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重新認識自己》
從獵犬俱樂部回到道館的沈清洛，內心的衝擊還是不小。
她坐在擂台邊，看著自己滿是傷痕的雙手。
在和那群混混對打的時候，恐懼和無助的危機感讓她的身體自己開始自作主張，那種感覺就像是喝水、吃飯一般直覺。
陵燁然慵懶的走向沈清洛，坐在她旁邊，靠著擂台的邊繩。
「這就是你說的……用『本能』去戰鬥嗎？」沈清洛內心激動，卻又對這種感受有點陌生，甚至有點不安。
「嗯。」陵燁然似乎看出了沈清洛的情緒，默默地將手放在她的頭頂揉了兩下，「看來你已經理解了。」
沈清洛有種釋然的感覺，嘴角揚起了一抹複雜的微笑。
「不過，下次要帶我去這麼危險的地方，可不可以先說？」沈清洛忽然一臉無語的對陵燁然說著，「而且為什麼那裡的人都對你那麼畢恭畢敬啊？」
「過去事。」陵燁然收回了手掌，冷笑一聲，「而且要是我先說了，你肯定不會去吧。」
……這麼說，好像也對。
「現在開始，進入下一階段訓練。」陵燁然從擂台邊站起，雙手插進口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但場地不再是道館了。」
沈清洛有點一頭霧水——
訓練不在道館，那會是在哪？
夜幕再次降臨在迷幻的城市光影之中，在某處的暗巷內，傳來喧鬧的追逐聲，以及粗重的喘息聲——
「陵燁然——！」沈清洛向前奔跑，滿頭大汗的喊著。
「不去應戰嗎？」陵燁然一臉輕鬆地跟在旁邊慢跑，瞥向後頭的追兵，瞇起雙眼笑著。
這就是這男人說的「訓練」嗎！？
主動去挑釁自己的仇家，讓人家來追殺我們！？
「你自己挑起來的，你自己去解決啦！」沈清洛惡狠狠地瞪向他，快步的奔跑著。
「我可是在幫你製造練習機會。」陵燁然側過頭看向後方的追兵，放慢了一些速度，彷彿在確認他們能夠追上一樣。
「抓住他們！」後方的小混混們各個凶神惡煞，壯碩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還充斥著各種刺青圖騰，看起來就不是好惹的對象！
「抓不到陵燁然就先抓那個女的！」其中一人開口。
「什麼叫做先抓我！明明就不甘我的事——」沈清洛抬起頭，蹙了眉頭，滿臉是汗又氣喘吁吁地喊著。
「——！」
忽然間，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拉住了沈清洛，作用力下差點讓她摔倒。
「好了，逃夠了。」陵燁然抓著她的手，就把她朝小混混那裡丟去。
「我幹……！」沈清洛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向小混混的方向跌去！
正當對方覺得機會來了，沈清洛穩住了身形，幾乎沒有思考，旋轉了下半身，一記漂亮的迴旋踢就朝最近的小混混胸口踢去！
「——砰！」
男人被踢上巷弄的牆壁，吃疼的捂著胸口，一旁的同夥則是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到後退了半步，但很快的，另外一名同夥抓住了沈清洛的腳踝，扯了過去！
「……糟了！」沈清洛重心不穩就向前跌了過去。
對方毫不客氣地抓住她的手腕，嘗試控制住她的行動——
「另一隻手呢？廢了？」陵燁然的聲音自後方響起，音調沉穩而不慌亂。
沈清洛這才意識到——這裡是街頭！不是擂台！
她握緊了拳頭，手緊了手臂向上發力，朝對方的下顎使出一記肘擊！
小混混二號的臉發出清脆的「喀」一聲，放開控制沈清洛的手。
她很快向後拉開了距離，呼吸有些紊亂，甩了甩手眼神銳利的看向剩下的那名小混混。
陵燁然正在看著她，等待她做出反應。
但是——
沈清洛的內心湧現一股抗拒。
自成年以來，她一直過的被追殺的日常，總是在逃跑，總是在躲躲藏，總是在等敵人到了鼻子面前才做出抵抗，沈清洛不懂該怎麼「先發制人」——
「在等什麼？」陵燁然的聲音再次從她的後方響起。
沈清洛的心臟一震，抿緊了雙唇，躊躇不前的前後擺動著……
這時，對方已經揮出拳頭，但在她的眼裡軌跡清晰可見！沈清洛很快的做出了判斷，揮拳迎擊撂倒了最後一名追兵。
她氣喘吁吁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三名混混，呼吸有些紊亂，頭髮凌亂——
但在沈清洛的心裡，有股異樣的情緒湧現，卻讓人難以言喻。
「走了。」陵燁然率先出聲，就朝巷口走去。
沈清洛跟在後頭，悶悶的沒有出聲，彷彿有塊石頭壓住了她的喉嚨一般。
「剛剛有幾個瞬間……身體都比我的大腦更快做出了反應。」沈清洛低著頭看向自己紅腫的指節，傳來陣陣刺痛，心中不自覺害怕，「這種感覺……讓人感覺有點可怕。」
陵燁然高大的身影走在她的前方，將沈清洛壟罩在他的影子之下。
正當沈清洛上前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身旁一抹白色的影子忽然從圍牆跳落。
「喵嗚——」
一隻白色的小貓對著前方的陵燁然昂首撒嬌，還蹭了蹭他的褲管。
沈清洛被那聲貓叫吸引，帶著試探地向前看去。
陵燁然的動作極度輕柔，且緩慢的蹲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搔了搔小貓的下巴。小貓則似乎很享受的蹭著他的手指，帶著滿足的呼嚕聲——
「……？」沈清洛被眼前的景象震驚。
那個一掌強硬結束了「獵犬俱樂部」的「黑龍」，以及進入戰鬥狀態時，冷酷無情又俐落的陵燁然——竟然在逗弄小貓？
「……你喜歡貓？」許久，沈清洛像是渴望釐清腦裡的思緒般的開口。
「嗯。」陵燁然的聲音很輕，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小貓的頭頂。
沈清洛忍不住跟著蹲了下來，側過臉偷看陵燁然的表情。她沒有看過陵燁然露出這麼柔和的樣子過，那灰金色的眼底滿是柔情與溺愛，根本不像個出手凶狠俐落的拳擊教練，或是聞風喪膽的「黑龍」。
沈清洛甚至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過了一會兒，陵燁然再次站起身，慵懶的朝道館走去。
小貓頓時失去了撒嬌對象，轉而走向沈清洛，她蹲在原地看著陵燁然已經走遠，低頭看像小貓，忍不住伸手輕撫牠的耳後，感受到溫暖的毛髮與輕微的震動呼嚕聲。
這種溫和柔軟讓沈清洛有些恍惚，因為剛剛對付那三名小混混時，她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溫度」，只有腎上腺素的支配與冰冷的血腥味。
沈清洛的思緒有些混亂，不僅僅是對於陵燁然的反差，也許是因為他在「戰鬥」與「日常」間的轉換一直都快的讓人難以適應——
平常懶散又不可一世、興致缺缺的模樣，遇到了危險或是威脅，揮出的拳頭和速度卻比任何人都還要快又狠，一切自然的就像喝水一般順暢。
「這種方式……真的好嗎？」沈清洛垂下的眼眸，若有所思的抱著膝蓋，蹲在原地。
——為什麼一般的方式，贏不了呢？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