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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劇之魔女》第十四話

日笠陽子 | 2020-01-21 17:47:31 | 巴幣 2 | 人氣 79


  「首先我想再次確認一件事……之前肖恩在司穗姑姐身邊所見所聞,保證對我毫無隱瞞,全部都交代清楚嗎?」
  「當然啦!人家可是站在明日奈這邊呢!」肖恩稍微自嘲道:「難道時至現在,明日奈仍然不願相信人家嗎?」
  「畢竟肖恩可能早已與他人締結契約,受對方命令過來欺騙我。」倉科明日奈在洗手間一邊洗手,一邊拍拍臉頰,冷靜頭腦:「也就是說,肖恩另外有主人,如今乃受對方指示,潛伏在我身邊伺機而動。」
  「誒,明日奈有被害妄想症嗎?怎麼會這樣看待人家唷!」
  聽上去好像抱怨,但倉科明日奈從鏡子的倒影,窺見她一絲愉悅的表情。
  「我不想再次被別人出賣。」
  「甚麼?」
  「不,沒事兒。」
  抹乾雙手,離開女洗手間,憑記憶沿醫院走廊折回二馬友的病房。從窗戶偷偷打量醫院圍欄外面,仍然堆滿不少記者。
  「沒想到會鬧那麼大呢。」
  涼宮遙之所以這麼早到訪,正是想告訴倉科明日奈外界最新的消息。
  圍繞「倉科明日奈」的八卦,可是一直都未曾平息。倉科家千億日元遺產只能由一人獨佔,已經惹來無數爭議。更別說六位競爭者中,居然有一位庶民出身的倉科明日奈,更是傳媒最樂意刨開來作為專題報導的材料。
  畢竟相比其他本身是倉科家出生的上流人物,惟有她最為異常,能夠吸引大眾注目,引來話題。平民大眾即使事不關己,卻也好奇八卦。倉科明日奈同為庶民出身,自然容易投注情感,比其他五人更為親民。當然也有另一部分的原因,在於其父親倉科雄司身上。這位離家出走的大少爺,究竟在打甚麼算盤,會否以下克上重奪回失去的一切,亦是輿論焦點所在。
  至今之所以相安無事,可是托賴二馬友在最初就果斷庇護,切斷外界的連繫,連父母都轉移至他處,令記者查不到行蹤。他們至多是從鄰里與幼稚園採集零碎的消息,挖不到多少有用的情報。
  原以為過一段時間,可以讓其他新的報導沖淡大眾對倉科明日奈的關注。偏生這次事件,倉科明日奈成為受害者。普通的遺產風波,上升至殺人命案,簡直是最具爆炸性的大新聞。故此記者收到線報後,第一時間趕來醫院,渴望潛進去找出一直只聞其名未睹其貌的「女主角」。
  幸好光博大學總合病院的保安非常嚴密,滴水不漏。任憑記者如何變裝、找後門、揭漏洞等等,依然不得其門而入。
  倉科明日奈獲病房門外看守的警察確認身分後,始允通行內進。雖然二馬友依然被警方視為重要嫌疑犯,但至少不會連病房內的對話都要進行監視,相比昨晚而言算是放寬一點。
  如今病房內除自己以外,尚有另外三個人:親生父親倉科雄司、全身扎成半個木乃伊的二馬友,與和服美女涼宮遙。
  「小明日奈要我們集合在一起,到底想說甚麼?」
  神祕兮兮地說有事想告之,讓三人集合起來,然後先去洗手間一會。倉科雄司越來越搞不懂自己的女兒到底在葫蘆中賣甚麼藥,待她回來後第一時間拉住她問個明白。
  倉科明日奈將窗簾拉上,轉身問二馬友:「二馬先生,我們之間的合作協議仍然有效嗎?」
  「當然啦!」二馬友道:「都做到這份上,如果這時候倉科夠膽反面無情,那麼我……我……我只能選擇原諒妳。」
  涼宮遙「哈哈哈」笑起來:「不愧是二馬,很有二馬的風格。」
  二馬友爽快道:「因為倉科是幼女!幼女是地球最寶貴的財產!只可保護不能摧毀!」
  倉科雄司按頭,困擾地問道:「他究竟在說甚麼?」
  倉科明日奈道:「爸爸,聽不懂是正常,聽得懂才不正常。」
  女兒淨是說些預料外的話,倉科雄司的疑問不減反增,二馬友抗辯道:「別人笑我是瘋癲,我笑他人智商低。」
  倉科雄司聽說女兒這幾天都是住在二馬友的女僕咖啡店處,自己又被他的人帶去新居所,本來就堆滿一肚子火。不過得知他為救女兒而全身受傷,始略微抱有好感。實際對話後,發現他言不及義,胡說八道,復流露不悅問:「你敢再說多一次?」
  倉科明日奈生怕父親控制不住脾氣,連忙乾咳數聲:「好了,回正題吧。關於合作方面,我有些想法,希望大家聽一聽。」
  倉科雄司頭大如斗,疑問叢生:「小明日奈與二馬先生有何合作?你們之前究竟談過甚麼事?」
  作為人父,居然像局外人般,對女兒一無所知,令他十分震驚。
  倉科明日奈道:「之前立下決心要尋找爺爺的黃金時,二馬先生保護我的安全,協助蒐集情報。倘若事成,我會想辦法分點好處給他……」
  女兒竟然瞞着自己與別人洽談合作?倉科雄司瞪起雙眼,那怕他同樣是天才,四歲時都辦不到這樣的事。倉科雄司感覺女兒像是運籌帷幄的軍師,房間內以她為中心,舉棋若定地指揮他們三位成年人。
  「倉科,你想更改合作的條件或內容?」
  二馬友就算手殘腳斷,但腦子沒有壞。不是取消,不是廢棄,那末就只能是更改。
  倉科明日奈點頭:「如今事態有變,我的想法都有變,認為有需要更新一下。」
  「沒問題,女人就有權任性……不!任性是女人的權利!」二馬友早就將倉科明日奈視為平等的合作對象,深明她不會無緣無故發起新提議,也就直接問詳情道:「未知倉科想更動哪方面?」
  「首先是想尋找新的合作者……涼宮小姐。」
  「是?」
  倉科明日奈走到涼宮遙面前,朝她深深一揖道:「未知涼宮小姐,是否願意支持明日奈尋找黃金?」
  「可以!當然沒問題!」涼宮遙點頭道:「人家早就說過,想幫助小明日奈!」
  二馬友即時表達不滿:「喂,明明是我先來的!」
  涼宮遙不甘示弱:「反正二馬先生臥在床上,一時三刻都動不了,甚至隨時判為罪犯,橫押入獄。既然如此,倒不如由我來幫忙小明日奈,才是上策。」
  倉科雄司眼珠子快要掉下來,先不說來歷不明言行可疑的二馬友,涼宮遙可是名媛千金,怎麼可能輕率答應小孩子的胡鬧請求?怕不是誤服迷藥,心智混亂?
  「大家都不用搶,人家同樣需要兩位的力量。」倉科明日奈擺手介入二人的爭執,涼宮遙微笑間不忘提問:「那麼小明日奈,作為合作的請求,可以向人家展現多少誠意呢?」
  涼宮遙才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可能真的無償協助?倉科明日奈料定有此一問般,向二人朗道:「我必會找到家祖父的黃金,然後將遺產取入手,成為下任倉科家家主。」
  二馬友吹起口哨:「我早就說倉科一定會改變主意。」
  涼宮遙勾出與別不同的微笑。
  倉科雄司喝問:「為何要執着奪取遺產啊?」
  「人家只是想將父親應得之物奪回來吧了。」
  「我才不希罕那臭老頭子的東西!」
  倉科明日奈自然地答道:「如果爸爸不要,那些全部都歸入我手。」
  「不!那才是問題!小明日奈明白倉科家家主是甚麼意思嗎?」倉科雄司抓住女兒雙肩拚命搖動,倉科明日奈堅定地點頭:「就像爺爺那樣,對家中上下所有人均擁有生殺大權。」
  倉科明日奈的眸子,呈現出尋常小孩所沒有的堅毅。那番發言決非鬧着玩,相反無比認真。
  「既然知道了,你還想做?」
  倉科雄司腦海中泛現起倉科源太郎醜惡而橫蠻的嘴臉。那怕事隔好幾年,他的眼睛仍然歷歷在目,投影出當家家主無數欺凌霸道的回憶。
  同學說某家的薄餅很好食,大家約定放學後一起去排隊吃。父親卻說不需要,直接叫家中廚子弄薄餅。
  「我說不准去,就不准去!你有需要去那些地方嗎?在家中吃不是一樣嗎?」
  雖然依舊美味,可是總有點不對。陪着弟妹同桌無言地吃薄餅,與陪着同學一起在餐廳吵鬧蠢事吃薄餅,應該有不同的。
  為何不准去?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因為家主說的話就是真理,在倉科家中擁有絕對的權力。那怕母親與下屬幾番勸阻,依然堅持自己的決定,因為他從不懷疑自己會作出錯誤的決定。
  「總而言之,已經找到有經驗的老師,下星期六開始學習外匯交易。」
  「我替你們找來德語老師,再學多一門語言絕不會有壞處。」
  「這位女孩叫宮崎淳子,將來你就娶她當妻子吧。」
  自己的人生,就是一步步被父親摧毀。
  當知道女兒竟然想成為爺爺那樣的人,倉科雄司遍身溢出無比的憤怒。
  倉科明日奈舉頭,不偏不倚望向父親,直接回答道:「爺爺有錢有權又有勢,確實蒙蔽眼睛,對父親的所作所為也許無法原諒……但有些事,不是爺爺死去,就代表結束了。」
  倉科雄司顫抖起來,他隱約想到女兒話語背後的意思。
  「當年陷害爸爸,讓你離開倉科家的犯人,至今還活得好端端呢!」倉科明日奈道:「難道爸爸希望那種人成為家主,活得瀟灑愉快嗎?」
  「縱然如此……事隔多年了,現在提起來有何意義?」
  「當然有意義!對那個人而言,爸爸的存在始終是心腹之患。」倉科明日奈分析道:「離家出走,也許只是爸爸一廂情願,爺爺從來沒有聲言掃你出門啊。甚至死後的遺囑上,依然保留你的繼承權。也就是說,他仍然希望你回去倉科家,繼承他的事業。」
  倉科雄司頑固否定:「不可能!那老傢伙怎麼會有這副好心腸?他不是恨得想害死我嗎?」
  「如果倉科老先生想害死你,早就下手了。」涼宮遙突然插口道:「雖然他從來沒有說出口,但之所以封鎖學長的經濟,單純以為這樣子可以迫使你回家罷了。」
  二馬友道:「這不就是〈北風與太陽〉中,只會用高熱炙熱旅人的太陽嗎?」
  「嗯,所以遙姐就擔當起北風,掛出自己的家名掩護。事實上知道藤原家與涼宮家插手干涉後,倉科老先生再沒有對學長做過任何多餘的滋擾吧。」涼宮遙道:「畢竟令先祖姑且還是會給藤原家一點薄面,這點小事尚可以輕易解決。」
  倉科雄司內心成見太重,一時三刻難以接受這個新的答案,自己所不知道的父親的一面,禁不住搖頭起來。
  二馬友問倉科明日奈:「倉科這番想法,是隨便推理出來吧?」
  「一半一半吧。我認為先祖那種強蠻亂來的人,怎麼可能解決不了一位不聽話的孩子呢?真的認真起來,直接派人抓回家就行。斷絕經濟收入,明顯是想立下馬威,迫使爸爸屈從罷了。」
  「這個明顯只是倉科想像出來的吧?也許令先祖心理變態,喜歡慢慢折磨不聽話的孩子,教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馬先生這種說法固然有一定道理,可是那樣子就與遺囑犯駁了。」倉科明日奈剖析道:「假如先祖真的厭惡家父,豈會讓他擁有遺產繼承權?那不是提供一個讓他回家的機會嗎?我不認為先祖一時糊塗,反而這才是他設立遺囑的本意。」
  二馬友想一想,再次批駁道:「可是所謂遺囑,卻是尋找不知在何處的黃金,兼且毫無提示。倉科不會懷疑,令先祖只是在耍弄孫子,其實早就內定好繼承人,只向他告之黃金的埋藏地嗎?若然如此,讓令尊擁有繼承權,返回倉科家出席遺囑會議,便是存心要讓你們出醜。」
  涼宮遙感覺有道理:「確實是呢,如果不是這次遺囑風波,大家早就完全忘記學長了。感覺是有意圖再次將學長扯出來,捲入新的陰謀一樣。」
  倉科明日奈手托下巴:「你們的分析都有道理……算了,雖然我有更好的解答,不過暫時不能說出來。」
  二馬友嗆道:「倉科不要藏私,有想法便坦白出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或者說未有十拿九穩的證據……然而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讓我以外的人成為倉科家下任家主,屆時我們一家人都會有危險。」
  倉科雄司原本就是天才,縱然好幾年埋沒才華,擔任小小的課長,並沒有讓他的腦袋生鏽。綜合剛才倉科明日奈連番的見解,輕易引導出答案:「有人想對我……不,對我們一家不利嗎?」
  「爸爸真是聰明。」
  「就算小明日奈這麼說……」
  「嘩,學長臉紅了。」
  「囉嗦!女兒誇讚爸爸,乃天經地義之事。」
  倉科明日奈有點難為情的點頭,繼續分析道:「留意我的豈非只有外人?倉科家的人難道就會置之不管嗎?」
  三位成年人,眼神倏地改變,顯然料想到接下來倉科明日奈要說的話。
  「一度趕出家門的長子,原以為不會再歸還,豈料竟然再次進入視線。更別說他的女兒,有機會奪取遺產。到口的肥肉快要流去外人手上,你認為他們會甘心接受嗎?」
  涼宮遙問:「莫非小明日奈認為這次被擄,幕後是倉科家那邊的人下手?」
  「不不不,我可沒有那樣的推論啊。沒有證據,至多只是最大嫌疑人。」倉科明日奈又不是神,不肯定的事,決不願過早立下主張:「不過人家可以肯定,這次遺囑事件讓他們意識到,爸爸並非不存在的人。那怕他們當中任一人發現黃金,成為家主,都不可能置爸爸於不管。」
  倉科雄司臉色一沉,雙拳五指緊握。曾經忘記的噩夢,於今再度有機會捲土襲來,威脅自己以及最愛的家人,不禁憂心緊張。
  「爺爺也許仍然視爸爸為家人,所以留有一手;但叔叔姑姐呢?他們會怎樣看?放過父親嗎?」
  二馬友不解:「等一等,那怕其他人找到黃金,讓對方成為家主,那樣子不就塵埃落定嗎?令尊既為普通人,根本毫無威脅,還有需要提防他嗎?」
  「話可不能那樣說,以前中國的政權興替,明明前任皇帝再無政治力量,也無反擊之力,為何新任皇帝依然對他趕盡殺絕,不留活口?」
  「怎麼忽然講中國歷史?」
  「舉例啦!舉例~好啦,二馬先生,請讓我說下去。」
  沒辦法啦,誰叫自己不熟悉日本歷史。臨時舉例,自然只想到中國歷史。
  「遺囑保證尋出黃金之人,可以繼承家祖父全部遺產,以及成為新任家主。憑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以及倉科家家主的身分,理所當然成為倉科集團的社長甚至董事長,亦非難事。」倉科明日奈冷靜分析道:「不過我記得二馬先生提過,叔叔與姑姐都不是經營管理的材料。恐怕他們無本領引導集團扭轉劣勢,重建輝煌。先祖本身有權有勢,公司內無人反對,但叔叔姑姐可不一樣。只要時間一長,他們辦不出成績,甚至集團業績惡化,你們認為董事與股東會不哼一聲嗎?」
  「確實市場一直傳言倉科集團表面風光,暗下四面楚歌……幾位子女都平庸無能……」
  「如果他們有本事,倉科老先生早就決定好繼任人了,不會走得那麼不安心。」
  二馬友與涼宮遙沉思,倉科明日奈頓一頓後道:「屆時如果有人心生不滿,發起不信任動議,要求褫奪社長一職,換家父重掌業務,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合情合理合法,屬於公司正常程序範疇。」
  「確實,任憑令父再如何失勢,都是令先祖的長子,仍然是倉科家的一分子。雖然當年維科航空合同出錯一事,令尊蒙受嚴重打擊……」倉科雄司眼角一動,二馬友瞄一瞄他的神態,見沒有特別異狀,始敢接續說下去:「……畢竟事隔許多年,估計大家早就放下吧。何況令尊當年在公司締造不少業績,那怕後來倉科克司任副社長,大家仍然覺得他的能力比不上令尊。假如有董事不高興,為求絕地反轉,由執行董事動議,擁立令尊上位取而代之,未必無可能。」
  「沒錯,只要家父健在,或者有人就會寢食不安。那麼接手遺產,繼任家主後,難保不會想辦法除去家父。」
  掌控倉科家,與掌控倉科集團,是兩碼子事。按倉科明日奈前世對日本企業的理解,就算是大股東兼社長,法律上沒啥意思,都會受其他股東左右,隨時遭受罷免。
  「咦,我明白倉科的憂慮。之前只道倉科老先生幾位子女都不濟,才會在臨終前想找令尊回去,似乎我都搞錯了。不獨是倉科老先生,以至這些心水清醒的外人,都知曉倉科克司幾人均無經營企業的才能,換誰上都不行。」二馬友哈哈轟笑:「甚至更進一步,一旦他們辦不出滿意的成績,隨時惹來遠親或分家的人抗議,罷黜新家主,推舉令尊繼任家主?」
  「等等!你們會不會想太多了?為拔除不穩定要素,新任家主有可能會對令尊不利嗎?」涼宮遙乍聞倉科明日奈驚人的新推論,搖頭否定道:「倉科家那邊的情況不清楚,可是倉科老先生既然遺下黃金,新任家主依賴那筆資金,理應可以化危為安吧?家主之位不會動搖,便不會針對學長吧?」
  「涼宮,你思考要深入一點,深點……再深點……」二馬友口氣猥瑣,讓涼宮遙皺起眉頭。倉科明日奈插口打斷道:「夠啦,到底要深入多久?」
  二馬友勾起淫邪的笑容:「當然是頂到最盡頭,絕頂的那種。」
  「麻煩不要說些奇怪的對白。」
  「誒?倉科聽得懂嗎?」
  倉科明日奈當然聽得懂,不過四歲的孩子聽得懂二馬友那些說話背後的含意才有問題。面對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她急急搖頭:「人家才聽不懂!二馬先生不要離題!」
  「我的意思是希望涼宮不要想得太簡單,倉科家與涼宮家不同,內部鬥爭非常激烈。至少據我打探,倉科隆司的野心就不弱,在公開場合中連哥哥都不放在眼內。」二馬友忍着笑容,眼神打量倉科明日奈道:「涼宮能夠百分百保證,倉科家其他人不會向倉科父女出手嗎?好似這次事件,倉科尚未找到黃金,就有人想先下手為強,早一步下手幹掉她。萬一真的讓其他人成為家主,難保不會做出更卑鄙的行為。」
  涼宮遙當然無法保證,亦無法反駁,稍微改變一下觀點。
  「如果根據協議,倉科一旦退場,倉科雄司亦無法後補加入,變相澈底出局。」二馬友半瞇起眼睛道:「不排除有人會這樣想呢,可怕可怕。」
  倉科明日奈道:「如果我成為家主,自然不會有人對我及家人出手。」
  二馬友非常有興趣:「為何忽然改變心意?之前你不是說不想惹麻煩事嗎?」
  「單純是如果讓其他人當家主,會發生更麻煩的事。」
  「誒……這麼說,倉科不信任叔叔與姑姐嗎?」
  倉科雄司望望倉科明日奈與二馬友,問道:「之前小明日奈是怎麼決定?」
  「之前我認為當家主太麻煩,只想賺一筆錢救母親。那時盤算是找出黃金,然後以此為籌碼,向叔叔及姑姐進行交易。我將黃金的位置告之他們,而他們需要讓母親轉移去更好的醫院,以及提供一定的醫療費用。」
  最初女兒離家出走時,倉科雄司以為她所謂拯救母親,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真的有認真考慮,怎樣付諸實行。
  「可是現在小明日奈改變主意,由自己來當家主……莫非……」
  倉科明日奈不願解釋箇中理由,擺起手指拂走話題:「好了,回去正題吧。我的目標改變:找出黃金,完全繼承家祖父的遺產,成為家主拳控倉科家。現在再次向二馬先生及涼宮小姐提出新的合作條件,倘若成功,則之後會以家主之權,向兩位行個方便。」
  二馬友瞇起雙眼,語帶輕挑的道:「感覺報酬相當敷衍。」
  「二馬先生不是想將廢紙變黃金嗎?如果你相信我,我就辦給你看。」
  「好,一言為定……痛痛痛。」
  因為太激動,一下子扯動腰部傷處。
  倉科雄司傻眼,追不上對話內容:「甚麼廢紙?甚麼黃金?」
  倉科明日奈與二馬友對望,禁不住哈哈大笑,教倉科雄司更加困惑。
  「要我說出來嗎?」
  「不要,太丟臉了。」二馬友制止倉科明日奈將真相公諸於眾:「我從最初起就講過,一力支持倉科成為次任家主,這個想法至今依然未變。」
  「小明日奈當倉科家家主嗎?光是聽上去就覺得很瘋狂了。不過感覺太有趣,所以我也參一腳。」涼宮遙合掌笑道:「倘若時成,請讓人家代表涼宮家,向倉科家提出合作企劃。」
  「喂喂喂,你們真的瘋了嗎?小明日奈還只是四歲啊!」倉科雄司阻止二人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根本不應該插手管這些事!」
  倉科雄司本人就是樣板,當年被父親揠苗助長,自小逼迫接觸商業事務,自今依然怨恨不已。如今女兒也要走上類似的道路,當然第一時間反對。
  有這個能力,不代表一定要做這些事。
  「倉科先生最沒資格說這些話吧?明明就是你主動放棄繼承權。」二馬友直言道:「假如當日倉科先生出席遺產會議,便可以代替倉科站在前面了。」
  「這個……這個……這是兩碼子事!」
  「二馬先生,請不要這樣責備父親。」倉科明日奈維護父親道:「任誰都料不到,先祖會訂立那麼奇怪的遺囑,導致現在的局面。」
  涼宮遙點頭:「對對,說的正是。好端端的直接均分遺產,指名繼承人,不就搞妥了嗎?為何要大家齊齊找黃金?」
  這正是倉科明日奈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相比「黃金在何處」,她更加在意「為何要找黃金」,希望探究倉科源太郎立下那份遺囑的真正意圖。
  前世身為「寫小說的人」,研究角色行事背後的出發點及動機,對撰寫後續劇情發展至關緊要。不然角色所作所為不合邏輯,與前面銜接不上,便會發生犯駁。
  「放心吧,爸爸。爺爺的黃金下落,我這邊有點兒頭緒。」
  三人當場晴天霹靂,倉科雄司問:「小明日奈是不是開玩笑?」
  二馬友疾問:「倉科是何時掌握這線索?有多少可信度?」
  涼宮遙笑道:「難怪剛才無比自信,想要晉身家主,看來所言非虛呢。」
  「大家冷靜點,只是有一點頭緒。證據未入手,都不能完全作準。」倉科明日奈見眾人冷靜下來,才繼續道:「首先我想回家,找『某樣東西』。」
  「找甚麼東西?」
  「嫲嫲當年臨終前,是不是交給爸爸『某樣東西』?」
  「小明日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倉科雄司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過,瞳孔收緒,想一想後又問:「難道是曜子向你說過嗎?」
  當年母親病危入院,也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於是偷偷托人聯絡倉科雄司,叫他趕來醫院探望。
  對於父親以至倉科家,倉科雄司素無好感,不過母親是例外。至今他依然懷念一直站在身邊,偷偷瞞着父親滿足自己任性要求母親。得知她快將不行,便帶同妻子一起前去醫院。
  早於結婚前,妻子已經知道倉科雄司的過去。這次是頭一次見到奶奶,二人相逢恨晚。母親見到長子娶了這位賢妻,亦算老懷安慰。
  「雄司有沒有想過回家?」
  「母親大人,請不要再說了……父親大人不是把我當成不肖子嗎?怎麼可能允許我回去?」
  「你們父子真是一模一樣,不能一人各退一步嗎?」
  「一人各退一步?他會退嗎?不會!他根本就不會尊重人!」只要提到父親,長年的積怨再次爆發,一幕幕痛苦的回憶湧上心頭。倉科雄司不住搖首,語氣變得強硬:「我至今依然不曾忘記,父親大人對我做過的事!還記得中學的時候,學校所有同學都在看某部漫畫。我和弟弟都央求過父親,可是他不准買,也不准我們看!弟弟問學校的朋友借來,我們兄弟躲起來悄悄看,被父親大人發現了,母親大人還記得之後發生的事嗎?」
  倉科曜子目睹丈夫露出憤怒至極的表情,兩眼睜得比牛眼更大,眼神尖銳中似燃燒起一團火。這番激昂的情緒操縱下,似是徹底變成另一個人。
  同床共枕,相敬如賓的妻子,從來未見識過丈夫有這樣的一面。
  「父親大人當着我們三兄弟面前,將那數本漫畫剪碎!克司哭着說過是同學的,要還給人家的,他偏偏不聽。還說順便教訓別人家的孩子,不要沉迷漫畫荒廢學業!」
  也許是過於激動,倉科雄司一時腦部缺氧,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倉科曜子甚為痛心,輕撫丈夫背部,希望舒緩他的痛苦。遺憾這是扎在心房的刺,不止一根而是數百根數千根,事到如今不可能拔出來。
  在學校沒有朋友,孤獨地上學。倉科雄司數算指頭,連半位真心好朋友都沒有。勉強要算,都只有一堆女同學主動纏來。明知道他有未婚妻,還是想當女朋友。雖然對宮崎曜子沒有感情,但也不代表倉科雄司想找談戀愛的對象。再者他知道校內都有父親的線眼,如果輕率與另一位女同學私下交往,必然會被父親強行拆開。
  所以他一直在忍耐,忍耐,忍耐……到最後忍不住,就走出來了。
  病床上的母親仍舊發出那道熟悉的長吁聲,受到壓迫而心力交瘁,充滿無力與怯懼。她不再浪費唇舌,而是吩咐旁邊的傭人,呈上一匣木盒子。
  「假如某天雄司回心轉意,就打開它吧。」
  倉科雄司打賭自己決不會有回心轉意的那天,可是礙不過母親的情面,便將之接下來。後來回到家中,隨便扔在一旁。估計是妻子珍視,將之收妥。
  「那盒子內有黃金的線索嗎?這條線索從何而來?」
  二馬友突如其來質問倉科明日奈,霎時驚醒倉科雄司,將他從回憶中拉出來。
  「那麼二馬先生,願意向我交代閣下的情報來源嗎?」
  二馬友牙癢癢,似乎死也不願說出口:「好一個能言善辯的小妹妹。」
  「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保留有一點私隱,那怕大家是合作伙伴,都要相互留一線。」
  倉科明日奈當然不能隨便向他人公開,自己是拜托一隻靈體潛去別人身邊勾竊情報。
  「倉科由布子臨終前曾經將『某件東西』交給前去醫院探病的倉科雄司。」
  肖恩從倉科司穗身邊偷聽到無數驚人情報,這是其中一條。
  根據肖恩描述,當時倉科司穗與未婚來伊藤讓在伊藤家的客廳,與那邊的人討論黃金下落時,不意間敘述出這段往事。
  「『某樣東西』……母親大人臨終托付之物……小明日奈是問『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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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為斷更兩天,這次一口氣補回來。
後續劇情都想好了,也考慮到怎麼修改。
雖然我的志願是出版一部比《境界上的地平線》更厚的小說,不過編輯與出版社一定會打槍,只好想辦法刪削字數及劇情,遷就一下。
說時說《溯迴之魔女》第二集的校對還未展開……(遠眺中)
可以公開的裡設定:
開始考慮之後修潤時劇情會大改了。
由於是日更,寫作的時候難免滲水,很多比較拖沓的劇情都會砍去。
冗餘的地方刪走,人物關係及性格更動,理應比現在WEB版更流暢。
不過最困擾我的是《全知之魔女》仍然難產中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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