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與生》第二十章,永存。
(*此文章的色彩學、色彩原理、顏色與顏料特性相關,為阿萊奇幻風的腦洞大開,跟真實生活原理不符合,可接受再食用*)
丹爾鎮的街道上不時閃過顯眼的白光,來自白城的人們持著手杖,在特定的區域巡邏。
路上擁擠的人流,巡邏的人們來回之中、多次瞥見路旁不同的畫布。
到目前為止沒有特殊狀況。
有的人決定前往攤販拿取食物、趁著填飽肚子的空檔欣賞店家們擺放的畫作。
當白城的人們發現畫布中所記錄的事,正在咀嚼食物之中突然陷入了呆然、而另一些人開始和店家詢問有關畫作中記錄的事。
奇恩站在了路中央。
他環視周圍,眾多的人群、那些髮色黯淡、不鮮亮,又不盡相同的代表色。
「奇恩,我找到懷德大人現在的位置了。」
街道上的手杖幾乎亮起了白光。
只有曼尼爾的手杖散發深橘的光輝,他將搜索到的位置準確告訴了奇恩。
依照話語中的線索。
子夜藍的目光定在了鎮上的中心、那一幢高聳的鐘塔。
「亞羅多你吃完了嗎?」
奇恩唐突的一問,亞羅多將只剩一小塊的乾果麵包塞在嘴裡,子夜藍正想說不用著急的同時,墨綠已將麵包快速地啃食完畢:「隨時都可以出發。」
「沒有人催你,不必那麼急。」
奇恩回想剛才的口氣,他沒有帶出任何不滿,而亞羅多指著曼尼爾。
「你沒有,但你旁邊的深橘眼神並不是那麼說的。」亞羅多習慣了曼尼爾時常看向他的那種不友善的眼神──只要提到有關懷德大人的事、那種眼神經常會出現。
「曼尼爾,這傢伙待在白城的時間不長了,別老是板著一張臉。」奇恩隨便猜也知道,深橘大概就是看不慣碰上懷德大人的事,墨綠表現仍是悠哉的樣子。
「走了。」曼尼爾不理會他們何時出發,逕自走在了前頭,由子夜藍一說他表情中的不滿稍微收斂一些……不過仍與笑臉完全沾不上邊。
「奇恩,我和你打賭,除非我離開白城,他還是會這麼難相處。」
「那就麻煩了,我可不想一直當夾心餅。」
當初奇恩在畫坊目睹這兩人說話的狀況時,他就已經是夾心餅了。
當初奇恩在畫坊目睹這兩人說話的狀況時,他就已經是夾心餅了。
「不過……有時你那不痛不癢的態度也要改一下,離開白城後還是會有人不高興的。」奇恩對亞羅多的態度沒有多大的意見,但在別的地方很難說不會再碰到與曼尼爾相似觀點的人。
「老實說,我總不明白深橘那傢伙不滿的原因。」當墨綠見到曼尼爾的時候,深橘經常擺出一副拒絕談話的樣子。
子夜藍在開口前有些停頓。
他不該囉嗦,可在工作上好歹算是同伴……
「就拿懷德大人的事來說,在白城裡的人們對於那位大人的事,一直都是謹慎和擺在第一的,而你平常的樣子……看起來在告訴身旁的人──你只是個外人而不在乎,很難讓曼尼爾那類的人相信你。」
曼尼爾本來就排斥外來的人,看到亞羅多平常的樣子更是無法接受。
「難怪那傢伙老是看我不順眼,我在來到白城之前,早就決定不會待太久──那種心態,在不知不覺中表現出來了吧,這也是我不對。」
亞羅多常以外人的角度來看白城的事。
他們來自不同地方,更不清楚雙方差異的觀點。
「擺在路旁的畫布你看了嗎?」
奇恩轉移了話題,試圖一同轉開氣氛的沉悶,他多少能理解亞羅多的想法,墨綠只是一時作為白城的成員,並不屬於這裡,心思放在別的地方也算正常。
「看了一些。」
「那等等接著看吧,再不走的話曼尼爾也要對我擺臭臉了。」
奇恩將手杖挪到身體的一側、再用手肘壓著不讓它掉在地上,而騰出的另一手拍起亞羅多的肩。
「不對……以那傢伙的性格,不是該折回來唸我們了嗎?」亞羅多往前一看,曼尼爾早已淹沒在前方的人群裡。
奇恩垂下了眼,沿著靠在身上的手杖、手臂向下望去,那一幅包裹好的畫布他一直拿在手上。
街道上擺放的畫沒有清楚描繪,但他們白城的人一看就能明白。
「他大概,是想到……上一任白色了吧。」
奇恩率先向前一步,墨綠緩慢地跟隨。
亞羅多只有在畫布上看過上一任白色,街道上的畫作、再與那張純白的畫一同聯想,來自於外來者的他也有不同的感觸。
長久待在白城的人們更是如此,不少人在今日回想起……
──在上一任白色還在世時發生的故事。
在某一年的冬季,那位大人提議在鎮上發放一些食物。
白城的人們很快地著手執行。那位大人在那段期間每日前往了鎮上,有的人告訴他可以不必每天參與。
純白連日待在白城外的人群之中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有持著手杖的人跟在身旁,只能減緩純白力量給他本人的負面影響,而那位大人謝絕了這項建議。
一般的代表色看不到他,在街上經常不被注意,他不厭其煩地一個個接觸,親自將食物交到了他人的手上。
每日回到白城的夜晚。
他承受著在白日接收到的負面影響,在太陽穴蔓延著難以消化的疼痛,為了明日的行程,就算精神不濟他仍照舊出發。
在某一日發食物的途中,就算他沒有明說,其餘的人也能注意到他的精神並不好,一名警衛忍不住地問:「……大人,你為何,每年都要親自來呢?」
「你沒有注意到嗎?」那一位大人看向了街道。「以往這時候街道十分冷清,現在變熱鬧了……我也想來湊熱鬧。」他想看街道上的變化。
在還能夠目睹的餘生,他不想錯過每一年的變化。
又到了某一年,發食物的過程中一名警衛臉色十分凝重。
「大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和您說。」
「有關什麼事?臉色這麼難看。」
那名警衛苦惱著,若那些人是抱著惡意、又或者不尊重的心態來探究、跟隨、還是他自己胡亂猜測……
還沒等到回話的那位純白,發覺眼前的警衛臉色越發古怪。
「你沒事吧?臉色變得比剛才還要不好了。」
「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我在鎮上巡邏,好像有人在討論您的事……」
那位純白神情一頓,他還沒來得及思考,身旁其餘的同夥一一停下發食物的工作,全部火速湊了過來。
「──你說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有回報!」
「我在想是不是聽錯、還是搞錯了,越想越不對才……」面對同夥激動的高喊質問,那名警衛愈加沒底氣。
「有異狀要就要回報啊──」
「他們還有討論什麼?」
一道又一道來自不同嗓音的質問,那名警衛也將事情的經過全說了出來……
而白城的人們顧著探討卻沒有注意到。
那位純白從這消息緩過神後,不自覺地釋然一笑。
到了隔日的早晨。
那位純白在食堂裡,坐在窗邊的位置上,看著忙碌走動的人們,又回過頭望向桌上空白的紙張,他思考了一陣,剛要動筆卻又收回了手。
他內心有很多思緒,仍找不到適合的內容留在紙張上。
那位純白不認識那些人,那些人更沒接觸過持有純白代表色的人,寫太多反而奇怪、要寫簡短一點,又要讓大家能夠有印象的。
那些思緒,若濃縮成一句話……
他重新執筆空白的紙張添上了文字。
那位純白等著人們忙完,在他等待之中兩名警衛各提著一箱竹籃走了過來,他將紙張放了進去。
「大人,您不親自交給他們嗎?」
那位純白望向窗,陽光忽然刺眼地灑落,他搖著頭。
「不了……我怕在日後,若記不住他們的代表色,我會為此自責,反而失去了這段回憶原有的好意。」
他只要記得,有人就算看不到純白,卻也發現了他的存在。
「我在旁邊看著就好了。」
──哪怕只是模糊不清,他仍心懷感激。
兩名警衛順著那位純白的目光,將那扇窗迎入眼中。
這位大人在看什麼呢?他們只見刺眼的餘暉。
「大人……今天是個好天氣。」
「是啊,希望在這好天氣的今日,能碰上那些人。」
那位純白站了起來、從座位上離席,兩名警衛跟隨在後。
當食堂的門被推開、在走廊上前行一段、走入了辦公宅邸再從大廳走出,一輛馬車停留在大門前的空地。
其中一名警衛打開了馬車的門,那位純白看見了外頭的光照明了馬車之中的昏暗,他踩下了額外在車門前放置好的台階。
兩名警衛關上了車門、確認完那位純白乘坐的狀況後,到了駕馬的位置、拉起韁繩。
今日行程仍是前往丹爾鎮,將食堂裡連日準備的食物發送給鎮上的人。
一路上從馬車窗邊照進的光影不斷變化,經過森林步道時,有時陰影壟罩、有時零散細碎的光芒、有時風在外頭起舞,零散繁多的光芒凌亂地晃動。
那位純白聽著車輪行駛的轉動聲、經過石磚鋪成的步道輕微顛簸了一陣。
路途還很長,有空閒時間的他伸出了手、朝著那變化的光芒一伸,那隻手沐浴在無物遮擋的一片明亮中。
當明亮化為細碎,他數著形狀不規則的細茫,隨後晃過一暗一明,在眨眼間光芒重現,細茫依然零散飛舞,卻又變得不同了。
那一幅畫他還可以記錄什麼呢?那位純白將接下來所見、及心中的想法,一同記錄在了──安置在安息之地的畫布中。
他收回了手,在靠牆邊,無聲地欣賞窗外的風景。
面對自己內心的痛楚時,我難以平靜。
總拿更複雜且無關緊要的東西,去撫平那份傷口。
坦承能支撐、搭建許多美好的事物。
包括心中的堅強。
而面對那份傷口不坦承的我,用那些雜亂的東西,獲得了短暫寧靜。
隨後面臨現實的挑戰,卻又一個接著一個崩塌。
造成更大缺口,直到無法忽視。
那一個,不完美、不願去接受的自己。
到了丹爾鎮,在那位純白的記憶中。
原本在冬季冷清的路上,現在也變得不同了。
他與白城的人們發著食物。
在人太多的時候,食物已經遞了出去、卻還來不及接觸,和眼前的人擦肩而過。
純白的代表色,為何特殊到與別的代表色格格不入呢?
有些再平凡不過的事,對純白的代表色卻像是奢求。
少數人能記得自己,到了歲月終將全逝之時……
只要再走個幾步,就能將食物重新交給剛才錯過的人,可在那位純白轉頭之際,他在代表色眾多的人群之中陷入了茫然。
自己也難以記得他人。
他很快的從茫然中恢復精神。
手邊還有許多食物,能繼續交給在街道上相遇的人們。
在發食物的期間,在道別前、也將那些喜悅的神情印在腦中。一同等待,那些似乎注意到他的人。
三點的鐘聲早已響起,時間又流逝了一陣。
在那位純白探望手提的竹籃,手邊的食物快要見底,太陽已從高空慢慢西落,那一份新萌生的期許,在這步入黃昏的前序無聲地動搖。
記憶要是能長存的話。
那曾是鮮明、對事物喜悅的悸動也能長存嗎?
可世上又有多少,能始終如一不曾變過的呢?
過往在未來都將成為痕跡。
一名警衛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了異狀。
兩名警衛在人群之中看見了,比起正常行走的路人,那些不僅關注已久、還為了閃過旁人那晃頭晃腦的視線……
「你說的是他們嗎?」
「是他們沒錯,我有特別記下那幾個人的代表色。」
聽到兩名警衛的話語,那雙灰藍的眸子轉移了目光,確實有幾個過於明顯跟隨的路人。
有時微小讓人難以發覺,誤以為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他們好像要跑了──快追!」
眼前的兩人,光是想著追上那些即將竄逃跑遠的人影,連辭行的行禮都忘了一乾二淨、急忙抓起事先準備好的籃子,他們衝進了另一片人海。
那位純白看他們機靈排除路上的擁擠……人太多了。
他費力地凝視,將能凝望的視野收入眼底。依稀看見,在遠方的兩名警衛交出了東西,與那些人交談疑惑的面容。
交談沒有多久,兩名警衛返回了路線,臉上本來有些沉重。
卻忽然在相視之後滿臉期待的忍笑。
那些人打開了竹籃的蓋子。
他們吃起牛奶鮮奶酪、有的人配上鵝黃的果醬……
「──好酸!」
聽到慘烈的哀號。
那位純白身旁的隨從們、和兩名剛歸來的警衛一齊放聲大笑。
「……怎麼回事?」
「大人,很抱歉我們沒有和您事先說明,我們在那兩籃放了跟平常不同口味的果醬。」
另一名警衛又接著說:「白城食堂裡秘藏,瑪吉女士特別調製的──檸檬酸甜醬,檸檬酸醬與甜漬檸檬片的混合搭配。」
剛嚐到果醬會酸得要命、而咬到檸檬片的香甜,檸檬片的甜膩在酸澀中調和搭配出完美比例。
「酸可以促進食慾,又讓人印象深刻。」
「吃到這種口味的果醬,那些人對您的事印象更能加深。」
一聲聲的哀號接連響徹傳來,那些人品嚐著鵝黃的果醬,就算每一口剛吃下去很酸,卻仍會配著鮮奶酪──直到餐盤淨空。
「原來是這樣啊──」那位純白在遠方觀望,嘴邊的笑容也掩藏不住笑聲,他與白城的人們一同笑了一陣。
那位純白抹去眼角的笑淚,他忽然捕捉到,不知何時從天照耀出的陽光換上了橘黃的色彩。
「太陽要下山了,快把手邊的食物發完吧。」
眾人聽到了那位大人的話語,將笑意稍微收斂,在檸檬酸甜醬還沒被完全殲滅之前,白城的人們硬是擺出了平時的表情、緊繃心頭,以免笑意唐突湧上。
每個籃中的食物再次一個個交在人們手上。
直到黑夜來臨,他們陸續回到了白城。
那位純白在回程的馬車中,細細地回想以往……他揭開了馬車窗邊的簾子,在遠方的鎮上明晃一點又一點閃爍的亮橘燈火。
今年,也多了不同的東西……
──呼!
空中颳起了徐風,藉由窗邊的縫隙鑽進了昏暗的鐘塔裡,隨著走上一層層階梯的腳步、經過了一扇扇透亮的窗。
當徐風揚起了子夜藍的髮絲,奇恩正巧經窗邊、他停下步伐望向窗外,前一秒還在腦海裡迴盪的記憶也漸漸沉下。
「怎麼了?」走在他後頭的亞羅多一邊問起、跟著望向窗。
「現在鎮上的人潮,比那些畫布中記錄的還要多吧?」奇恩隨處一望都能看見渺小的身影行走在街上。
亞羅多忽然一笑:「你想畫張畫布了嗎?」
「──再說吧,我還不知道接下來有沒有假期可以放。」奇恩唯一的優閒時光就是假期,或是再過不久奇恩就有永久的假期。
他並不認為……就算布厄斯放任他將手上這幅畫藏了許久,最後會隨意帶過。真的想要隨意帶過的話,布厄斯也不會在那天忽然出現來揭穿自己。
「那快點爬到頂樓吧,或許你還會有一些時間。」亞羅多越過奇恩繼續爬起了樓梯。
奇恩則是在窗邊多停留了幾秒,想將窗外的景物印在腦海中,就連再次踏步向前仍回頭凝望,隨著腳步移動、直到那扇窗的光景,無法再落入眼裡才收回了視線。
「曼尼爾走到哪了?」奇恩隱隱聽見上方樓層的跫音。
「早就不見人影了。」亞羅多回想剛剛看到曼尼爾時,是在這座鐘塔的大門前,深橘等到他們在鐘塔會合後又一人走在了前頭。
亞羅多感覺到不太對勁,特意等到與奇恩走在了同個階梯,墨綠壓低音量在子夜藍耳邊嘀咕。
「奇恩,曼尼爾會不會……用別人難以察覺的表情眼睛在偷流汗?」
下一秒來自上方樓層的深橘咆嘯:「──臭小子,我聽得到。」
奇恩為了確保安全及中立,他緩緩地無聲微笑、順便壓著差點順不過氣的笑意、加快腳步將亞羅多留在後頭、迴避了這項問題。
「喂──你們不想說點話嗎?鐘塔的所有樓層我們走得還不到一半。」亞羅多來到白城後,印象最多的就是幾乎每天都在跑、找人。
還有爬鐘塔的樓梯。
曼尼爾又往樓下喊了一句:「省點力氣爬樓梯吧,我就說外地來的都不會看狀況。」
「走個樓梯還要看什麼狀況……」亞羅多知道自己和曼尼爾不對盤,奇恩又拒絕加入話題,最後墨綠認命地安靜地邁步。
聆聽那些隔著樓層的喊話,幸好他們經常講沒幾句就陷入沉默,這次也不例外。奇恩硬扯的微笑已經笑僵了。
不久後鐘塔裡只剩三道腳步聲迴盪。
前行中又略過了數多的窗,外頭的陽光一時燦爛、太陽一時躲進了雲朵裡,透過窗印在階梯上的金黃不定時地閃爍。
奇恩在經過另一扇窗時,陽光頓時強烈顯現令他瞇起了眼。
短暫中的一明一暗。
子夜藍想到了那張純白的畫布裡、那位大人乘坐馬車時的畫面。
那位大人在馬車裡望向窗,外頭的景物總是看起來模糊的、在食堂的時候也是,他的目光沒有專注在風景上。
馬車在夜晚回程時,最後的畫面也只記錄了丹爾鎮上鮮明的燈火……
在那時,那位大人也留下了一段話。
也正因為是那一段話,讓奇恩不斷反思代表色的意義。
子夜藍專注在思考裡。
下意識向上爬的步伐正要踩空,曼尼爾出聲提醒了他:「奇恩,已經到最後一層了。」
「我來開門吧。」奇恩親自推開了原先緊閉的那扇門。
他們踏出了門檻,從昏暗的視覺中重回明亮,奇恩抬起了手臂擋住了入眼的陽光,忽然接收到過於充足的光線、使他的雙眼充斥著白芒。
「懷德大人。」
瞄到身旁的兩人已經在低頭行禮了,奇恩連忙糾正自己的動作。
「有什麼事嗎?」懷德平淡的語氣之中、跟平日比起來多了一些溫和,白色孩童現在的心情似乎很好。
他們緩緩抬頭,奇恩眼裡的白芒正慢慢褪去,那位白色孩童的身影和周遭的樣貌漸漸清晰,與往常一般,他停留在鐘塔的望台牆邊晀望遠景。
「大人……過去您畫得那張畫布還記得嗎?」
奇恩只見微風吹拂著那一頭白髮,懷德看似沒有特別明顯的反應。
「當年我撿到了那幅畫,一直沒有機會還給您……」
「扔了吧。」懷德打斷了奇恩的話,在他轉過身,那三位代表色才看見白色孩童手持著一朵花。
「我找到了更好的東西。」
墨綠瞥向一旁的兩人,他小聲說著那朵花的來歷。
「懷德大人跑到一戶有種薔薇花的家門前,那朵是在地上撿的。」
現在還不到融雪的時候,地上的積雪還很冰。
他們很快注意到了懷德異常發紅的雙手──為什麼會去撿花?
他們很快注意到了懷德異常發紅的雙手──為什麼會去撿花?
「更好的東西……」奇恩拿起了那幅包裹好的畫。
他隱約想起了當年落在地上的代表色顏料。那朵紅薔薇、綠枝葉,與當時懷德大人拿的代表色顏料,是相同的色系,奇恩細想後才反應了過來。
「懷德大人以前的住所,好像也有種花。」深橘提供了另一項線索。
「我也記得──聽其他的同夥說過。」許多細微的線索紛紛浮現在奇恩的腦海裡,眼前的懷德大人已經回過頭,繼續看著丹爾鎮上的風景,一人沉靜在安靜的喜悅裡。
奇恩凝視藍天、視線定在了明豔的太陽上,上一任白色回程遙望鎮上的燈火時留下的最後一段話。
若向他人傳遞出全心全意的真誠,不曾間斷……
──或許有一天,在某一個時期、又同樣也是真誠的人。
發現了他能感受到的痕跡──那一刻,曾是在過往停留的我。
便能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他人的眼中吧。
聽起來或許是虛無。
但這世上已經有太多不如願的事。
我會選擇真誠相信,自己所嚮往的希望,直至生命的盡頭。
人生或許單調乏味。
心靈仍可以在自己──真誠的深信不疑之中,永存那份溫暖的希望。
對上一任白色來說,鮮奶酪的事件,那些人依然無法清楚記得他,而他所做的事,仍在丹爾鎮上產生不同的變化,沒有被時光及純白代表色的力量徹底抹去。
因為上一任白色,沒有放棄去尋找那些微小的變化。
奇恩原本以為,懷德大人扔掉那幅畫、面臨到許多難題,便放棄了尋找……
「您也找到,那份希望了嗎──」
這幾年壓在奇恩心中沉重的石頭,也無聲地消失了。
釋然積起的朦朧視線,為奇恩將藍天上那最明亮的光。
減去了無法直視的刺眼、優柔地落入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