年滿臉錯愕。
「欸？現在才七點不是？」
「早、早點睡又沒關係！」
芙蕊羞憤欲絕，可眼下容不得她矜持，女孩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胡謅。
「今天我和悠晴好歹也認真戰鬥這麼久，有點累想先到床上躺著不行嗎？」
「宇爵，一起。」
悠晴也低頭走到韓宇爵身邊拉扯衣角，看起來也算豁出去了。
「好吧。」
韓宇爵目光愈發古怪。雖然他是吃了點酒精食物，但分量不多基本不影響思考，自然很快就猜出兩女真正想法。
『薰央，剩下餐具可以交給妳收拾嗎？』
『沒問題～記得做好安全措施哟？』
『不會玩得那麼兇啦，薰央也早點休息。』
『嘿嘿，是葛格以為不會，還是悠晴和芙蕊真的保證不會呢～』
『──妳、妳別再問了啦笨蛋！』
受不了兩人直白對話，芙蕊率先咬著唇跑入書房。
『…。』
而悠晴隨後便閃身跟上，看起來多少也有點害羞，不過臨走前瞥向韓宇爵，目光中比起膽怯飽含更多溫柔。
她們充滿默契地在房門口駐足回眸，半掩房門此刻恰巧詮釋了兩女心境。
韓宇爵嚥了口口水站起身，而廚房薰央笑容狡黠地將餐盤上芋泥給舔舐乾淨，彈指召喚影手將客廳火爐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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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升，明明還是早晨，市中心卻已有不少店面開門。
他們積極布置著各自門面，試圖讓客人從門口就被喜氣氛圍給吸引。
今日是司宗如同往年在歲末舉辦的冬息節，原先只是個貧民窟分發禦寒衣物及膳食小小活動，但隨著政商名流與群眾響應，活動逐漸擴大成了慶典，所有響應店家都會將收入抽出部分捐出，交由司宗運用與回饋人民。
可明明是個該與政治無關的節日，但不論羅姆路斯走到何處，周圍人們嘴裡始終只有斯芬克一人。
「你有聽說嗎？斯芬克好像會出席今天的慶典致詞...。」
「真的嗎？我可不信司宗敢讓那種爭議人物上台。」
「人家好歹也是歐格魯特使，哪裡不可能？」
「司宗可從來沒邀請過任何政務官員上台開幕，怎麼可能為了他破例？」
「握著能打贏歐格魯最強的戰力，還與軍閥、斐家交好，你說有沒有可能？」
不知不覺間，民眾對於斯芬克的態度已經不如往日那般輕蔑。或許在芙蕊和悠晴出手擊敗霸業以後，韓宇爵就從「斐家魁儡」變成其他更值得敬畏的頭銜…。
「看來今日風頭又要被那傢伙搶去了呢。」
一旁悠離哼聲啐道，背後細長龍尾焦躁地擺動著。
「盛久必衰，合久必分。等他們產生內部矛盾時，只要從旁搧風點火應該就能策反不少支持者，不必急於現在。」
藺文良突然開口，除丁三外所有人都不禁面露訝異：雖然此話未必成真，但在這年紀就有此感悟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悠離想了想也認同接話。
「那既然知道今日會暫時被他們給比下去，我們還要參加慶典嗎？」
黑髮少年瞇著眼睛沉吟。
「自然必須參加。雖然等會募款環節一定不比他們，但還是要讓大家知道我們有出力。」
「只是想在居民們心中留個好印象的話，根本沒必要準備那麼多錢吧？」
盡柳在一旁嘟囔，不過看起來不像在為團隊做打算，更像是對即將捐出的金額表達不捨。
幾位司宗門徒從旁走過，不論店家或遊客目光都立刻轉到他們身上。
因應慶典需求，這些人難得都穿上了平時不會穿的青藍色制服──雖然看起來依舊相當樸素，但總歸是比以往還要華麗一些…。
「場地也布置地差不多了，我們等等應該有自由活動的時間吧？」
「有是有，但最近城內不太平，我想待在醫女身邊保護她。」
「保護她？你沒看到斐迪勒家千金和龍山使者嗎？有那兩位在還要你擔心甚麼？」
「你別管他啦，他就是想看可愛的小朋友們在一起玩耍而已。」
「「「…。」」」
談話聲遠去，留下的眾人表情都是滿臉無語。
市中心另一處，芙蕊沒好氣地看著上百名群眾朝她們所在方向靠攏。
或許是因為韓宇爵在旁邊陪伴，此刻她並不像上次登臺那般緊張，不如說她還遊刃有餘地攬著少年手臂小聲碎念。
「真是，老是使喚我們上台衝人氣…。」
少年好笑地瞥了她一眼。
「放心吧，今天不強迫登場。」
「嗯？」
「畢竟不是那麼嚴肅的活動，有薰央或悠晴願意幫忙就夠了。」
「我、我又沒說我不想幫忙！」
「我致詞可能也有點庸俗，不太適合讓芙蕊上台一起被噓…。」
「哼！我才不在乎雜魚怎麼看我…。」
舞台以噴池為中心環狀築起，隨著腳下魔石燈具逐一打開，哪怕身處白天七彩光芒還是足以讓周遭目光被她們給吸引。
「葛格，登臺時間快要到了哟。」
另一邊薰央剛好替悠晴綁完可愛的麻花辮，女孩笑咪咪地提醒道。
「確實快到預定時間了。」
韓宇爵聞言四處張望。
「穗香不是說要引導司宗宗主過來會合嗎，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抱歉，都怪我走得太慢了。」
回應他的正是來到台前的司宗宗主‧宋懷嬰。
文弱美男臉上帶著幾分柔氣，神態比先前會見韓宇爵時更加頹弱。
「好久不見，斯芬克先生還有諸位小姐，一切安好？」
「多謝宋宗主關心。」
韓宇爵優雅行禮，而薰悠芙三女也紛紛躬身拉裙。
「您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勞累了，可有甚麼我們能幫上忙的事？」
姚穗香笑盈盈地將攙扶宗主的手給放下，與在旁看起來身分同樣不凡的青年齊齊朝韓宇爵行半禮。
「姚穗香，見過斯芬克先生。」
「晏首，見過斯芬克閣下。」
「唉呀，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司宗二把手吧？久仰大名了。」
芙蕊從旁默默打量著宋懷嬰全身上下。
從穗香那裏聽說過此人與她同樣被斐迪勒家族精靈加冕，還選擇了相同加冕技能『真實之眼』，可以看出其他人當前情緒與公開魔力情報…。
不過不知為何要把眼睛遮住？芙蕊疑惑同時突然驚覺遮布下那雙眼睛似乎也在觀察自己，她連忙看向姚穗香假裝未察視線。
「所以，等等上台有甚麼需要雙方配合的部分嗎？」
韓宇爵似是沒有察覺兩人微妙交手，咧嘴對宋懷嬰發問。
「沒有，斯芬克先生請隨興發揮，我會在先生說完後上台。」
銀髮男人恭敬地垂手回答。
於是在九點晨鐘敲響後，韓宇爵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擴音器，腳步不緊不慢地往台上走去。
只有在這個時候芙蕊才開始覺得有些發慌，但她沒有打算把情緒表現在臉上，而是神態鎮定地領著悠晴與後方薰央站到韓宇爵身側。
「嗯咳──大家早安呀，很高興我能有這個機會擔任冬息節開幕嘉賓，並向各位致詞。」
韓宇爵語態輕鬆，就像是在與有點交情的朋友們閒話家常。
「作為歐格魯一年一度的重要盛會，相信大家對冬息節慶典宗旨都不陌生：那就是『扶貧愛人』。既然有幸參與如此善事，我便擅自設計了一些配套制度鼓勵大家消費──等各位參與後就會發現，這次冬息節除了部分收入抽作公益外，還多了滿額抽獎、以及集點兌換紀念禮物等概念。大部分商家內都有介紹傳單，還請自行探索～」
「…鼓勵花費會不會害我們沒錢過冬？」
「如果是為了做公益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多花一點啦。」
「集、集點是啥？」
底下觀眾在聽到韓宇爵介紹後都交頭接耳起來，不過整體氣氛並非牴觸，倒像是對韓宇爵解說內容感到茫然。
「我知道，各位現在應該都有些疑惑，為何我會參與這次冬息節舉辦，又為何擅自擴大活動規模。」
沒等觀眾討論，韓宇爵笑咪咪地繼續說。
「關於這點我也不打算和各位繞圈子，老實說，我這次行動完全是出於個人利益。」
「「「！」」」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表情微愣，就連方才還能保持平靜的司宗眾人也不住挑眉。
韓宇爵繼續說道。
「雖然眼下擔任歐格魯特使之職，但我本業終究是行商：賺取利益乃職責所需，而冬息節恰巧有兩個商機可以利用。其一想必大家也非常理解，那就是只要我將活動辦得越成功，吸引大家投入更多金錢，那活動方和參與店家當然就能獲得越多利益。」
韓宇爵臉上笑容愈發殷切。
「其二則是我想對司宗表示善意。各位應該都對前日之事有所耳聞吧？我身為斐迪勒家族推派特使，卻從中牽線師宗與軍閥合作，這中間除了斐家默許，更大程度上是基於個人願景。」
「我的願景是讓歐格魯變得比現在還要繁榮，大家也該過上更富裕的生活。不論是農漁觀光、商貿人文，歐格魯其實都足以勝過其他三大都市，只要城內三宗一閥能夠團結，我相信歐格魯定能再度奪回當年首都盛名！也正因如此，接下來我會積極釋放善意，希望師宗與司宗能夠看在彼此都想讓歐格魯變好的份上，放下嫌隙互助合作，並與軍閥正式商討如何共治歐格魯。」
「扯遠了──總之，雖然動機不同，但我此次確實和司宗一樣，期待冬息節能夠舉辦成功，也希望各位能夠積極參與慶典，請好好體驗連串活動吧，祝大家冬息節快樂！」
「…。」
沉默許久，台下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
姚穗香看著幾人依序下台後面露不解。以她對韓宇爵的理解，對方應該可以拿出更出色的講稿，此番致詞又是提到權謀算計又是提到個人利益的，簡直就像蓄意讓自己遭受民眾警惕…。
「歐格魯的諸位，大家好。」
宋懷嬰趁著圍觀群眾低聲議論時上台，他眉頭微皺，但還是勉強擠出笑容開口招呼。
「我想斯芬克先生或許是因為沒有演講經驗，發言上有些冒然，還請大家不要介懷。」
他邊說邊彎腰半鞠一躬，隨後繼續開口。
「關於前面斯芬克先生所提之事，我希望大家能把事情看得簡單些：不論動機為何，我們都是希望歐格魯能夠變得更好，而冬息節舉辦目的也仍是扶貧愛人──身為歐格魯一份子，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享受這次活動，謝謝大家，祝大家冬息節快樂！」
「司宗會想和斐家合作嗎？」
眼看宋懷嬰沒說幾句就想下台，人群裡突然傳來這麼一聲質問。
不過沒人關注發問者是誰，大家目光還是都筆直望向宋懷嬰，顯然這問題問出了他們每個人最好奇的部分，一向不涉政爭的司宗究竟會如何面對斯芬克拋出的橄欖枝？
銀髮男人聞言露出平靜微笑。
「如果合作能讓歐格魯居民們更加幸福，那我確實會慎重考慮。」
「…啪啪啪！」
遠比方才還要熱烈的掌聲開始從人群裡傳出，最終掌聲充滿整個廣場，他們在這一瞬都感覺到了，宋懷嬰確實是一心想為歐格魯奉獻，無關個人利益。
活動宣告開始後，韓宇爵雙手各牽薰央和芙蕊兩人，而肩上則被悠晴盤據，雖然看起來有點醒目，但因為他如今身分已不同凡響，並沒多少人真對其抱有鄙意，甚至芙蕊還能從旁人霧氣中察覺不少敬畏或好奇情緒…。
『抱歉啊。』
韓宇爵突然沒頭沒腦地對著芙蕊心念。
後者挑眉反問。
『甚麼抱歉？』
『方才在台上表現不佳，害你們也要一起尷尬。』
『不尷尬。』
『誰在乎那種事情啊。』
悠晴當即回應，芙蕊也很快反駁。如果真會在意形象問題，那基於世俗道德或韓宇爵當初形象，芙蕊早該與他劃清界線。
『而且你是故意那樣說吧？為了讓羅姆路斯看起來更優秀甚麼的。』
『本來確實是這樣，但帶上你們果然還是有點良心不安。』
『你要是真覺得在意，以後就在其他部分對我們好一點！』
芙蕊哼了一聲看起來毫不介意。
『芙蕊想要我怎麼對妳好？』
『這、這個嘛…。』
芙蕊認真地想了好久，突然見到對方那慈愛表情才驚覺自己遭人戲弄。
她紅著臉啐罵。
『我怎麼知道啊白癡！』
『芙蕊是想被葛格撩吧～』
許久未開口的薰央插嘴。
『撩…那是甚麼意思？』
『所謂的撩就是…。』
韓宇爵目光沉吟間突然一愣看向芙蕊右前方。
『等等，我看到了這輩子見過最可愛的小姐！』
『…？』
芙蕊聞言立刻扭頭，但韓宇爵立刻扶住她臉頰不讓她再往右看。
『別嚇到那位可愛女士，我們先往前走兩步再悄悄轉過去。』
韓宇爵語氣正經，但口吻越認真就讓芙蕊越不滿：她和悠晴原來在這笨蛋心目中都不如路邊一個女孩值得呵護嗎？難道平常說的都只是在欺騙自己…！
緩緩轉頭，芙蕊看到了一個有著耀眼金髮，表情明顯帶著敵意的可愛女孩正與自己相望。
或者說，那是一面擺在黑桌上的梳妝鏡。而鏡子旁擺放著無數造型面具，攤販也察覺眾女古怪視線而好奇地回望，芙蕊理解狀況後頓時小臉紅通。
『這就是撩。芙蕊喜歡嗎？』
『…哼！』
她想要張口嘲諷幾句，可是嘴角卻是抑制不住地上揚。
嬌軀軟貼在韓宇爵手臂上，芙蕊紅著臉靦腆笑道。
『哼嗯──就算你勉強過關吧。』
『欸，只是勉強過關？』
『不然呢，還想要我獎勵你嗎？』
芙蕊狡黠一笑反問道。
『就不怕我當街親你一下，讓明天頭條變成『歐格魯特使戀童鐵證！』？』
「回家再找你要，我可愛的小妖精。」
韓宇爵似笑非笑地在她耳邊低語，惹得女孩心臟怦怦直跳。
『宇爵，我，也要。』
悠晴雙腿緊夾韓脖頸，但透過動能操縱後並不會讓人窒息，反而有種被緊密包裹在緊實嫩肉中的舒服感覺。
韓宇爵一邊思索一邊牽著兩女繼續往前行，半晌後苦笑搖頭。
『抱歉呀，一時之間想不到甚麼合適的情話。』
『…沒關係。』
儘管頭上呆毛聞言垂落，但悠情還是乖巧地揉了揉韓宇爵臉頰表示體諒。
『對了，悠晴知道人類有養寵物的習慣嗎？』
『嗯。』
『會覺得討厭嗎？比方說家裡多了隻狗狗或貓貓？』
『宇爵，想養？』
悠晴呆毛做出問號狀。
『不，就只是隨口聊聊而已。想知道『如果是悠晴的話會比較喜歡狗還是貓』這樣。』
『嗯…。』
龍族女孩呆毛左右搖晃一陣，最終表情平靜地答道。
『狗勾？』
『汪汪！』
韓宇爵當即在心中學狗叫了兩聲。
『…乖狗勾♥』
悠晴也很快會過意來，轉眼便從背上轉往少年面上一陣親舔。
『真是的，我就只幫你們藏十秒喔？』
芙蕊早在韓宇爵學狗叫瞬間就明白局勢走向，她及時發動氣粒轉移周圍注意，勉勉強強讓這些過激行為不被路人察覺。
『薰央也要！』
薰央本因顧及溫婉形象而顯得煩躁，現在一看芙蕊展開氣粒結界遮掩自然也解放了慾望。
她迅速撲到少年背上飢渴索吻起來。
「姆…哈♥」
「唔…啾。」
幾番折騰讓三人緩緩往巷內縮去靠牆才能站穩，但有了牆壁支撐後兩女一男展開了更加大膽的親熱舉動。
韓宇爵眼角瞄到芙蕊抿著唇跟進暗巷，壞笑朝她眨眨眼。
『芙蕊也一起如何？』
『真、真是的，這些沒有羞恥心的蠢蛋…！』
芙蕊一邊嘟囔，一邊搭著悠晴小手一同往少年胸前攀近。
雖然當事人們渾然不覺，但他們如此誇張的行徑還是被一個紫髮女孩在街角見證全程──姚穗香雙手摀面，靈巧大眼不停從指縫間窺探。
「啊哇哇哇哇…！」
雖然知道芙蕊可能是因為一時情緒上頭忽略了魔力偵測，但…悠晴分明發現她在偷窺了，為甚麼還能淡然自若地和人親熱？！
「醫女在那裏做甚麼呀？」
「不知道…看起來好像是在偷看甚麼人。」
「但那方向只是幾個普通攤販吧？」
旁人看不到姚穗香所見，只因她在牆邊探頭探腦的怪異舉止而竊竊私語。
從劇團表演、笛隊奏樂，到後來舞者獻技及小丑雜耍，圍聚在廣場上的看客始終絡繹不絕，也連帶讓周邊攤販生意火熱。
雖然期間聽聞幾次商客衝突，但在軍閥嚴密管制下這類事件都是兔起鶻落，並不足以讓慶典受到干擾。
「這裡不是剛剛逛過了嗎？」
芙蕊牽著姚穗香跟隨韓身後亦步亦趨。
與少年親熱完以後，姚穗香正好從街角走來。看表情應該是沒發現她們剛做虧心事，所以芙蕊表面還是裝得一臉淡然，就只有耳根隱隱泛紅無法隱藏…。
「冬息競標差不多要開始了，我想先回廣場等候。」
白髮少年表情溫和地牽著悠晴和薰央在前方帶路，同時像是在尋找甚麼一樣左右張望。
雖然看起來像是韓宇爵在用身軀替眾女開路，不過實際上芙蕊知道他們能前行得這麼順利全靠悠晴散發龍族威壓，周遭人們都出於求生本能紛紛讓路。
「冬息競標？那是甚麼？」
「每年司宗會提供一些物料，讓生活困苦的家庭拿去編織成手工藝品競標，利潤將會平均分給每個參與家庭。」
姚穗香微笑解釋。
「與普通競標不同，在這活動上出標不管有沒有得標都還是得付標金──說白了就是以競標名義行募款之實。」
『…既然是慈善，那你肯定也要插一腳吧？畢竟是甚麼特使。』
『當然，我坐擁龍山斐迪勒兩大金主，這種時候肯定要倚仗他們的財富來施恩於民。』
韓宇爵滿臉和善，內心話卻是無比膚淺。
等幾人走近後果然發現，原本還能正常走動的廣場此刻已經人滿為患，兩條排隊人龍依序領取著競標道具。
看起來每個人霧氣都是一片祥和，或者說這種場合會出現的人果然都是這種氣場…。
「斯芬克先生！」
一個看起來乾癟瘦削的男子滿臉堆笑朝他們湊近，手中揮舞著一個藍色魔石。
「我也幫您拿了一個報價石了，請收下！」
旁人也都朝他們這邊看來。或許是因為知曉韓宇爵來此的目的，周圍人群霧氣中似乎都抱有一定期待，顯然都在猜想他等會出手會多麼浮誇。
不過見男子靠近，芙蕊發現也不全是所有人都心存善念。
不少良善霧氣中都透出了絲絲競爭或戒備意圖，更有甚者是隨時要轉為貪婪與奪取…，那種彷彿在檢索商品般的視線讓芙蕊表情愈發冷淡。
她知道這些人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斐迪勒家千金」，或者其他她或其他人都無法擺脫的商品標籤。
這樣一想，乾癟男人大概是在場霧氣最突兀的存在──他不僅沒有對女孩們背後勢力感到在乎，更像是頭到了發情期的公牛，一個勁地打量薰央傲人山峰。
能在這種公眾場合還想著那種齷齪事情，全場估計也只有他一個──好吧，還有薰央和韓宇爵兩位同道中人。想起兄妹倆讓女孩表情稍微緩和了些。
芙蕊心念詢問道。
『這誰？』
『嗯？只是個不重要的路人。』
『王清，傭兵界中還算有點名氣的一階馴獸師，五年前曾經跟葛格合作過哟～』
比起韓宇爵隨口帶過，薰央介紹就顯得十分詳細。
瞇眼少年故作熱情地抓起對方手腕道謝道。
「唉呀～真是謝謝你呢王先生！」
「哪裡哪裡，舉手之勞罷了！」
感覺韓宇爵想要表示善意，乾癟男子目光立刻變得更加放肆。
他邊說邊把目光聚焦在悠晴身上──更準確來說，是聚焦在女孩從褲縫彈出的緊翹臀肉。
「今日有幸見到這些可愛的女士們，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氣能邀請你們來府上吃頓晚餐？」
「晚點還有事要辦，抱歉了。」
韓宇爵笑著搖了搖頭。
「但我確實有點生意想找王兄談談，若這幾日登門拜訪，不知王兄可否能賞個臉？」
「哪裡的話！」
沒料到韓宇爵會如此謙卑，男人露出了滿口歪牙猙獰擺手。
「能請到這些可愛女士們到府上作客，是我王清三生有幸…那就恭候諸位大駕囉？」
「一言為定。」
『你真要去他家？這傢伙感覺變態程度和你有得一拚耶。』
『這傢伙接手了六件走私獸人奴隸買賣，下次上門是要把他家給抄了。』
『原來如此。』
明白韓宇爵意圖後芙蕊不再詢問。
卻是瞇眼少年霧氣中漸漸浮現一絲緊張。
『聽起來，芙蕊覺得我和他很像嗎？』
『哪方面？』
芙蕊明知故問。
韓宇爵撓了撓頭跟著假裝天真，不過霧氣卻格外緊張。
『就是說…看你們時散發出的情緒是不是一樣讓人不舒服，或者給人感覺我倆性格相仿之類的？』
『如果要說癖好，你倆確實能當好兄弟吧。』
意識到對方不安，芙蕊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少年腰肉。
『但要說不舒服…放心吧，你到目前為止還沒因為那種霧氣讓我不開心過。』
『是因為我言行舉止比較優雅？』
『不是，你比他多了很多能讓人安心的霧氣…就算是變態也是個善良的變態。』
芙蕊想了想耐心補充。
『像是關心或疼愛，這些一般在雄性發情時會變少的情緒，在你身上卻反過來了…我不討厭。』
『──是嗎。』
少年霧氣中的不安終於快速消散。
『謝謝妳，芙蕊。』
『…身為變態居然還需要別人鼓勵，真是個笨蛋♥』
芙蕊笑呵呵地朝韓宇爵坐近了些。
「接著就輪到萬眾矚目的冬息競標要開始了，請各位嘉賓開啟手中通訊器，確保等等可以正常競標！」
主持人用無比熱情的口吻扯下圓台上紅布，顯露在大眾面前的是一排排吊飾手環、皮夾背袋。
雖然做工看起來並不精緻，但顯然這些都是本次拍賣中要拿來競標的商貨。
「這次參與冬息商品製作的家庭一共製作了三百項商品，競標方式與往常相同，底價三十，加價單位最低為十，出標後不得收回，不論有無得標都會收取相應標金，還請大家投標前謹慎評估自身財務狀況！」
宣布規則同時幾人已經走到最前排。
或許是以為韓宇爵不會帶所有女孩前來，又或許是場上椅子不夠幫他們預留，司宗為他們保留的居然只有兩張空位。
『宇爵，肩膀。』
在看到兩張小椅後，悠晴就已經跳到了韓宇爵肩膀上，用那嫩白又柔軟的雙腿輕輕夾著韓宇爵脖子固定好身形──甚至連超越常理之能都用上了，只為讓韓感覺肩上沒多負擔。
『那，我們兩個都坐下吧？』
芙蕊神色複雜地看了薰央一眼。既然悠晴選擇如此，那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她和薰央各坐一張板凳，而韓宇爵站在旁邊最為合適。
可白髮女孩搖了搖頭沒有照做，而是讓開道路讓少年坐到其中一張椅上。
接著薰央光明正大地，在眾人側目之下優雅坐入韓宇爵懷中。
是的，在外人眼中韓宇爵和薰央本就是兄妹，雖然這樣依偎在一起是親密了些，但總歸是不會有人反對的坐法…。
於是最終只留芙蕊一人在旁翹腿，臉上陰沉得像是有人欠了她好幾萬歐格。
一道光束打到舞台上空展開環形投影，主持人開朗喊道。
「為了避免出現惡意競價，本次競標期間依舊只會標示出第三百名標額與出標通訊器號碼，活動結束後才會進行完整唱名──現在宣布競標～正式開始！」
「嗶嗶嗶…。」
現場頓時響起連串輸入聲，反而是坐在芙蕊身旁的韓宇爵絲毫未動，拿著現場提供的冰糕餵食身旁幾女。
「你不出價嗎？」
「沒必要。」
韓宇爵笑著搖搖頭，同時將拿到的冰淇淋第一勺獻給了薰央。
『葛格葛格～為甚麼規則是出標就得付款呀？這樣不怕大家都不敢出價嗎～？』
『照司宗宗主的意思來說，這樣能避免民眾出現惡性抬價，並且也會更深刻體會到自己出標的誠意哦。』
『欸～薰央完全聽不懂耶～難道沒有這個規則，大家就會那啥…惡性抬價嗎～？』
薰央苦著臉挪動屁股。
雖然表情裝作若無其事，但芙蕊一看就知道女孩這舉動是藏有深意。
韓宇爵不太肯定地摟住女孩纖腰。
『可能真有些人會不自量力也說不定？』
芙蕊冷哼道。
『拉抬競標價格不也是他們自找的，幹嘛替笨蛋著想？』
『嗯～說到底不是每個人都像芙蕊這麼懂得理財吧。況且人的理財能力與成長環境會有很直接關聯。比如窮人缺乏眼界拓展，富人缺乏行為創新…。』
『停，別把話題帶到那種麻煩事情上。』
『欸？明明我覺得這議題很重要的說～』
『這、這種事情怎樣都好吧！？』
看少年沮喪模樣讓芙蕊感到有些愧疚。
『葛格葛格～薰央跟芙蕊不一樣，想聽葛格把話說完哟♥』
『…（摸頭）。』
『妳、妳們…！』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薰央和悠晴都不站在芙蕊這邊，她們像要和芙蕊攀比一般接連以心念表明立場，這突如其來的宣示讓芙蕊頓覺遭叛，也讓韓宇爵笑得合不攏嘴。
『好，那就聽我娓娓道來，關於貧窮的本質與涵義…。』
──半分鐘不到，悠晴與薰央就已倒在韓宇爵身上睡得香甜。
芙蕊瞋瞪少年，有些怨氣同時卻又有些自豪。果然還是只有自己能夠聽這些無聊事情而不會倒下…。
『是說競標都快結束了，你真沒打算出標？』
『沒有，應該說我一開始也沒打算拿報價石的。』
『虧你還是主辦方…。』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熱度令女孩神態愈發放鬆。
「怎麼，斯芬克先生是覺得自己有點名聲，就不想再花錢搏人關注了？」
聽到兩人談話，一道蒼老而夾雜冷漠的聲音霎時在幾人身旁響起。
芙蕊抬頭一看，是個面色紅潤的老爺爺正高傲地俯看韓宇爵。
「不過這也沒甚麼好奇怪的，畢竟唯利是圖正是商人天性，而現在你已不需要這種名聲，當然也不會捨得出錢。」
「你腦子有病就去看醫生，少管別人要不要競標。」
韓宇爵還未開口，芙蕊就立刻回懟，模樣遠比與韓宇爵聊天時冰冷許多。
不過也不只她顯露敵意，本在打盹的悠晴也已經睜開眼，面無表情審視起對方。
『誰？』
『嗯～應該是半年前想和葛格合作的運輸商販～？』
『沒合作成功嗎？看他霧氣可不太友善。』
『當時是說甚麼急需用錢想找我合作，但派薰央去看只是想買古董墨畫──所以我連理都沒理就離開歐格魯了。』
『…原來如此。』
四人迅速交換完情報後齊齊看向老人。
「我只是個路人沒錯。」
老者察覺視線後得意笑道。
「但既然來到此處，拿了報價石，自然就應為活動表示誠意，否則就是個想蹭慈善活動，卻一點好事都不做的惡劣渾蛋不是嗎！」
「嗯嗯，你說的對。」
韓宇爵滿臉贊同，彷彿老人指責的對象與他毫無瓜葛。
「…。」
老人沒料到韓會如此回應，幾番沉默後他瞇起眼再度開口。
「我事業不順都能出資八萬，而你有斐家及龍山撐腰卻毫無作為，這種自私卑劣的態度實在令人不齒！」
周遭人們被老人喧嘩引得紛紛轉頭。
「怎麼了？」
「好像是在罵斯芬克先生不肯出標。」
「嗯？連出標都沒出標是有點過分…。」
「老頭，誰讓你在這裡擾亂秩序了！安保人員呢？快把這個鬧事傢伙趕出去！」
方才幫韓宇爵領取報價石的王清也一臉怒容衝到前排，顯然是想在韓面前再做個順水人情。
「把我趕走又怎樣！」
但這舉動反讓老人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他當即以悲壯語氣大聲斥責道。
「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傢伙對歐格魯可說是一點感情也沒有！明明這麼多貧苦家庭需要幫忙，他卻無動於衷，甚至想把捐了八萬的人給趕出會場！」
一旁有個路人忍不住插嘴。
「人家是舉辦方呢，難道幫忙籌辦活動不算是感情？」
「剛剛他本人不是說了嗎？會幫忙籌備活動根本就不是為了窮人，而是與司宗友好！」
「咳咳，不好意思，老先生您誤會了，關於斯芬克先生的善款…。」
主持人也察覺了這邊騷動，乾笑著朝韓宇爵走來，但話都還未說完便被老者再度打斷。
「現在是想靠主辦方來施壓嗎？果然這傢伙走到哪裡都只會仗勢欺人！」
老人越說表情越發激動，他手指韓宇爵破口大罵道。
「可笑！歐格魯居然得由這種人舉辦慈善活動，真是可笑！」
「你這臭唔咕…？！」
芙蕊剛想臭罵對方一頓就被韓宇爵用冰淇淋塞注嘴巴。
她轉頭瞪視，卻見悠晴和薰央都異常淡定，彷彿對於現況沒有半點憤怒。
儘管她也因兩女表情瞬間想通韓宇爵忍讓理由，但這次芙蕊並不打算跟進。
『你就算想降低自己風評，這樣任人欺辱也還是太過了吧！』
『冷靜點，在這件事情上我評價不會受害。』
『甚、甚麼？』
「老先生，你想說的應該都說完了吧？」
韓宇爵沒有對芙蕊繼續解釋，只站起身對周圍微笑點頭。
「如果你本意是讓大家知道我沒良心，那現在目的也達成了，能不能讓活動繼續進行？」
「哼！若非你如此不要臉，我又怎需打斷活動！」
老人冷笑一聲坐回原位。情況確實如韓宇爵所說，如果當事人都承認自己無良了，那他再鬧下去可討不到任何好處…。
「那就請主持人繼續吧，別浪費大家心思在我身上。」
「啊，好的，那就請大家繼續關注前三百名競標總額…。」
韓宇爵淡笑對主持人眨眼，後者愣了楞便接過話語權，試圖將氣氛帶回原先狀態。
芙蕊狐疑地瞧著韓宇爵霧氣，對方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被人挑釁。
一個奇怪念頭陡然竄過腦海，芙蕊猶豫半秒後心念詢問。
『你、你該不會晚上就要讓薰央去把這人給殺了？』
『當然不會。』
韓宇爵笑著抹去芙蕊嘴角白泥，隨後曖昧地放入自己嘴中品嘗。
『為他準備的小懲罰很快就要登場了，當然不是殺人那麼嚴重的懲罰。』
『你、你就不能說明白點嗎？一直吊我胃口很煩欸！』
金髮女孩攬著韓手臂撒嬌央求，似乎也漸漸被對方從容態度給安撫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