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萬聖夜(Halloween)快樂──雖然從節日本身的意義來看，慶祝鬼節似乎是件奇怪的事，就像我們也不會祝福他人中元節快樂一樣。不過既然現代這天已經變成化裝派對的代名詞(即便在美國也一樣)，就放膽去玩也未嘗不可。順帶一提，大家常說的萬聖節(All Saint's Day)其實是萬聖夜(10/31)的隔天(11/1)，是兩個不同的節日。
今天的今日點播就來跟大家聊聊大概是伍德心中最適合萬聖夜的古典樂：法國作曲家聖桑(Charles Camille Saint-Saëns；1835-1921)的《死亡之舞》(Danse Macabre)。聖桑是浪漫時期作曲家，不管是從作品藝術成就還是在世時的師徒傳承關係都可說是法國19世紀後半葉樂壇的代表人物，同時也是第一批電影音樂的作曲家。其作品以管弦樂為主，最有名的是《動物狂歡節》室內樂組曲(Carnaval des Animaux)，再來大抵就是今天談的《死亡之舞》了。
這首《死亡之舞》根基在歐洲中世紀的鄉野奇談。據說在萬聖夜午夜十二點，死神將現身於墓地中，拉奏著小提琴喚醒骷髏，徹夜歌舞直到天明。最原始的版本始於1872年法國物理學家兼詩人恩利‧卡薩里斯(Henri Cazalis)的詩作，並在1874年由聖桑譜成交響樂。我們邊聽著音樂，邊來讀讀這首詩*1。
Tap, tap, tap—Death rhythmically,
喀啦、喀啦、喀啦──死神充滿節奏地
Taps a tomb with his heel,
用腳跟輕敲著墓碑
Death at midnight plays a gigue,
死神在午夜
Tap, tap, tap, on his violin.
用小提琴喀啦、喀啦、喀啦演奏著輕快的舞曲*2
The Winter wind blows, the night is dark,
冬風襲來、夜色無光
The lime-trees groan aloud;
風聲呼嘯椴樹間
White skeletons flit across the gloom,
白色的骷髏越過陰暗處
Running and leaping beneath their huge shrouds
在他們巨大的裹屍布下跑跑跳跳
Tap, tap, tap, everyone’s astir,
喀啦、喀啦、喀啦，大家都騷動起來
You hear the bones of the dancers knock,
舞者們的骨頭喀啦作響
A lustful couple sits down on the moss,
一對淫蕩的伴侶正坐在青苔地上
As if to savour past delights.
彷彿垂涎著往日溫存
Tap, tap, tap, Death continues,
喀啦、喀啦、喀啦，死神繼續
Endlessly scraping his shrill violin
刮奏出小提琴顫抖的琴音
A veil has slipped! The dancer’s naked!
面紗滑落！舞者一絲不掛！
Her partner clasps her amorously.
她的舞伴充滿愛意將其緊抱
They say she’s a baroness or marchioness,
聽說她是男爵或侯爵夫人
And the callow gallant a poor cartwright.
而那殷勤示愛的浪蕩子不過是個下人*3
Good God! And now she’s giving herself,
天呀！而她竟委身於他，
As though the bumpkin were a baron!
彷彿那呆頭就是男爵一般。
Tap, tap, tap, what a saraband!
喀啦、喀啦、喀啦，好一首薩拉邦德舞曲*4
Circles of corpses all holding hands!
遺體們手牽著手圍成一圈
Tap, tap, tap, in the throng you can see
喀啦、喀啦、喀啦，在人群中
King and peasant dancing together!
國王與農民不分貴賤一同跳舞
But shh! Suddenly the dance is ended,
但噓！舞蹈突然結束
They jostle and take flight—the cock has crowed…
他們爭先恐後離去──雞鳴已響起
Ah! Nocturnal beauty shines on the poor!
呀，這可悲的世間經歷多美好的一夜
And long live death and equality!
唯有死寂平等長存
聖桑這首死亡之舞完全照著這首詩譜曲，從開頭的12下Re音象徵午夜鐘聲、死神拉奏的小提琴聲慢慢喚醒其他骷髏、用木琴象徵著骷髏關節喀啦的聲響。逐漸增大的聲響和豐富的配器象徵放蕩、詭異的舞蹈越來越熱鬧；而大約在6:00左右音樂越催越快，象徵死者們急忙離去，而雞鳴在6:18左右響起，徒留小提琴(象徵死神)的獨奏，最後不留痕跡地離去。而你是否也看見了──看見今晚墓地那場瘋狂的舞會呢？
今天的今日點播我們就聊到這裡，我們下次見！
*1. 原文為法文，伍德這邊主要參照的是Richard Stokes於1997年翻譯的英文版，並以原文調整；伍德個人認為這個版本可能還不比維基上的英文翻譯精準...
(Translation © Richard Stokes, author of The Book of Lieder, published by Faber, provided courtesy of Oxford Lieder (www.oxfordlieder.co.uk) )
*2. Gigue：吉格舞曲，是種輕快的舞曲。
*3. 原文是車匠、這裡借代下人。
*4. Sarabond：薩拉邦德舞曲，一種緩慢的三拍子西班牙舞曲。
◎補充資料：
◎補充資料：
1. 聖桑最有名的曲子應該是《動物狂歡節》組曲裡的《天鵝》了，下面附上馬友友的版本。改天我們再來聊這組同樣挺有故事的室內樂。
2. 說起氣氛詭譎的古典樂其實還不少，雖說最配合萬聖節的莫過《死亡之舞》，但其他作曲家的作品也不惶多讓。
(俄國國民樂派作曲家穆索斯基(Modest Mussorgsky)的《荒山之夜》(A Night on Bald Mountain)，開頭壓迫感十足；寫的是女巫們在耶誕節前聚集於荒山中開忘年會狂歡的情景。曾作為迪士尼《幻想曲》(Fantasia)中的一段。)
(挪威國民樂派作曲家葛利格(Grieg)的《在山王的長廊中》(In the Hall of the Mountain King)，選自《皮爾金》組曲。比起恐怖，多的是種胡鬧的黑色美感。多次被使用在影劇和廣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