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鋼彈
片刻之前，遠離戰場的一處。
萊斯達爾，身在鋼彈，通過戰線後方，抵達目標位置。
身後，從維根繳獲的船，放滿電漿潛航飛彈。
眼前，巨型宇宙要塞，與第二月球，形成一直線。
「奧拉．馬哈．海伯爾，你野心太大，精神不健全，又掌握太多權力。」
基本上，與號角七星，沒有多少分別。
「但有一件事，你是對的——這個宇宙沒有神。」
最強大的X-巡遊者、操弄一切的機械降神、再度降臨的救世主——
他們都有極限。
他賭了。
然後，賭贏了。
以整支艦隊作為煙幕，引開所有人的注意。
現在，在他的命令下，空船點燃引擎，啟動隱形傘，駛向寂靜零號。
一切動作，基於數學，沒有帕梅特介入的空間。
注意到的時候，無論是誰，也來不及了。
幾十艘船，在抗光束擴散彈掩護下，無視防線，直直撞進寂靜零號。
然後，同一時間，引爆所有電漿潛航飛彈。
三日月想也沒想過，世上還真有人，可以打敗那個墨鏡。
不過，對方不算人，大概。
「你是最弱的那一個，沒想到是你，撐到最後。」
「我打過太多次了，跟你一樣婆媽的笨蛋。」
「哈。」
又一次，他在咫尺之遙，避開瞄準自己手腳的劍。
「或者，等我耐性用盡，我會直接切了你。」
「那可不行呢，有人等著我——這個世上，還有人等你嗎？曾經的救世主。」
「小子，你最能打的地方，是臉上那張嘴。」
劍鋒，切過監視器，在左面鏡頭，劃下劍痕。
就在此時，爆炸發生了。
至今為止，最大的爆炸，點亮整個宇宙。
寂靜零號，內部。
衝擊，在另一邊發生。
就算如此，能量一路傳達，抵達她們所在位置。
普洛斯佩拉很肯定，就算機體完好無缺，也未必承受得住。
那個瞬間，她的女兒挺身而出。
金光覆蓋的卡利班，釋出屏障，保護了每一個人。
外面。
「蘇萊塔呢？」
「沒事，媽媽都一樣。」
庫德莉雅與艾莉克特，幾秒鐘以前，還打得不可開交。
現在，她們都收了手。
巧合的是，損傷最嚴重的位置，都是監視器。
「他媽的阿茲萊爾二號機，我現在去切了他！」
她正想離開，艾莉克特伸手攔住她。
「沒時間了，需要有人接她們出來。」
「那你呢？」
「我？我當然去辦正事——記得嗎？我們以前看過的電影。」
「這麼多套，鬼知道你說哪一套？」
「你說它太過神棍的那一套。」
「……放屁，那不叫神棍，那叫耶穌。」
「呵、呵、呵——姐姐就去當一回耶穌，這場架下次再打。」
她點頭。
然後，下個瞬間——
拔劍了。
劍刃交錯，火花四濺。
「嘖——我的想法，你不會感應到啊。」
「當我白痴喔？不感應也知道，你根本沒打算回來。」
星空中，紅髮的女孩，笑了。
同時，幾台無人機闖入，持劍攻來，逼她退開。
劍勢精妙，毫無破綻，就像——
「維持操作精度的前提下，我最多可以操縱十二台機體。」
「……艾莉克特！」
「別掙扎，這幾台還要用——現在，去把媽媽救出來。」
說完，藍色的鋼彈，就打開推進器，飛往星海。
拉．格拉米斯周圍，戰鬥已經抵達尾聲。
「唐懷瑟啟動，瞄準敵方旗艦！」
智慧女神艦橋上，妲莉雅下達命令，給這場衝突，劃上句號。
自由、命運、傳說——足以顛覆半支札夫特艦隊的武力。
她的丈夫，佈下一個龐大的局，引出札夫特當中，所有祈求戰火的人。
現在，他們會收了這個局。
為了可以延續幾十年的和平。
「發射！」
光的洪流，吞沒前方的納斯卡，把它化成星空之下，另一個火球。
「安心去吧，戰士，你們的秘密，我會帶落黃泉。」
「……多謝。」
哲哈特手執長槍，貫穿眼前的黑色機，讓它成為，這場衝突之中，首個喪命的黑騎士。
幾乎同一時間，不遠處，另一台，相同型號的機體，在感應炮的光束下，灰飛煙滅。
莉迪拉德已經發現了，是怎麼一回事。
或是說，要瞞她的時間，已經過了。
「白痴！你們都是白痴！」
「是啊，所以，還等甚麼？」
「喔啊啊啊啊——」
她舉起斬艦刀，劈落，砍了自己的兄弟。
「修拉拉拉拉拉！」
「歐爾爾爾菲菲菲菲菲！」
在駕駛艙內，歐爾菲放聲咆哮，宣洩一切說不清的情感。
劍與劍，又再一次交錯。
濕婆殘破不堪，左臂折損，只餘右手拳劍。
作為代價，周遭幾十台無人機，全數毀滅。
這場戰鬥，只剩他與修拉。
只剩手上的劍。
他們舉起劍，向著對方，推進器全開。
劍已刺出。
就在那個瞬間——
濕婆飛高了半分。
拳劍，刺穿迦樓羅的監視器。
雙劍，刺進濕婆的胸膛。
這種錯，修拉不可能犯，除非——
「……為什麼？」
「……總要有人承擔責任。」
「這些事、你管甚麼啊！」
「黑騎士團謀反，女王不幸遇害，宰相親手討伐叛逆……」
「脫出、我命令你脫出、修拉！」
「抱歉——」
做不到了，這次。
最後一刻，他的兄弟推開了他，遠離爆炸的火焰。
「叫你們幾個白痴跑路，為什麼都給我回來？」
「一場兄弟，別說這種話。」
「演員不能太少。」
「認命吧，這台戲，不會給你自己演的。」
第二月球。
「——寂靜零號正移向第二月球，十一分鐘以後，就會相撞。」
菲利特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萊斯達爾——無論他的才智，還是執著。
周圍，數以萬計的難民。
原本保命的避難所，將會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
「艾納斯艦長，讓所有人上船，我們——」
「來不及了。」
電子合成的聲音，從通訊器傳出。
「用不著AGE系統去計算，你也知道。」
「……蘇萊塔？」
「艾莉、艾莉克特．薩瑪雅、風靈——名字不重要——現在，只有一個方法，可以來得及，摧毀寂靜零號。」
「拉．格拉米斯——不行，時間不夠。」
「我會讓它夠。」
寂靜零號，與第二月球之間，數不清的無人機，開始聚集。
正中央，身披白光的鋼彈。
風靈。
寂靜零號，內部。
整個區域幾乎崩潰，繪畫出來的星空，已經無法見得，只餘金屬內牆，殘破不堪。
兩台鋼彈，受損嚴重，無法繼續運作。
此時，普洛斯佩拉的頭盔，仍然閃著白光。
「艾莉，快住手！」
「繼續這樣下去，整個寂靜零號，都會墜落第二月球。」
「它承受得住，之後只要重啟系統——」
「許多的人，仍然在下面。」
「那些人與我們無關！」
這是她的真心話。
很久以前，她就學識了，有許多人的死活，輪不到自己在乎。
「不行呢——」
光點聚集。
紅髮女孩的幻影，出現在她眼前。
「不能再給更多的普洛斯佩拉，誕生在世上。」
「艾莉——」
「我不想再弄哭蘇萊塔，或者庫德莉雅了。」
「你不需要去，就讓無人機——」
「無人機需要一個控制單元，那個控制單元，必需待在最中央。」
女孩笑了，伸出手，拿開她的頭盔。
「而且，媽媽，記得嗎？風靈可是鋼彈——現在，鋼彈該做的事，只有一件。」
艾莉克特眼前，寂靜零號。
所有測量裝置，都回傳一個結果——它越來越近了。
「唏，神棍，這段錄音，一定要留起來——這一句，很難有機會說的——」
隨著她的意志，所有無人機，以及她自己，都貼著寂靜零號的外牆，啟動推進器。
「不就一塊爛隕石，看我用鋼彈推回去！」
現在，星海之上，兩軍仍然交戰。
「快，集結所有還能行動的機動戰士，全軍突擊。」
茱麗葉．朱里斯，作為萊斯達爾．艾里昂的繼承人，成為阿麗安蘿德，實際上的指揮。
戰術成功執行，寂靜零號即將與第二月球相撞。
今日之後，維根，只是這個宇宙，漫長歷史的一筆。
以紙條留下，最後的指示，摧毀所有阻止戰術的敵人。
她會執行到底，至死方休。
「朱里斯大人！後方大量反應，識別信號是——阿麗安蘿德！」
不是他們的人，也就是說——
阿麗安蘿德艦隊後方。
過百台庫坦參型，搭載機動戰士，駛入戰場。
庫坦參型，長程運輸推進機，擁有超越戰艦的巡航速度，用作長程信使。
「這裡是伊歐古．庫贊，阿麗安蘿德副總司令——」
歐普一戰以後，他離開地球圈，與正在回航的阿麗安蘿德會合，帶回消息。
萊斯達爾的反應，把他軟禁，並且把四分之三的艦隊，留在原地。
好些時間過去，他才找到機會逃脫。
那個時候，艦隊已經不可能，追得上萊斯達爾
於是乎，他調動所有庫坦參型——讓他們追上萊斯達爾。
雖然遲了一點，但總算沒有太遲。
「通告各機，繼續交戰已無意義，懇請立即停火。」
很不幸，伊歐古的呼籲，沒人聽進去。
跟隨萊斯達爾至此的士兵，早就鐵了心，隨他進地獄。
哪怕，敗局已經注定。
「艾莉克特，那就是你的決定？」
白色鋼彈，收起金色的劍，望向遠方。
巨大要塞外牆上，有著點點光芒。
「不打了？」
三日月說的同時，手上仍然拿著劍鎚。
「不打了，小子你皮太厚，我只好認輸，換個有點效率的方法。」
「甚麼方法？」
「禮貌點要你，放我過去——請。」
「……過去幹嘛？」
在他眼前，巴力的頭微歪，似是在笑。
「就去幹，笨蛋會幹的事。」
不行，判斷一台鋼彈的表情，對他而言，太難了。
不過，巴巴托斯似乎不反對。
他垂下劍鎚。
「路，是你的。」
「多謝——」
巴力背對著他，張開雙翼。
「因為你，我才有機會，跟這傢伙再打一場。」
它燃點推進器，前往星海彼方。
「哼哼哼——丟下我？現在看看，是誰撿你們回去！」
「是是，多謝艾米莉亞大人。」
以曾經的救世主作為對手，毫無懸念，麥吉利斯把自己的葛琳潔德，也賠進去了。
不過，能把阿斯蘭拖下水，這局不虧。
他們發出救難信號，離得最近的，正是地球宿舍一行人，剛剛炸開寂靜零號大門。
他的未婚妻，也在船上，似乎通過威迫利誘，討了一張船票。
「喂，麥吉。」
「怎麼了？」
「以後不准丟下我。」
「如果我說不行呢？」
「我就自己跟過來。」
他實在低估了，這位淑女的行動力，甚有前鮑德溫卿的風範。
「蓋里奧會氣死的。」
「他又打不過我，再者，我問過你們老大了。」
局長，你算計我。
「似乎，我沒甚麼選擇。」
「其實呢， 我也可以，讓凱爾妲姐姐來救你哦。」
「……我是個有家室的男人。」
父親曾經說過，明日野一家，真正管事的，都是女人。
顯然，他不例外。
「這位你未婚妻？」
通訊傳來，阿斯蘭，身處駕駛艙，在格雷茲另一隻手上。
「怎麼，羨慕？」
「我只是想知道，聯絡哪個單位，才有人扔你進牢房」
「這個呢——我想不到。」
「喔喔喔喔啊——那、那那那些人、都瘋了嗎？」
尖叫聲從通訊器傳來，落到蘇菲耳中。
「小心咬到舌頭啦，宿舍長。」
顯然，剛才幾顆飛彈，把馬爾丹嚇破膽了。
她舉起光束機炮，轟掉射出飛彈的格雷茲。
誰開槍打她，她就打回去，做人一向簡單。
「那些傢伙，目標是大姐姐的大大姐姐。」
「……你說成這樣誰懂啊。」
螢幕上，諾蕾雅翻起白眼。
「風靈，目標是風靈——那些人鐵了心，讓那座要塞撞下去。」
「哼哼哼——這種傢伙，很熟悉吧。」
「是的，蘇菲——」
一旁，棕色迪米，舉起兩門光束炮，對準目標。
「很熟悉。」
光束噴發，吞沒敵機，那是一台亞黛爾。
遠方，更多更多敵機，飛往他們。
「喂啊——這個數量，開始麻煩了。」
話聲剛落，又有光束飛過，打往那群敵機。
十幾台札夫特，開始掩護他們。
「嘖，調整者。」
「諾蕾雅乖乖，不准亂來哦。」
「……再用這種口吻，我現在就揍你。」
第二月球。
又一次，菲利特上了鋼彈的駕駛艙。
「爺爺，你要去外面？」
「系統所有權限，我都給了艾莉克特，她會處理剩下的事。」
目前，通過她的操控，拉．格拉米斯的變型程序，正以一點三倍的速度運作。
給她的鎮魂曲，將由她自己寫下。
無論是她，還是蘇萊塔，都堅強得令人不忍。
「還有些事，要由我完成——露，看好我孫子。」
「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為什麼是她看好我——」
他沒有回答奇歐，直接從通道飛了出去。
拉．格拉米斯周圍。
衝突大致結束，但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
「位置C-37無法自行變型，需要人手操作。」
「是的，團長，現在立即過去！」
漁火之上，一直白佔位置的機動工兵，終於派上用場。
有段時間，歐格考慮過換掉它們，多放幾台機動戰士。
比司吉沒有同意。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動作快點，搞砸的話，大小姐回來，拆了你們的皮啊！」
寂靜零號。
「她一直這樣？」
「……是的。」
花了不少功夫，庫德莉雅才打穿外牆，一路挖到蘇萊塔的位置。
其他人員，三日月過去了。
時間已經不多，外面那隻幽靈，雖然很努力，也是把幾分鐘，變成十幾分鐘而已。
偏偏，有人耍性子，賴著不走。
「喂，普洛斯佩拉，該走了。」
沒有回應。
「怎麼了，不想走？好啊——」
她在旁邊坐下，癱在地板，大字形。
「那就全部不走，一家團聚，之後跟艾莉克特道歉好了。」
「包括後面那兩個哦——救星只有我開得動，現在再叫救命，神棍都來不及了，要靠耶穌打救。」
「這套祭品超級豪華的呢——維根的山大王、貝納里特千金、再加上你自己女兒。」
「喔，對了——三日月說不放過我，一路追殺到地獄，這次道歉不夠呢，恐怕真是要露出胸部——」
「……說甚麼傻話？」
普洛斯佩拉終於有動作，嘗試站起來。
「來，借隻手給我。」
「隨時效勞，老太婆。」
外面。
「叫你的人停手，朱里斯，停戰命令已經發出，監察局也已經，否認這場衝突——」
「閉嘴吧，你要說的，都有人說過了。」
伊歐古駕駛的，桀派，庫贊一家相傳三百年的鋼彈。
至於朱里斯，一台臨時搶修的格雷茲。
性能的差距，只是勉強夠他，不被打死。
實力就差這麼遠。
但他還是執起彎刀，正面對上阿麗安蘿德的王牌。
「繼續下去，只是叛亂！」
「背叛的人是你！你不只背叛我們，還背叛了你父親！」
「支持你們 ，才會令父親蒙羞！」
「給我滾開，伊歐古．庫贊！」
戰斧劈來，他以彎刀架開。
下個瞬間，就是一記膝撞，若非奈米積層裝甲，他已經死了。
「嗚——這不是、你的仇恨——」
「我是萊斯達爾大人的劍！」
最後的戰鬥，阿麗安蘿德的同室操戈。
只有一種方式，可以劃上句號。
第二月球。
風在吹，捲起萬里紅沙。
厄祭戰爭的技術，把這座衛星，塑造得幾乎與地球無異。
萊斯達爾降落了，在自己的哈艮地。
一個荒涼，了無人煙的位置，帶著最後的電漿潛航飛彈。
本應無人，卻有人找他了。
「那就是，你最後一著了吧？」
「菲利特。」
厄祭戰爭以後，最初的鋼彈，立於紅沙之中。
「X-巡遊者的知覺，足夠的混亂，就可以蒙蔽——那是我教你的。」
「是的。」
「而我亦教過你，任何戰術，都假設它可能失敗，再安排下一著。」
「是的。」
兩個男人，同時抬頭，望向天空。
虛假天空之外，墜落的要塞，越來越近了。
「埋入電漿潛航飛彈，在內部引爆——假如連寂靜零號都失敗，那就是你最後的手段。」
「唯一的問題——你如何阻止我？」
飛彈，一早埋進去了。
他按下開關。
甚麼都沒有發生。
「停止電漿潛航飛彈的反應，這樣的裝置，我還是有一、兩個——」
菲利特嘆了口氣。
「只是你出現的時間，實在，太過剛好。」
早個幾天，晚個幾天，局面不會發展至此。
「……或者，那是命運。」
哈艮地拔出了刀。
他同樣。
「不，只是我沒有教你，何時收手。」
宇宙。
救星從缺口飛了出去，手上抱著不能動彈的卡利班。
庫德莉雅把普洛斯佩拉，帶到自己駕駛艙，至於蘇萊塔她們，在卡利班上面，繼續二人世界。
婆媳大戰肯定有趣，不過留到下次吧。
「……戈多伊他們呢？」
「三日月說沒問題。」
老太婆看起來，似是忽然老了十歲。
「……對不起。」
「為了甚麼呢？」
「太多了。」
普洛斯佩拉．墨丘利，維根這十數年，最大的幫兇。
沒有她的話，伊傑康特一個人，無辦法完成跳躍裝置，無辦法改造機動裝甲，無辦法修改第二月球底下的遺跡。
無辦法，製造出，他最好的代替品。
「記性不好，記不清了——要說抱歉，留著跟蘇萊塔說吧。」
「……嗯。」
「喂啊，你說她們兩個，婚禮去哪裡搞啊？我剛接收座宮殿，雖然天花板被我炸掉了，不過沒天花板的宮殿才稀有——咦？」
「……是她。」
螢幕上，風靈，與另一台鋼彈。
白色的機，金色的劍。
「嗨，小鬼。」
「……你來這裡幹嘛？」
艾莉克特一早知道答案，但她仍然希望，聽到不同的答案。
「叫你回家吃奶啊， 讓專業的來——」
白色的鋼彈，靠在寂靜零號外牆，開啟推進器。
半透明的虛影，金色長髮，在無風的星空，隨風飄逸。
那是她才知道的秘密，作為無比相似，同樣抵達彼岸的存在。
「無人機需要一個指揮，但不一定是你。」
「這是媽媽製造出來的麻煩。」
虛影伸出姆指，比向後面的紅色衛星。
「那是我家的麻煩。」
「……巴力毀掉，你肯定沒了。」
「你逃進數據風暴，繼續存活的機率，同樣可以忽略不計——」
巴力單手拔劍，指向她。
「我不是詢問你——想體面一點，自己飛走，還是我切了你，讓兩台無人機押你出去？」
「真的可以？你不是還要——征服世界甚麼嗎？」
「號角已經玩完，任務完成了——其他的事，其實不太重要。」
「就算從此以後，沒人再記得你？」
作為回應，她得到一個微笑。
「在意這種事的話，一開始，就別坐上鋼彈——」
下個瞬間，所有無人機，都被搶走了。
「走吧，艾莉克特，還有人等你回去。」
光芒吞沒一切。
包括號角最大的秘密。
真相，就連七星自己，都早已遺忘。
阿格尼．凱耶，從來都不存在。
巴力上面，就只有過，一名少女。
那是他們最初的謊言。
鋼彈，跪在紅沙之上。
另一台鋼彈，永遠不會起來。
為了這場戰爭，菲利特親手把那個孩子，塑造成今日的男人。
現在，為了結束這場戰爭，他又親手奪去，那個男人的性命。
普洛斯佩拉說得沒錯。
他才是最瘋的那一個。
藍色的鋼彈，落到他的面前。
「菲利特。」
「……艾蜜莉。」
「回去吧。」
「嗯。」
他離開了。
他的鋼彈留在原地，與另外一台同樣，在紅沙底下，永遠掩埋。
在地球宿舍的船上，蘇萊塔看著窗外。
拉．格拉米斯噴出光芒，切開星空，一分為二，抹消整個寂靜零號的存在。
當中沒有奇蹟，只有精密的計算，加上無數人的努力。
然後，宇宙再次歸於黑暗。
她一直看著，希望看到甚麼。
黑暗，只有黑暗。
就在她終於放棄，移開目光的一瞬，她的眼角，見到小小的白光。
風靈。
第二月球戰役，結束了。
中間出了許多意外，更多更多，無人預料得到的情況，但最終，以聯軍的勝利，告一段落。
末日號角與維根，長達五十年的衝突。
菲札爾．伊傑康特，持續三百多年的統治。
以及，末日號角所開創，維持三百多年的時代。
在那一天，全數劃上句號。
隔天。
第二月球，天花板被轟掉的宮殿，旁邊的營帳。
「三日月還沒來啊？」
庫德莉雅看著外面，沒回答蘇萊塔的問題。
地球宿舍眾人，即將回到阿斯提卡西亞，離開之前，到了這邊作客。
雖然除了風沙，她也沒甚麼好款待了。
還要厚著臉皮，借用他們的糧食，接濟周圍的災民。
一切就是這麼亂，亂得過了一天，還沒聯絡上漁火。
「或者，他不打算來。」
可能，她太急了。
雖然，那個時候，不開口的話，她怕自己，之後也不會開口。
就在此時，有人巴了她一下。
當然是蘇萊塔啦，還會有誰？
「哇，你竟然閃不開。」
「……甚麼時候開始，你連我也敢打了？」
「艾莉克特要的，我只是代勞。」
她望向旁邊，某隻非自然生物，一面討打的表情。
風靈就停在外面。
對外說法，維根劫走了它，還綁架了開發者，普洛斯佩拉．墨丘利。
至於寂靜零號，是基金國自己的戰略兵器，修拉．薩潘塔因的個人所為，其他人只是受到威脅。
於是，混蛋幽靈半點事都沒，可以回到學園，繼續橫行霸道。
「嗚哈哈哈——蘇萊塔，太好笑了！這傢伙踏入思春期，想男人想到神不守舍——」
「神不守舍？我？屁啦！你老姐我一個打十個，真的需要保鑣？不來就不來，有誰稀罕——」
剛好，當她背對入口，準備驅靈的時候——
聲音，從外面傳來。
「那就麻煩了，我剛交了辭職信。」
三日月，推開營帳入口的布。
「……甚麼時候開始，你也會寫信？」
「不會啊，只好要歐格自己寫自己收，但那傢伙昨晚喝多了。」
「哼——算你好運，還有空缺。」
「終身職？」
「直到你想跑。」
她伸出手。
這一次，他握住了。
達人
