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 人偶(2)
一出廚房，只見各桌都吃完收淨了，桌上擺著茶點與酒壺，客人們吃著點心聊天，等待接下來的表演。
善郎三人坐回本來用餐的那桌，小穗迫不及待拿起桌上的酒壺，嵐也一把抓起桌上的點心往嘴裡塞，善郎則靜靜的盯著舞台看。
這時燈光一暗，本來喧鬧的人聲都安靜下來，舞臺的簾幕拉起，一打燈，臺上出現了好幾隻人偶。人偶身上都吊著線，看來是有人在幕後操控。
「各位觀眾！晚上好！」其中一個人偶大聲和觀眾打招呼。
善郎與嵐一驚，齊聲：「有妖怪！」表演即將開始之際，兩人都感應到妖氣。
「好！」觀眾們齊聲回應，夾帶著掌聲和歡呼聲。
「今天吃得還開心嗎？」另一個人偶說。
「開心！」觀眾們都覺得有趣。
「那麼，就讓我們繼續開心下去吧！」人偶說完，觀眾們熱烈鼓掌，氣氛達到最高點。
「怎麼辦，善郎？」嵐悄聲：「這裡人那麼多，很難查出妖怪是哪一個‧‧‧」
善郎點頭，「嗯，不能引起恐慌。我們先暗中觀察，別讓任何人進出，妖怪應該是這些人其中之一。」
說完，善郎與嵐分別鎮守餐廳兩旁出入口，環顧四周有無可疑人物，仔細觀察那隱藏在人海中的妖怪。小穗則坐在原位，留心各桌觀眾的動靜。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人偶表演。只見臺上眾人偶一會兒唱歌、一會兒跳舞，一會兒演戲，一會兒說相聲，一會兒雜耍，人偶們像有生命一樣，在臺上又唱又跳，幕後工作人員的聲音也是千變萬化，讓觀眾們看得如癡如醉。人偶們表演時，一直感應到妖氣四伏。將近兩個小時的演出，人偶們展現十八般武藝，表演得精彩絕倫，觀眾們皆拍案叫絕，絕無冷場。
「來這一家吃真是對了！」一旁的女客人讚。
她身旁的男客人回答：「可不是嗎？沒騙妳吧？這家店最有名的就是他們的人偶秀。」
女客人續問：「不過請這專門的人來表演，應該要花不少錢吧？」
男客人笑：「什麼請專門的人？在上面表演的可都是店裡自己的員工呢！這是他們的員工秀！」
「什麼？！」女客人驚呼：「這是店裡的員工表演的？也太厲害了！簡直是專業的！他們可以不用在餐廳工作，而去從事正職的人偶戲團了！」
善郎三人皆聽見這兩人的對話，各自尋思：
善郎心想：阿寶不知道是負責哪一個人偶？
小穗心想：阿寶有上場嗎？剛才確實有聽到人家叫他準備表演，不過也有可能是叫他準備燈光等支援工作？
嵐心想：原來這是員工在表演啊！看來阿寶的角色還沒登場。
才想到這，全部人偶就謝幕了。妖氣隨著人偶下臺消散。
嵐一呆，「啊？表演完了？阿寶都還沒上場呢？」問善郎與小穗：「哪一個是阿寶？」
小穗聳肩，表示不知道。
善郎笑：「我也不知道，我們等一下再去幕後問他吧。」
嵐點頭，隔了一會兒說：「妖氣在人偶登場開始，也是在人偶下臺後消失。表示妖怪可能是在人偶秀開始到結束這段時間出現。」
善郎點頭，「但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人出入，妖氣又怎會‧‧‧」
小穗忽問：「妖氣會一直都在嗎？有沒有可能隱藏起來？」
善郎與嵐同時一驚。
「對！我曾讀過！」嵐跳起來喊：「有些妖力較強的妖怪，可以透過隱藏妖氣來隱身於人類之中‧‧‧」
善郎接口說：「但一旦使用妖力，妖氣就會隨著妖力釋放出來‧‧‧也就是說，這個妖怪在人偶秀的過程中使用了妖力‧‧‧」
小穗：「我們目前還沒遇過能隱藏妖氣的妖怪呢‧‧‧嵐，你有遇過嗎？」
嵐搖頭，「沒有。這種妖怪‧‧‧聽起來相當棘手啊‧‧‧」說完搔了搔頭。
「既然他是在人偶秀才釋放妖力，表演結束立刻將妖氣隱藏起來，」善郎沉吟：「看來他與人偶秀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
小穗：「我們去幕後看一下吧！看妖怪有沒有傷害幕後工作人員，順便找出妖怪與人偶秀的關係。」
善郎三人來到舞台幕後，阿寶正蹲在地上收拾表演工具。
「恭喜啊！阿寶！表演很成功。」善郎笑著拍拍阿寶。
小穗心想：是啊，恭喜你沒有搞砸表演，布幕拉得很成功。
嵐心想：嗯，你的確表演的很成功，你是表演控制燈光效果的吧？我看燈光確實都配合的挺好，雖然有時忽明忽暗‧‧‧
小穗與嵐見阿寶蹲著收拾道具，直覺反應他是負責表演以外的幕後工作。小穗認為阿寶是負責換幕的；嵐則認為阿寶是負責燈光的。
善郎：「不過你是負責哪一個人偶？剛才為了表演，你們連聲音都要裝吧？猜不出你是哪一個？」
小穗與嵐同時看向善郎。你真要問？一看就知道他是負責‧‧‧
「全部。」阿寶簡潔回應。
「啊？」三人目瞪口呆。
小穗：「你是指你負責拉全部的幕嗎？嗯，那也很辛苦，畢竟你們有好幾幕。」
嵐：「你是說你負責全部的燈光嗎？」
阿寶搖頭，「我是說我負責全部的人偶。」
嵐仍不相信：「負責收拾全部的人偶嗎？辛苦你啦。」
「我是說整場表演都是我負責的。從人偶的肢體語言到你們說的換幕、燈光效果。」阿寶說完看著嵐，「燈光忽明忽暗也是我們的效果之一。」
嵐一愣：他又一次猜中我的心思‧‧‧
「好厲害啊！」善郎讚：「這麼精湛的演出，你竟然只憑一己之力就完成了？真是太厲害了！我就說吧！你果然有過人之處！」
阿寶微微臉紅：「謝謝你‧‧‧」
嵐：「對了，阿寶，你們這個人偶秀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阿寶狐疑：「可疑的地方？」
嵐點頭，正要開口，善郎搶著說：「人偶秀每天都有嗎？」
「是，每天都有。」阿寶如實回答：「這是店裡的招牌，很多客人主要都是來店裡看秀，順便吃飯的。」
小穗心想：總覺得有些本末倒置了呢。
阿寶看一眼小穗：「妳怎麼知道？我們老闆也這麼說。」
嵐：「知道什麼？」
小穗：「我什麼都沒說呢‧‧‧」
善郎：「既然人偶秀每天都有，那我們明天再來看。明天的表演加油啊，阿寶。」
「可是一週才會換一次表演‧‧‧」阿寶一愣，「明天表演的內容跟今天是一樣的‧‧‧」
善郎：「沒關係，沒關係。這麼精彩的表演多看幾次也無妨，你們說是吧？」
嵐忙說：「啊‧‧‧是啊！你表演的太好了！我明天還想‧‧‧還想再看一次‧‧‧」
小穗在一旁點頭。
「那明天見，你早點休息吧。」善郎說完，拉著小穗與嵐走了。留下阿寶慢吞吞的收拾人偶。
三人回到房間，嵐才開口：「剛才我本來要問‧‧‧」
小穗率先說：「你有話要說吧？善郎？」
嵐聽了便住口，與小穗齊看向善郎。
善郎：「我希望別在阿寶面前提到人偶與妖怪的事。你們也知道，他做什麼事都不順利‧‧‧好不容易他有一件事做得比任何人都好‧‧‧他可能也是因為人偶秀，才得以繼續在這裡工作‧‧‧」
什麼可能，是絕對好嗎。小穗與嵐均想。
善郎續道：「你們也看到，今天誇獎他時，他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了！他在餐廳總是一直被罵‧‧‧若告訴阿寶妖怪的事，他的心情可能會因此受影響，進而影響他的表演‧‧‧因此我希望，我們能在不告訴阿寶妖怪的情況下，將妖怪解決掉。」
小穗點頭，心想：你還是一樣，那麼善良。
嵐：「你的顧慮我能理解‧‧‧不過，真的能在不告訴阿寶的情況下，把妖怪找出來嗎？畢竟人偶秀是他一手包辦的吧？」
善郎：「這我明白，我想我們可以到幕後看他表演，或是向其他員工打聽，盡量不要影響到阿寶‧‧‧他好不容易有一件擅長的事了，不能讓妖怪奪走。」
小穗與嵐同時點頭。
小穗心想：是啊，不然要再找一件他擅長的事可不容易‧‧‧或是根本不存在‧‧‧
嵐心想：到幕後看更好，要不是親眼看見，實在很難相信這麼精彩的表演竟是出自一人之手‧‧‧還是阿寶那樣的人‧‧‧
善郎點頭：「謝謝你們。」
隔天，三人在餐廳都未見到阿寶，猜想他可能又被派至廚房裡切菜了。直到人偶秀開始前，才見阿寶揹著道具從廚房走出來，三人上前跟阿寶說話。
「準備表演啦？今天工作還順利嗎？」善郎笑問。
只見阿寶又弄得一身油漬，臉上、衣上沾滿各式醬料。
嵐心想：只是切個菜也能弄成這樣‧‧‧看來今天工作不太順利吧‧‧‧
阿寶對著嵐點頭：「是啊，今天還是老樣子，一樣闖禍、一樣挨罵‧‧‧」
小穗看著有些不忍，心想：好可憐‧‧‧得說點什麼逗他開心‧‧‧
一時卻想不到要說什麼。
「沒關係，不用安慰我。」阿寶對著小穗說：「我早已習慣。我先去準備表演了。」正要離去，被善郎攔住。
善郎：「是這樣的，阿寶。我們見昨天你的表演好精彩，想看你在幕後演出的樣子，你能讓我們去幕後看你表演嗎？」
阿寶一聽，驚道：「不行！」
三人對於阿寶這麼激動的反應都是一愣。
阿寶的臉上忽然像罩了一層嚴霜，冷聲：「誰也不能偷看我表演。」
說完逕自走了。
小穗奇：「他搞什麼鬼？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嵐：「莫非他怕我們偷學他的專業？他那唯一的專業。」
善郎也不解，平常溫吞的阿寶總是親切友善，剛剛怎麼忽然像換了一個人？心中更確定此事與妖怪有關。
「你們不用介意，那傢伙就是這樣。」店員阿唯倚著一旁的樑柱，「提到表演，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過這也難怪，因為只有像他這樣的怪人才能操控被詛咒的人偶。」
三人疑惑：「被詛咒的人偶？」
善郎：「請問可以將此事說給我們聽嗎？」
阿唯正要開口，燈光暗了下來，觀眾開始歡呼。
「各位觀眾晚上好！」人偶秀即將開始。
嵐低聲說：「善郎！」
善郎點頭，妖氣又出現了。果然，妖怪與人偶秀有關。
小穗問阿唯：「妳剛才說「被詛咒的人偶」是什麼意思？」
嵐：「我們是除妖師，希望妳能將此事說給我們聽。」
阿唯看了三人一眼，善郎昨天幫了餐廳大忙，她心中早已認定三人非歹人，且這傳說餐廳的員工都知道，覺得說給三人知曉也無妨，加上嵐說他們是除妖師，便說：「被詛咒的人偶是我們店裡的傳說。你們都知道，阿寶那傢伙笨手笨腳，簡直沒一件事能成，但奇怪的是，他很擅於表演這些人偶，我們從沒見過有人像他這樣厲害的！他初次登臺就獲得滿堂彩，觀眾的反應也很熱烈，店長才決定讓他一直表演下去，直到現在竟成了餐廳的招牌‧‧‧
大家都不相信，那個笨拙的阿寶竟然有這一手才藝，都想看他在幕後表演的樣子，但每次提及此事，他都會像你們剛才見到的那樣，換了一張臉，嚴肅的警告我們不能看，因此從未有人見過他在幕後表演人偶的樣子，他在幕後表演總會用布將四周重重圍住，就算你們現在到了幕後，也無法看見他表演的樣子，只會看到那一層層布幔。
我們也曾懷疑，阿寶是不是還有請別人來當他的助手，但每次在布外等表演一結束，仍舊只有他一個人從布裡出來，確定他沒有助手，都是一個人表演。
你們也見過他的表演吧？很神奇吧！感覺就像在人偶身上施展魔法一樣！這些人偶看起來就像活著一樣！而且竟能跟阿寶配合的那麼好！從來沒有人可以跟他合作的那麼順利‧‧‧
大家仍不相信阿寶能將人偶操控的那麼好，都稱那些人偶是被詛咒的人偶，不是靠阿寶在操控它們表演，而是它們在靠自己本身的力量表演‧‧‧也有人稱人偶能跟阿寶那樣的人配合的這麼好，一定是被詛咒了‧‧‧總之，阿寶表演時，是絕對不允許他人看的，如果主動說要看，他就會露出剛才那樣的神情‧‧‧」
嵐忍不住開口問：「你們一開始‧‧‧為什麼會讓那傢伙來這裡工作啊？」難道他一開始就說自己很會表演人偶嗎？
阿唯：「阿寶來此工作已經七年了。當初我們還只是間小店，沒有太多的錢請員工，因此幾乎一直徵不到人。店長第一次看見阿寶時，看他個性好，加上他似乎有洞悉人心的能力‧‧‧」
小穗：「洞悉人心？」
阿唯點頭：「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阿寶總能輕鬆看出其他人在想什麼，彷彿具有洞悉人心的能力。縱使笨手笨腳，他對人心可是很敏銳的。」
小穗與嵐均想：這話沒錯，有幾次他好像都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而順勢回答出來‧‧‧
阿唯：「因為他能洞悉人心，店長認為他可能是個機靈的人，加上我們也請不到其他員工，就答應讓他來此工作。沒想到，他開始工作後我們才知道，原來他這麼笨拙，幾乎做什麼都會搞砸，但因為他態度好，店長也不忍心直接將他開除，而是讓他繼續在餐廳工作幾天，但生意本就不好了，自從阿寶來後，生意更是每況愈下，由於阿寶的失誤趕跑了不少客人。正當店長決定開除阿寶的前一天，阿寶提出了人偶秀這個提議，在客人用餐時，他在臺上表演人偶秀，讓客人能邊吃飯邊看表演。
起初大家對他的提議仍是很不安，但想到他無論是做內場還是外場大家仍舊會不安，還不如就讓他自己去表演，還不會影響餐廳運作。店長也認為，反正都快要將他開除了，他自己也說表演人偶秀不另外收錢，姑且讓他試試。
於是當天晚上，阿寶首次表演人偶秀，當時我們在工作都沒有時間看表演，卻在送菜時瞥見觀眾們都被表演驚的目瞪口呆，後來觀眾們用完餐也都對人偶秀讚不絕口，都嚷著明天還要再來。
店長對觀眾的反應喜出望外，要求阿寶明天繼續表演，就這樣，明天、後天、大後天‧‧‧阿寶人偶秀的名聲漸漸傳了開來，有一直支持阿寶人偶秀的忠實觀眾，也有慕名而來的客人，以及許多像三位一樣好奇的外地人。因為這樣，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店的規模也越來越大，這都是托阿寶人偶秀的福，人偶秀已成為本店的招牌了。」
「這麼說他很厲害嘛！你們還對他‧‧‧」嵐急忙住口。
阿唯：「我知道你們見大家對阿寶這麼兇很訝異‧‧‧他是店裡的招牌，本應好好對待‧‧‧但他做事實在會惹惱所有人‧‧‧好像外星人一樣，什麼事都不會、做什麼都不成‧‧‧加上大家罵他他也不會生氣，就無所顧忌了‧‧‧」
善郎：「既然阿寶不擅於餐廳的工作，為什麼不讓他專職表演就好了？還要讓他參與其他工作？」
阿唯點頭，「人偶秀名聲大噪後，他就專職表演了。不過也因為生意太好，經常出現人手不足的情況，就像昨天那樣，這種時候他都會主動要幫忙，雖然常常越幫越忙‧‧‧才會一直挨罵‧‧‧」
嵐笑：「你們難道不怕有一天他會因受不了而離去嗎？」他可是招牌啊‧‧‧
阿唯：「這倒不會‧‧‧他說他有絕對不會離開的理由，但這理由是什麼，他不肯說‧‧‧」
小穗笑：「他可是有被詛咒的人偶啊！你們還敢不對他好？」
阿唯：「這點大家也曾討論過‧‧‧不過看他那副懦弱的樣子，八成也不敢對他人下什麼詛咒‧‧‧也許是這樣，他才只能對人偶下咒‧‧‧」頓了一頓，「不過，這終究只是傳說，說不定他真的就只是對人偶特別擅長而已。」
善郎心想：無論這傳說是否屬實，這裡有妖怪卻是真的，一定得找出來，別讓他傷害阿寶，對阿唯說：「謝謝妳告訴我們這些。」
阿唯：「沒什麼，你昨天也幫了餐廳大忙。」
善郎三人環視四周觀眾，人海茫茫，要從中找出妖怪，著實不易。
「若要找出妖怪，一定得看幕後阿寶的樣子。」小穗說。
「是啊，」嵐附和，「他不讓任何人看幕後表演的樣子，這確實有鬼，說不定妖怪就藏在幕後。」
善郎點頭：「等會兒就去找他聊聊好了，說不定他會願意說。」
小穗與嵐不禁一呆，均想：他連共事七年的同事都不願意說了，會跟你這個認識才兩天的客人說？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